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暫別青池

  冬天裏最溫暖的除了火鍋就是被窩。


  眠風是最愛睡懶覺的,早上醒來以後再睡一會兒更被眠風視為一種寵愛自己的方式。即使這讓她經常上學遲到,遲到到老師之間談到她時都用遲到大王來代替,但這卻絲毫不能動搖眠風寵愛自己的習慣。而且眠風每次被老師問到遲到原因的時候也是實話實說,我因為睡覺所以遲到了。有一次,設計老師M先生實在忍無可忍,他責備眠風居然連個好一點的理由也不願意想。而眠風隻說了一句話就從此堵住了M先生的嘴。


  “因為我不喜歡說謊。”


  這樣我行我素的睡懶覺遲到在眠風的學習生涯中可以追溯到高中時期,夏家父母為了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可以不用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去學校的路上,在距學校隻一條街的小區裏租了一處房子,並舉家搬了過去。這樣眠風中午回家吃了飯之後還可以午睡四十分鍾。可是到了高三這年,夏母文雪懷被調到了共青團,工作忙了起來,夏父更不必說,夫婦倆中午便都等不及叫女兒起床,便為女兒定了鬧鍾。可是鬧鍾鬧得響眠風的手指,卻鬧不響身體,眠風遲到了幾次以後,便幹脆睡完下午第一節課,直接去學校上第二節。這下老師不幹了,你這樣可別帶壞了我一個班的學生啊。好在夏母向著女兒,覺得本來孩子念書就辛苦,你們這些老師每天布置那麽多作業,我孩子晚上都快沒時間睡覺了。怎麽著,中午補個眠你還好意思讓我女兒請家長?老師正麵討了個沒趣,眠風遲到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人的身體是最誠實的,它累了,作為主人你就要讓它休息。不然萬一它那天罷工了,你哭都來不及。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巴黎的亞洲人裏,日本韓國男人的平均身高都超過了中國男人。如果不是這倆個國家有心機地從身高上故意給我們中國人難堪,那就是應試教育下的中國孩子在最需要睡眠來長身體的時候被耽誤了,這也算是身高輸在起跑線上了吧。眠風慶幸自己對自己的負責,至少身高上,沒給中國人丟臉。


  這天眠風正在被窩裏補眠,青池打了電話來,“小風,你明天早上有時間嗎?事情是這樣的,我明天一早5點的火車,我家這邊的電梯又壞了,我有三個行李箱要帶回昂熱,你能來我家送我去火車站嗎?”


  “5點的話,還沒地鐵呢,咱們打車去嗎?”眠風誠懇地問。


  “當然,我也是實在找不到人送才來麻煩你的。”青池早就問過周圍的朋友了,沒人願意一大早頂著寒風去送她。這倒不是因為青池人不好,而是法國人的懶病已經成功地傳染給了所有人。青池問眠風也隻是想試試,她沒想到眠風會一口答應。


  不過眠風擔心自己起不來,要求青池早上打電話把自己叫醒。眠風雖然嬌氣,但是能幫別人的她都盡力去幫,她希望在同胞身上得到特殊的關照,自然也就會特殊關照自己的同胞。


  青池在昂熱的一所藝校念建築,剛大三,這個暑期實習也就是往立交橋上P點小車,往公寓樓裏P點小人。為了答謝眠風的送車,青池把她這些實習作品未打印的反麵都送給眠風做草稿紙了。


  “小風你人真好,你有男朋友嗎?”


  被問的一瞬,眠風下意識地想到柯達,立刻不好意思起來。反問青池有沒有男朋友?青池的男朋友G先生還在青池的老家上海,是個自己白手起家開建築設計師室的小開,兩人已經異地戀3年了。青池打算明年畢業以後就回上海結婚的,眠風也為她高興,隻是異地戀總讓人心下憂愁,可是看到青池那堅定的目光,還是讓大家一起來相信愛情吧。


  送走了青池,眠風早已睡意全無,來了巴黎這麽久還沒有在清晨五六點鍾的巴黎街頭散步呢。巴黎的建築大都保存地很完整,隨便在哪一照都可以做明信片。這與中國不同。中國的曆史建築大都是木材建成的,再怎麽保養,也至多不過二三百年。法國的曆史建築則多用石材,所以能一直完好地保存至今。提到巴黎的整體規劃,有一個人不能不講,在他接手巴黎之前,巴黎就像是一個得了水腫病的病人,到處汙水橫流,排水工程艱巨。而這個治好了巴黎水腫病的人就是奧斯曼,他把巴黎的地下幾乎挖空,奧斯曼式的建築解決了這座城市的排汙問題,也極大地提高了空間使用效率。


  漫步在巴黎街頭,眠風再一次地放空思想,進入自己的桃花源。柯達,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幹什麽。眠風意識到自己在想他,這是一種隻屬於少女的甜蜜感覺。男女在正式交往之前互相試探心意的階段是愛情裏最美好的時候,因為沒有正式確立關係,對方的眼神,表情,動作所傳達的含義你都可以自行浪漫地想象。猜對方的心意,是一件沒有實際意義卻快樂無比的事。我在想你的時候,也許你也正在想我,多麽令人心醉的念頭。試想,若是早已確立了關係,那兩人之間發生的小事就隨時會上升到信任的高度。你會在意,他的笑是不是為了你,就算是,那在你看不到他的大片空間裏,他又衝誰微笑呢?

  占有,喜歡就一定要占有!可是你永遠無法真正占有一個人,即使你愛他愛得發狂,分開之後,你還是你,他還是他。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享受當下的時光,體會愛情的滋味。隻是別忘了,在愛情裏,甜蜜或是憂傷都是一種滋味。


  眠風突然很想見到柯達,可是一大早打電話吵醒別人,心下難免不安。怯懦,是因為在乎。


  我隻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沒有什麽目的,隻是喜歡你。


  我想讓你知道,隻是這樣而已。


  因為真愛是一種不求回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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