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風雨欲來
炮語連珠的反問，讓李炎身軀一震。
老人喋喋不休，再道：「你看清了當局的形式，這很好，但若是僅限於勢力角逐勾心鬥角，你的格局未免有些小了。」
秦朝元看著李炎，大手一揮，三顆石子滾動，桌面蕩漾漣漪，紫色漩渦形成。
老人語重心長道：「你先前也說是原始大陸，但你想過沒，即便外域勢力，也很可能是你是說的局。」
手指微動，漩渦包裹石子。
砰砰作響，石頭分離快速，有著獨特的運行軌跡，互不干擾。
「石子的碰觸如果代表摩擦，那麼，是什麼存在讓他們持續下去的？是為了稱霸一方？為了子孫福澤萬代？」
秦朝元手指輕敲桌面，那漩渦頓時暴起，三石崩潰。
在他的指尖凝聚出一道灰色小球，有著恐怖的能量波動。
「漩渦本身也不是最後的局，你看我的手指，這就是一方乾坤，何來爭鬥？修真世界，群體的力量雖能夠保證修士前行穩當，但真的能夠長遠？」
李炎搖頭，修士，修仙，順則亡，逆則生。
修的是自己的仙，問的是自身的道，即便是佛門講究一個普渡眾生，自己本身也要有足夠的道行。
東夷帝氏功法不修符骨，確實很可疑。
李炎先前想的雖然不錯，但格局依舊有缺陷，他沉聲道：「前輩是想說，一方勢力不過是表面，看內在的本質才是王道，是嗎？」
「不對。」秦朝元搖頭，再倒杏花釀。
老人恨鐵不成鋼道：「看透本質，你以為你是誰？我說了這麼多，不是讓你去修星空大觀，而是讓你睜眼看世界。」
剎那，一道驚雷劃過李炎腦海。
光芒驅散黑暗。
「前輩是想說，看勢力變遷雖然重要，卻是小道，修士看的應是頭頂的這片天，腳下的這片地，心有世界，這才是修仙問道該有的氣魄，可對？」
秦朝元哈哈大笑，捋了一把白須，點頭回應：「孺子可教，不錯，什麼鳥格局，什麼勢力變遷，小道都算不上，是浮雲。」
老人說著，身上有一股衝天的豪邁之氣。
「修仙強大者，一震眾生匍，一怒世界癲，所謂勢力只是附庸，只有本身的強大才是本質，若是修了小道，誤以為自己有幾分聰明才智那是愚不可昧。」
「修仙，有血氣，更要爭心，有志向，更要拼搏。」
「要斗，就要與天斗，與地斗，最後與人斗，智慧只是強大的一種手段，斗，可破虛空，可證大道，更可跳脫輪迴。」
秦朝元老人越說越癲狂，哈哈大笑：「千年劫，萬年殤，紀元變，大道崩，踩九幽大地，破八方六合，唯我獨尊。」
一股無形的氣質在老人身上迸發，在李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老人的氣勢變得凝合，最後有了鋒芒之意。
轉瞬之後，居然凝聚成勢，再入微，最後竟是與四周合一。
秦朝元就在那裡，但李炎感覺，老人似乎在無盡的歲月中，遙遠，不可觸及。
李炎內心生出嚮往，無窮的渴望，這才是他要走的道，要問的仙。
世界才是他的目標，星空才是他的路。
豪邁頓生，氣壯山河。
此地笑聲驚動了守城士兵，個個驚詫不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良久，老人收斂氣勢，身上歸於平淡。
見到李炎居然陷入了頓悟中，老人暗自點頭，留下一道記憶水晶，施下神紋護罩，就此離去。
此刻，李炎身軀血脈猶如大河奔騰，紫海翻滾，怒吼不止。
聖白的符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骨骼上的猩紅紋理開始浮現。
這一剎那，血脈開始震動，一股難言的酸痛傳遍全身。
周身穴竅脹痛，血脈之中亮起符文，與聖白骨骼上的猩紅紋路遙遙呼應。
共鳴之下，異變突生。
砰砰！
隔著老遠，四周的軍士都聽到了脈搏之音。
好似洪荒巨獸猙獰咆哮，妖之氣息瀰漫而出。
他儲物戒光芒閃爍，一道道龍之本源氣息投射而出，竟是不用過濾。
提純，吸收本源。
提煉龍之力量，李炎的血脈生出了狂暴之意，他全身發紅，衣衫剎那潰散，整個人陷入了白霧中。
枷鎖，他清晰地感受了體脈中的禁錮。
一道道神紋鎖鏈在血脈中浮現，封鎖著他的血氣，此刻，隨著一次接著一次的衝擊，鐵鏈開始震動。
這是一場持久戰，風起雲湧。
四周將士明了李炎在修鍊，不好打擾，讚歎一聲，回到了各自崗位上，瞭望放哨。
時間在靜默中悄然流走，四周顯得靜謐和諧。
徒然，一道清脆的鶴鳴響起。
一道道身影，乘騎白鶴而來，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起始看時極慢，有著千丈距離，只是一眨眼功夫，一行人竟是轉瞬即至。
