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所說全中
“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和你爸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情同親生手足,他突然間病倒昏迷,人事不醒,就算再遠的路我也要趕回來看看的。不過,你們倒底請了什麽神醫看病啊?可不要有病亂投醫的亂看一氣,如果把病情看得重了,那就麻煩了。喏,正好我這一次出門,認識了一位很神的中醫,恰好今天在家裏做客,就求他跟我一起過來了,過一會兒,讓他也給你父親看看病吧,他可是很神的,在外麵很有名,一生之中救過無數人。”曹廣興賣力地推銷起身旁的這位神醫來。
那位神醫就坐在那裏,跟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曹廣興越是這麽說,他越是繃得厲害,好像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如果是普通的凡夫俗子見了,倒是頗能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起碼現在於雪峰和於雪莉就覺得有些高深莫測的,倒也不敢怠慢。
隻不過,於雪岩卻是暗地裏仔細地看了半晌,臉色平靜,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心底下狐疑的同時,暗自裏冷笑,接下來,倒是要看看這是怎麽回事了。
“曹叔,真是難得您有心了,父親交了您這樣的朋友,有您這樣一直想著他念著他,也是他一生的大幸啊。”於雪岩不動聲色,裝做很感激的樣子說道。
“事不宜遲,趕緊的,上去給你父親看病吧。病這個東西,可真不是隨便亂看的。對了,你們從哪裏請來的專家啊?”曹廣興就站了起來,同時有意無意地問道。
於雪岩並沒有說話,隻是轉頭看了於雪莉一眼,於雪莉心思靈慧,兄妹間也是心意相通,瞬間就明白哥哥的意思了,趕緊點頭道,“曹叔,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精通醫術,尤其擅長中醫,所以就請他過來看看了。”
“你的朋友?學中醫的?多大年紀?”曹廣興皺起了眉頭問道。旁邊的那位神醫看似神色不動,實則嘴角畔卻牽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詭異神情,像是譏諷,又像是不屑的樣子。
隻不過,這神色一閃而過,除了一直在觀察著他的於雪岩之外,其他人倒是沒有看得到了。
“二,二十三四歲。”於雪莉硬著頭皮回答道。
“胡鬧。”曹廣興一下就板起了臉,皺起了眉頭望向於雪莉,擺出了長輩的架子,以訓斥的口吻道,“莉莉,你年輕識淺,大概並不懂得真正的中醫吧?中醫可是越老越有本事,一個小年輕的,剛剛入行恐怕沒幾年的時間,他能懂得什麽?能見過幾個病例?治好過幾個人?恐怕連湯藥歌兒都背不完整吧?讓他去給你父親看病?能看得好嗎?這簡直就是扯淡。”曹廣興怒道。
“這,這……”於雪莉就不知道怎麽應對了,無論如何,曹廣興都是父親的積年老年,她可不敢有半點無禮。
正尷尬之際,就聽見樓上響起了一個略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老曹,近來無恙啊?聽說你去歐洲十國遊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幾個人一抬頭,就看見林宇和陸明珠正扶著於建嶺下樓梯來,於建嶺邊笑邊說道。於雪峰和於雪莉一見,就趕緊跑過去攙扶自己的老父。
曹廣興眼裏掠過了一絲異色,隨後臉上現出了驚喜的表情來,也站了起來,快步迎了過去,嘴裏埋怨地道,“建嶺,我今天下午剛下的飛機,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聽說了你的消息,馬上就趕過來看你了。你說說你怎麽回事?剛剛醒過來,就不要亂動了嘛,我上去看你就是了,你還下來幹什麽。”
“沒事兒,還死不了。”於建嶺就擺了擺手笑道,回頭一指林宇,“多虧了莉莉的朋友,這個神醫呢,要不然的話,今天這一趟恐怕我要直接奔著鬼門關過去了。”
“怎麽?這位小神醫真的有這麽神?”曹廣興詢向望向了林宇,眼神裏有一絲錯愕的神色湧現,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宇一番,好像有些不相信他似的。
“當然就是他了。我之前突然間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喪失了任何意識,可把雪岩他們給急壞了,連孫醫生他們都趕過來了,卻都沒有檢查出來是怎麽回事,甚至都要臨時包機把我送到華京去了。幸好這個時候小林神醫就趕到了,用針灸之術給我紮了幾針,喏,我現在居然就醒過來了。看樣子,如果再這樣治下去,應該沒什麽問題了。”於建嶺就哈哈大笑了起來,雖然中氣還有些虛弱,不過精神狀態倒是挺好的樣子。
“這樣啊,那倒是要恭喜老哥了。唉,把我擔心的啊。”曹廣興再次深深地盯了林宇一眼,臉上卻是一副欣慰至極的樣子。林宇也十分靦腆地向他點了點頭,有些小心翼翼又特別惶恐的樣子。
“恭喜什麽?恐怕照這樣治下去,於先生,你最多還有一天的壽命而已。”卻不提防,那邊曹廣興帶過來一直坐在那裏默不作聲的那位神醫就突然間就開口說道,語氣淡淡,卻好像有著無上威勢,一出口便能定人生死一般。
“你胡說什麽?”於雪峰豁地一下站了起來,壓抑不住怒氣,怒喝了一聲道。
那邊的於建嶺也頗有些拂然不悅,不過好像還是壓著性子,看了那個人一眼,回頭望向曹廣興,輕哼了一聲問道,“這位老弟是誰?倒是麵生得緊,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麵吧?”
