第四百一十二章 豈能讓家餘慶這狗賊得意忘形
隨著一聲巨響,城門終於被炸開了,無數雜物從門洞之內飛出,便是街道兩邊不少正在拆卸房屋的士卒都被波及,死傷慘重。
家餘慶又一次被震得昏懵,耳鳴不止。退到上百步之外的騎士再一次發起了衝鋒。
北城已破。片刻之後楊可世也站在了東城牆之上。攻城之戰,壓制火力是極為重要的,這一點楊可世麾下親兵自然做得極好。
楊可世身先士卒往城牆而上,城牆上守城的賊兵,聽得北城劇烈的爆炸之聲,在箭雨之下,連探頭出來的勇氣也缺乏。
家餘慶自己都缺乏一股士氣,何況麾下士卒。餘杭的城牆似乎不再是家餘慶的倚仗。
西城城門也被打開,一場攻堅戰爭,結束得這麼快實在出人意料。
鄭智打馬入城之後,就在城牆之下不遠駐足,回頭去看城上之人。幾身鐵甲就這般在城牆之上目送著鐵騎入城,甚至連城牆都不下來。
鄭智也懶得去管,也不需要去管。這些軍將不下來,自然是因為城牆之上暢通無阻,只需一路奔到西城便可下城逃走。城牆倒是變成了一條極好的逃生之路。
家餘慶也走了,這個宣州經略使,自然是往宣州而回。
「哥哥,洒家去追他們。」魯達沖入大街之上,橫衝直撞,賊兵都往西城而逃。
鄭智站在餘杭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前後左右觀瞧片刻,擺擺手道:「把城內賊兵都清出去即可。」
這一條命令下去,三千鐵甲也不需再奮勇去殺,而是如同趕羊一般把城內的賊兵往西城們趕去,跑得慢的自然一命嗚呼,跑得快的還能走脫一條小命。
直到鄭智也到得西城門下,召回出了城的騎兵之後,開口道:「去通知楊將軍,把幾個城門都關起來,待得童太尉進了北城,把北門也堵死。再命所有士卒皆到東城集合!」
牛大帶人四處去傳命令。
童貫片刻之後帶著吳用與幾十護衛進了餘杭城,坐在馬上左右環顧餘杭城街道,咧嘴大笑不止:「哈哈……你家相公發明了一件戰陣之利器啊,有此火藥,攻城拔寨竟然變得如此簡單。」
吳用身為軍師,並不隨軍作戰,都是隨在大軍之後,待得戰事定妥在上前來,如今還有一個童貫,兩人幾戰下來倒是極為熟稔了。
「太尉說得是,我家相公改進的火藥,威力實在巨大,用在攻城之事,屢試不爽。只是這火藥難以製作,產量有限,兩年多才產四百多斤,此番都帶到江南來了。」吳用心思縝密,留了一個心眼,便說這火藥難以製作,產量極少。
童貫聽言點點頭道:「如此利器,產量極少也是正常,若是產量極多那還了得。」
童貫自然不懂這些,也並不當回事。好東西稀少難得,這個道理也是正常。
童貫入城之後,軍漢們四處搬來雜物便往門洞去堵。
待得童貫到東城,上萬士卒又開始集結。
童貫上前見得鄭智問道:「鄭智,如何又在集結士卒?」
「恩相,此處離杭州不過五十里,餘杭只需留得千餘人馬守衛即可,即刻兵發杭州,若是一個時辰之後賊軍看我等已經到得杭州城下,必然驚慌失措,便是方臘也會大驚失色。下官是想,既然餘杭勝得如此不費力氣,不若就立馬給方臘一個下馬威。」鄭智也是臨時起意,頭前並未預料到餘杭之戰如此順利快速,從鼓聲開始的時候到戰鬥結束,總過不過三刻時間,連戰馬都未喘氣。
童貫聽言,笑意更甚:「哈哈……隨你一起打仗,實在省心。這便出發,快走快走!」
童貫聽得鄭智話語,心中也是認同的。童貫曾經也久居杭州,此番故地重遊,還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去杭州,也有些急切起來。
方臘親自上得城牆,眺望幾百步之外的王稟。王稟帶著士卒後退了兩三百步開始安營紮寨,忙前忙后,一片熱火朝天。
看得方臘一臉憤怒,卻是也知不能出城迎戰,回頭與左右說道:「待得此戰之後,一定要斬殺王稟狗賊。」
方臘心中只想堅守杭州,等得官軍敗退之後,便要拿這婺州王稟開刀,以泄心頭之恨。
方七佛新敗,聽得方臘言語,也不做聲。太子方天定聽言,開口道:「父親,這王稟蹦躂不了幾日,只等餘杭戰報傳來,我便帶領麾下士卒殺出城去,把這王稟的頭顱帶回來獻給父親。」
「好,極好!」方臘聽言心中大爽,連說幾個好字,回頭往城牆而下,會去靜待餘杭戰報。
鄧元覺不比方天定,出兵援助餘杭之事不了了之,此時鄧元覺心中滿是不安,不斷張目往西邊眺望。
