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酒肉朋友
當曲南陵踏入紅封教堂口的時候，鄭清已經等待他許久了。
「九弟啊，到哪裡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正堂之上，鄭清早已穿戴整齊的坐在太師椅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曲南陵，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
「哦，堂主，在媚仙樓小坐了一會兒，便回來了。」曲南陵恭恭敬敬的答道。
「都有些什麼人啊，九弟這般曲高和寡之人怎會去那煙花之地？」
曲南陵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隱隱覺得鄭清今天的問話有點反常。但是他不想將姬郁非的事情說出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只不過是酒肉朋友罷了。」
「酒肉朋友？」鄭清突然挑了挑眉頭，語氣抬高，「青幫的姬郁非居然被你說成是酒肉朋友？真是可笑啊，老九，你真是覺得我好騙是嗎！」
曲南陵一聽，臉色驟然變白，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幫主.……不..不是您想的那樣的，姬郁非只是單純的與我吃一頓飯而已，我什麼都不會與他扯上聯繫的。」
啪——！
「哼，吃飯？那麼多人，他怎麼偏偏就找你吃飯了呢？你到底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麼，能值得青幫幫主親自相送！」
鄭清圓瞪著大眼，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氣得身子發抖。此刻曲南陵的話傳進他耳朵里全都變了味道，分明就像是狡辯之言！
「幫主.……！您聽我解釋，我和姬郁非……」
「夠了！」鄭清喝止一聲，「我且問你三個問題，你只需要老老實實回答是與不是，多餘的話我不想再聽了。」
「.……好..幫主問便是了。」曲南陵垂喪著腦袋說道。
「第一，你下午是否與青幫幫主姬郁非待在一起？」
曲南陵臉色抽搐一下，「.……是。」
「第二，你走的時候是否青幫幫主親自相送？」
曲南陵狠狠咬下牙，無奈的點了點頭道：「是。」
「第三，前些日子丐幫辛丑圍攻你的時候，是青幫幫主姬郁非殺掉王剛、王烈為你解了圍？」
曲南陵已經無話可說，他心裡已經確定，鄭清不再信任自己了。哪怕自己再狡辯什麼，恐怕也無濟於事了。不如就此離開，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度過餘生吧，也不必在意這麼多打打殺殺之事。
「是。」
「哼，事到如今，我也對你無話可說。」鄭清額頭上青筋漲起，強壓著火氣道：「來人，把曲南陵給我帶下去，關起來，任何人不許接近！」
「幫主！」曲南陵眼神中掠過一絲絕望，「您不能只看錶象啊，我對紅封是忠心耿耿的啊.……」
然而鄭清只是重重哼了一聲，任由曲南陵被拖下去，眼中殺機頓顯。
「幫主。」吳應見曲南陵被帶走之後便走了進來，拱拱手道：「或許真的只是青幫幫主姬郁非想要和老九吃一頓飯罷了，並沒有您想的那樣糟糕，要不……再調查一番？」
「呸——」鄭清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怒斥道：「你是豬腦子嗎？姬郁非那個傢伙怎麼可能會尋我紅封弟子吃飯，這裡面分明不對勁。」
「那……幫主您想怎麼處置老九？」吳應問道，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九也算是個人才。既然他已無心跟著我紅封教，也不可便宜給了青幫。」
吳應會意，眼角閃過一絲興奮道：「那我去找人讓老九永遠的消失。」
鄭清噌的抬過頭來，眼睛火辣辣的盯著吳應，看得他心裡有些發憷。
許久，鄭清才緩緩道：「做得乾淨點，對外就說老九是畏罪自殺。」
「是！」
……
紅封教堂口外，一名血滴子抽身離開。
距離紅封教不遠的酒樓，走上店口的台階，姬郁非與艾晗兩人便坐了進去。
店小二剛剛送走幾名紅封教的弟子，正端著盤收拾著桌子，見到衣著不俗的姬郁非，便陪著笑臉上去招呼道：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吶？」
「燙上一壇好酒，一碟牛肉，喝完了再跟你要，不要來打擾我們。這錢給你，剩下的自個兒收著吧。」
艾晗從腰間掏出一塊指甲大小的銀子，拍在桌上，一錢多的樣子。
「哎呦，多謝客官打賞。小的這就給您二位燙壺好酒去，二位稍等嘞——」
店小二摸起銀錢愛不釋手的揣進口袋，隨即連鄰桌的殘羹冷炙也來不及收拾，便去后廚燙酒了。
「客官！您的酒來嘞——」
一壇熱乎乎的酒被帶過來，店小二的笑臉不要錢似的陪著。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們再叫你。」艾晗擺了擺手。
「好嘞——！」店小二喜滋滋的離開。
斜對面，酒樓搭的戲檯子上，一名歌姬還在唱著小曲，只是聲音不怎麼婉轉動人。周圍還有四五桌的客人，姬郁非這一桌便是正對著門口。細看下來，這家酒樓的規格倒也不低。
雖然吃了不少狗肉，但是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消化了不少。夾上一片牛肉，姬郁非便丟到嘴裡細細嚼著。
艾晗沒什麼食慾，見門口有一隻狗在搖著尾巴看著自己，卻又有些發憷不敢進來的樣子，他不禁發笑。
於是用筷子叨起一塊肉來，得到姬郁非允准后朝門口那隻狗丟了過去。那隻狗猛地就撲上去將肉吃進肚裡，然後回來繼續搖尾乞憐看著艾晗會不會再丟肉過來。
艾晗覺得無趣，也沒再丟肉給它。等了一會兒，那隻狗識相地便擺著尾巴離去了。
不久，門外邊擦進一個人來，身影一閃而過，便到了姬郁非桌前。
「幫主，鄭清決定要對曲南陵下手了。」那名血滴子說道。
「打聽出在什麼時候動手了嗎？」姬郁非問。
「這個目前尚不得知。也許就在今夜。」
姬郁非端起熱騰騰的酒碗一揚脖子喝掉，擦了擦嘴角，便笑道：「走，該去迎接我們的新弟兄了。」
隨即，起身，三人離去。
當店小二再出來收拾鄰桌的垃圾時，剛才的客人已毫無蹤影。
一摸酒碗，還是熱乎著的。酒樓里的歌姬還在唱曲，四五桌酒客依舊在划拳熱鬧。
……
曲南陵被紅封弟子丟進了堂口裡二樓的一間房子。這間房子是專門用來關押紅封教犯過錯誤的高級頭目用的。
可笑的是，今天輪到的是曲南陵。
今日就不該答應姬郁非留下來的，如今卻落的這個地步。
想了會兒，腦袋裡有些嗡鳴，曲南陵只能是嘆一口氣。不如早些休息，好好休整一晚。等到明日幫主再問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徹頭徹尾的解釋一遍。
想著想著，曲南陵呼出一口氣來，整個人放鬆了一下，便合衣倒在簡陋的床榻上。
長街上，夜色深沉，烏鴉在上空盤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