“這是我在歐洲旅遊時認識的一位神醫,叫呂陽,當時他在歐洲行醫,治好了無數疑難雜症,我們也是相談甚歡,所以在我的邀請下,呂神醫暫來楚海做客盤桓幾天。”曹廣興趕緊介紹道,隨後又向呂陽道,“呂神醫,您這話是怎麽說呢?我老友剛剛醒過來,看這精神狀態,好像很不錯啊,不至於有您說得那麽嚴重吧?”
他對呂陽說話倒是一口一個敬語“您”字,顯示了對這個呂陽莫大的尊重來。
所有人也都滿心疑惑,皺眉望著這個呂陽,等待著他的回話。
那個呂陽看也不看眾人一眼,卻是將眼光落在了林宇臉上,微眯起了眼睛,望著林宇,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而林宇好像少年人心性,很是不忿地望著他,好像因為他這樣說不啻於是在貶低自己而憤怒了。
“看起來你學過幾天針灸?居然懂得燒山火與透天涼的一些基礎用法?”那個呂陽挑了挑眉頭,冷冷一笑道,神態甚是高傲,頗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你,你怎麽知道?”林宇仿佛大吃一驚,目不轉睛地望著呂陽,眼神好像很是驚駭了起來。
“看就能看得出來。不過,年輕人,我要奉勸你一句,以後學藝不精,可千萬不要亂用。燒山火是補法,透天涼是泄法,你雙法齊用,原也沒什麽問題。不過,那是治療普通病人所用的。而於先生卻是內火外寒,冷熱交逼,無論補泄都不可,必須以導引的針法將體內的寒熱交困的毒素疏理出去才行。你恰恰缺了這種導引的針法,隻是單純地想壓製毒素,所以非但沒有將毒素疏導出去,反而讓毒素鬱積體內,觸底反彈,現在已經擴散了。原本,於先生雖然暈迷,但或許還有大約半個月的壽命。現在,經你這麽一搞,毒素全麵擴散,他暫時間受到強力刺激,雖然是醒了,可是他的命也隻有一天的時間了。”說到這裏,那個呂陽冷冷淡淡地一笑,酷酷地開口說道,“你們於家人,可以準備後事了。”
“啊?”於家晚輩聽到這裏,盡皆色變,豁地一下站了起來,又驚又怒,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也不知道該向誰怒。
“我……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毒素哪裏有擴散?你眼睛又不是X光機,怎麽就能看得出來?你分明,分明就是嫉妒我治得好,所以你就這樣誣蔑我。”林宇好像被人說中狂吃一驚的樣子,不過又擺出了一副少年人梗著脖子死強不肯認輸的樣子,指著呂陽道。
旁邊的曹廣興也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上下打量著林宇,半晌,才輕牽了一下唇角,臉上掠過了一副不屑的神情來。
“像你這種治法,我就算不用眼睛看也能看得出來。”呂陽說到這裏,居然真的就閉上了眼睛,冷冷一笑道,“於先生,你現在雖然感覺到渾身通泰,沒有不適之感,不過,你自己應該有所察覺,身上軀幹部位,現出了一道道的黑色紋理,仿佛深入肌內,經久不散。同時,兩眼通紅,雙掌掌心之處各有一處紅色的圓點兒,是不是這樣?”
旁邊的曹廣興就趕緊仔細地端祥起於建嶺來,同時翻起了他的掌心,還撩起了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軀幹,然後就驚呼了一聲,“沒錯,就是這樣的,全中。天哪,真是這樣,這,這,這……”他就驚駭交加地望著於建嶺,眼裏好像有說不出的關心和惶惑。
於建嶺還有所有的於家人包括陸明珠在內,仿佛在這一刻也都驚呆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林宇好像也傻在了那裏,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