方七佛也是難以平復心中的擔憂,總覺得一切要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眾人隨方臘下得城牆,正要往杭州府衙而去,剛走到半道。
幾個士卒打馬而來,遠遠見得眾人,口中喊道:「報……報……報……」
話音驚慌失措,斷斷續續,還有顫顫巍巍。
方臘心中一驚,站定當場,直等幾個打馬稟報的士卒從街道另外一邊過來。
鄧元覺與方七佛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皺眉,又把視線轉向街道另外一邊。
幾個士卒剛剛近前,正要下馬行禮,方臘急忙問道:「可是餘杭戰報?餘杭戰事如何?」
幾個士卒下得馬匹,一人連忙說道:「稟報聖公,餘杭戰事如何還不知,只是……只是……城西出現無數官軍鐵甲騎士。」
「什麼?城西出現官軍?」方臘一臉不可置信又問。
「城西出現官軍騎兵,人數眾多,看不出又多少,小的一見這般情況,急忙打馬來報。」
方臘還是不敢相信,即便餘杭城破,官軍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了杭州城下,開口急道:「快隨我去看看。」
鄭智自然是來了,就在杭州西城之外,一路健馬飛馳,從餘杭到杭州,五十里地,竟然只用了一個時辰不到,連帶童貫也快馬加鞭一起來了。
一路之上,三千鐵甲打頭,還有三千多有坐騎的士卒隨後,也還有三四千沒有坐騎的士卒邁著雙腿追趕。
如此在杭州城牆之上,看起來像是源源不絕一般。官道之上不斷有官兵到達城下。
待得方臘從城南附近趕到城西,登上城樓,官兵於城外正在集結,看起來直有上萬,還有絡繹不絕的士卒從官道出來。
方臘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城下幾百步之外,開口問道:「這些官兵都從官道而來,難道餘杭家餘慶投敵了不成?」
鄧元覺聽言上前答道:「家餘慶乃聖公親信,跟隨聖公十幾年,如何會投敵。聖公不可妄自揣測。」
「若不是家餘慶開城投敵,官家何以此時到得了杭州城下?」方臘怒不可遏,對自己的揣測已然深信不疑。
方七佛也上前說道:「聖公,家餘慶斷然不會投敵啊!」
「不會投敵?不會投敵?那這城下官家如何解釋?來人,把家餘慶一家老小皆捉拿到這城牆上來,一個也不能放過。」方臘心中篤定,立馬便想起了家餘慶在杭州城內的一家老小。
「遵命!」左右軍將轉身就去拿人。
方七佛也想起了家餘慶一家老小之事,連忙又道:「聖公,家經略一家老小皆在杭州城內,如何會去投敵啊,聖公三思啊!」
方臘已然狂躁起來,開口怒道:「他如何不敢投敵,官軍必然許了他高官厚祿,他才敢做此事。做了之後還想瞞天過海,以為我不知道。此時家餘慶這個狗賊必然就在城外,且讓他看著一家老小人頭落地。」
鄧元覺已然不再說話,但是方七佛心中怎麼也覺得家餘慶不可能開城投降,又開口道:「聖公三思啊,家經略自小就跟隨聖公左右,聖公向來對其瞭若指掌,家經略並非那畏死投敵之人啊。」
方臘回頭怒瞪一眼方七佛,慢慢說道:「人心似海,家餘慶如今身居高位,嘗到了權利的甜頭,心思已變,如何抵擋得住高官厚祿的誘惑?必然是他眼見餘杭難保,接受了官軍的條件,看城投降了。所以這官兵此時才能出現在杭州城下。」
方臘分析得頭頭是道,自己也深信不疑。一個人但凡對一件事情起了疑心,必然會想方設法去證明自己懷疑的事情。
鄭智到得城下,吩咐老胡展開床弩,便要真要給幾個下馬威了。
牛大展開床弩,老胡慢慢綁紮著火藥包。
鄭智看得老胡動作,心血來潮吩咐左右親兵道:「到城頭下面去喊幾聲,叫那聖公方臘開城投降,就說只誅首惡!」
左右親兵幾十人打馬往前,到得百十步的距離停住馬匹,眾人齊聲大喊:「開城投降,只誅首惡!」
「開城投降,只誅首惡!」……
城頭之上,方臘聽得面色紫紅,心中大怒,猙獰喊道:「我說如何?官軍又用如此手段蠱惑人心,那家餘慶必然投敵了。枉費我待他如兒子一般,卻是如此背叛於我。豈有此理!」
鄧元覺聽得連連搖頭,心中也信了大半。便是方七佛內心也有動搖,也萌生出家餘慶是不是真的投敵叛變的想法。
幾十老弱婦孺被方臘親兵押解著往城頭而上,身上皆被繩索綁縛。哭啼不止。
方臘聽得哭聲,回頭大喊:「快帶上來,豈能讓家餘慶這般狗賊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