修士十八，氣質出塵，飄然若仙。
「來者何人？」有將士大喝。
一時間，彎刀出鞘，弓弩上箭，戰鬥一觸即發。
同時，有軍士就要釋放信號，一聲輕笑傳來，一道桀驁身影站出，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將士一僵，嘴角溢血。
詭異駭人的一幕讓眾將士心頭髮毛，此人是什麼修為？
「小小烽煙，居然敢佔領落日城，還別說，這李氏老頑童還有些道行，嘖嘖……」
「你是誰？憑你們十八人就想惹事？還是乘早離去，如若不然……」
還沒有說完，男子再度輕哼，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
男子望著高空的紫色護罩，長笑道：「黑龍殺陣？沒有龍晶，不過是個笑話。」
話落，此人雙拳抬起，有無盡的白光在拳頭上凝聚，颶風四起。
符骨七重之力轟然爆發，一拳驚動山河，結結實實落在了護罩上。
後方之人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顯然不看好殺陣這等輔助之物。
這時，令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雙拳轟炸在屏障上，沒有任何的波動，也沒有凹陷，似乎被憑空卸去了力道。
「嗯？」男子眉頭一豎，再無保留，一劍光耀九天，直刺而下。
終於，長劍尖頭陷入了大陣中。
「砰！」
一聲脆響，對方的長劍在彎曲的剎那轟然崩解。
男子神色劇變，想要後退，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侵襲而來，連吐幾口鮮血，這才被後方人接住。
「白羽，你不行。」
後方走出一位尖嘴猴腮的少年，一臉鄙夷。
「毛紀，你行你來。」白羽少年臉色很不好看。
「哼！」這位叫毛紀的少年跨前一步，身上散發出七重符骨之力。
此人修的劍，一劍出，音爆炸響。
劍光在響到一定程度驟然一止，長劍一往無前，生生突破了兩寸之巨。
「給我破。」
怒吼連連，劍勢再漲，一氣激蕩二十丈。
終於，長劍向前遞進。
毛紀臉上露出笑意，只是剛一浮現就僵硬了下來，長劍在他的感知下到了臨界點，跟前者一眼，剎那崩潰，重蹈覆轍。
兩人心愛寶劍破碎，剎那重傷。
這一次，他們真正起了重視，同時，四周的守城軍士咧嘴輕笑起來，鬆了一口氣。
「笑什麼？」毛紀心中惱怒，雙指放在嘴角，一聲尖銳嘶鳴響徹天宇。
空中肉眼可見波濤，次第前進。
「不好。」有將士看出了門道，大喝道：「音波，是音波攻擊，小心。」
毛紀臉色更冷，殺心發下，最前方的三位將士身軀一僵，七竅流血而亡。
其餘人等，各自失聲慘嚎。
「殺陣有點意思，但憑你們幾個螻蟻，也敢笑話我？」毛紀眼眸嗜血，猙獰無比，似乎為了泄憤，他要屠殺一切。
此刻，白羽站了起來，吩咐道：「眾師兄弟，音波攻擊，殺。」
毛紀冷哼，表達不滿。
顯然，這十八人首領在兩人間，而且有隔閡。
「殺掉這些人，以血脈做魂引，可以進去，到時殺光所有人。」白羽話落，眾位白衣男女圍攏而來。
音波攻擊醞釀中，一道妖異之氣瀰漫。
「殺光所有人？」
冷酷的聲音響起，眾人看到一團光霧中走出位一襲黑衫男子。
一頭飄逸長發，五官俊秀，氣質妖異。
行進間，有一股獨特的韻味。
「找死。」
毛紀最討厭比他長得帥的人，一道音波凝聚成線，直攻李炎而來。
李炎沒有看對方，冰冷的目光四下巡視，嗜血至極。
毛紀見自己攻擊被無視，似乎覺得受到了侮辱，長嘯一聲，音爆如劍。
李炎身軀一盪，白光一閃。
「呲吟——」
音波凝聚的長劍落在他的身上，竟是沒有蕩漾漣漪。
他，紋絲不動。
須知，音波可是無差別攻擊的手段，術法莫測，而且當下是凝聚成線，最後化作長劍，單攻一點，收攏四方音波之力。
可以說，即便是七重巔峰之境，也要吃虧。
但對方居然完好無損，尤其是那張笑臉，讓他覺得面目可憎。
「以神紋之力堵住耳朵穴竅，不要大意。」李炎吩咐，四周將士照做。
「趕緊的，遲則生變。」白羽大喝，十八位修士猛撲而來。
只見，十八人站立空中十八方位，暗合八卦，各自嘴巴張起，神紋之力爆涌而出。
十八個肉眼可見的光團成型，四周頓其颶風，呼嘯嗚咽。
李炎眯著眼，怡然不懼，跨前一步。
這裡的動靜，終於驚起了城堡中人。
數道恐怖的氣息噴涌，紛紛朝著此地急速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