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相機秘密

  如果你喜歡我,你會照顧我的身體。如果你愛我,你會照顧我的心。


  柯達對眠風很好,幾乎有求必應。眠風需要模特,柯達每周都來,對眠風所有古靈精怪的問題他也有問必答,倆人在一起的時候,事無巨細,隻需要一個眼神,柯達就會為眠風安排妥當。甚至眠風自己也找不出一件他對自己不好的事。可是,眠風就是不知道他愛不愛自己。


  因為距離感,因為柯達從不曾主動向眠風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副沉默的表情。即使是笑也不是開懷大笑,而是透著隱忍的笑,跟柯達接觸時間越長,眠風的這種感覺就越深。眠風從來不曾看過柯達生氣發火的樣子,自然也無從推測他的喜好。若是他喜歡自己,為什麽他不說呢,若是他隻當自己是普通朋友,又為什麽對自己有求必應呢?

  “希望我不是自作多情。” 眠風握緊餘玄的手,默默地說。


  鎮皓的笑聲打斷了兩個女孩的思緒,眠風望過去,看到他們兩個正拿著相機互相亂拍。眠風走到鎮皓身邊,想一睹究竟。鎮皓頑皮地說,相機是柯達的,要眠風去問柯達先。眠風便順手拉住柯達外套的一角,輕輕地搖了搖,這一搖就激起了柯達內心的波浪。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眠風的話對自己便有著超乎尋常的影響,自己所有的原則都在眠風的笑靨中化為無形,他渴望照顧她,渴望聽到她撒嬌似的話語。“柯達,我要水。” “柯達,我要回家。” “柯達,我不要喝酒。”每一字,每一句都讓自己無比受用。而自己越想抽身,越是身不由己。


  柯達起身,從鎮皓手中拿回相機。眠風開始翻看起相機裏的照片,立馬發現裏麵有上次在柯達臉書上看到的那棵園子裏的樹。再往後翻,還有一張柯達爬樹的照片,照片是抓拍的,生動異常。柯達看到眠風笑著翻閱照片,就安心地跟鎮皓聊起天來。突然,眠風的臉色變了,翻相機的手也越按越快。柯達不明白,照片有什麽問題嗎,不可能啊,鎮皓看了都沒什麽。


  “如果我摔了你的相機你會生氣嗎?” 眠風走過來問柯達。


  “當然會啦!” 鎮皓在一旁順口就接。


  “沒壞就不要緊。”柯達不解地看向眠風。


  “要是壞了呢?”眠風追問。


  “那就要緊了。”


  你還是不願意對我表露你的情緒,眠風想,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眠風還了相機,餘玄便提議,聚會該散了,大家可以開始走了。走到塞納河邊,大家要拍合照,眠風故意不跟柯達站在一起,集體照也是能躲就躲。搞得柯達莫名其妙,又不好立刻發問。


  回家的路上,眠風好像又恢複了正常似得,倆個人就像平常一樣聊天。隻不過地鐵到了眠風家那站時,眠風把正準備跟自己一起下地鐵打算送自己回家的柯達推回了車廂內。這是一種客套的拒絕,柯達問真的不用自己送嗎?眠風點點頭,接著向他揮手告別。


  柯達心下疑惑,真想立刻問清楚。手機適時響了起來,是藤井叔叔打來的。


  “少爺,老爺有事情要你做,晚上你來我家,我們商量一下。”


  柯達苦笑,無論眠風是因為什麽原因,自己都沒有資格問她。去藤井叔叔家的次數越密集,自己離開巴黎的時間也就越近。小風,希望我帶給你的都是開心的事情,我留給你的都是幸福的回憶,這樣,我就安心了。


  巴黎的紅磨坊,是聞名的歌舞伎町,今晚即將交易於此。柯達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入場,他在手裏放了一張二十歐元的紙鈔,在昏暗燈光的掩飾下傳給侍應生。侍應生便將他帶往舞台中央視野最好的位子,這樣在別人看來,也不過是客人變相給小費以便坐個好位子罷了。不一會兒,侍者端來啤酒,柯達一飲而盡,這是交易的信號。


  一切都很順利,藤井先生看著桌上的黑色手提箱,讚許地拍著柯達的肩膀。


  “我還能在巴黎呆多久?”柯達問。


  “今年之內肯定要回日本去,得為來年的集團改組做準備,”藤井先生看看柯達,“怎麽,少爺不想回去嗎?”


  “你覺得呢?”


  “你父親也很想你了,他畢竟是你父親。”藤井先生像是勸慰似地說。


  柯達勾勾嘴角,一言不發。


  “叔叔,柯達,快來吃飯吧!”


  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柯達和藤井先生便步入飯廳,飯廳裏站著位端莊嫵媚的女子,飯桌上除了日式料理,還有麻婆豆腐跟青椒肉絲。綠色的芥末,橙色的三文魚,蘸上黑色的醬油,爽口又美味。飯菜是精心準備的,柯達一看便知,他抬眼看著女子,“謝謝你,邱荻。”


  眠風為了今天下午相機的事輾轉反側,徹夜難眠。雖然我也想過你可能不愛我,雖然我也想過你幫我隻是因為你拿我當朋友,雖然我也想過你對我的好可能都是你隨意為之,盡管知道在這份我對你的感情裏有著太多太多我想強加於你的東西,可是當我知道你真的不愛我,我還是覺得同樣的失望。


  如果你心裏有我,你不會一直沉默不語,你會早早地說你愛我。


  如果你心裏有我,你不會從不向我袒露你內心的喜怒哀樂。


  如果你心裏有我,你不會不顧及我心裏的感覺。


  如果你心裏真的有我,你就不會把你相機裏所有我的照片都刪掉。


  原來你真的不喜歡我,真的是我自作多情。那麽我也不要再接受你對我超出友情的好,就讓我們如你所願做一對普通朋友,我相信,即使跟你做普通朋友,我也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從今往後,我會控製我的思緒,再也不要對你任何非份之想。再也不要叫我相信什麽眼神,什麽感覺,如果你愛我,你就會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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