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回 死亡威脅
林風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李秀兒坐在一旁打著瞌睡,雙手頂在膝蓋上,頭位於雙手之間,腦袋偶爾晃動一下。
林風左手一按身形坐起,此時自己位於半山腰,三江村三面環水一面近山,村莊依山而建,此時恰好處於一塊大石下方,巧奪天工,形成天然屏障,飛魚刀還有包袱放在一旁。
林風站在高處向下看去,村莊內依然有煙霧升起,一場大火過後,整個村落盡顯破敗,除了位於上方房屋倖免之外,其他房屋大多被火燒毀,煙霧中隱約可以看到村民在其中穿行,不時彎身下去,試圖從灰燼中找到一些還能使用物件,不管如何,人活著生活還要繼續。
「林大哥。」
林風邁出兩步,不經意發出聲響,李秀兒手臂一動,隨之睜開眼睛,快速從地上站起。
「那兩個孩子怎麼樣?」
「好得很,香兒娘、二柱娘說了,等林大哥醒了,一定要好好謝謝林大哥這個救命恩人才行。」
「大可免了,可有問起這場火因何而起?」
「這,秀兒沒有問.」說完側過身去,平日里不善撒謊,一說謊不僅結巴,臉同樣紅得厲害,多半擔心被林風看出,連忙避開。
林風何等聰明,從李秀兒神色瞬間變化已經猜出那場火必然不是一時疏忽引起,至於為什麼不願意說出,想必是有所顧慮。
「下去看看。」
包袱背在身後,飛魚刀索性收回腰間,隨著兩人走下,一人手裡牽著一名孩童快步跑到近前,「香兒,快給恩人磕頭。」
小女孩聽話跪在地上,婦人隨後跪下,這種方式最是真誠,窮人用來表達感激常用方式,不知為何,那一瞬間腦海中浮現的恰恰是破屋內那一幕,情景幾乎相同,為了孩子,為了自己,不惜犧牲別人性命,或許這就是人性,不能怪任何人。
活著,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起來吧。」
聲音平淡,婦人一臉感激,從地上拉起孩子,嘴裡不停念著,多是感謝的話,李秀兒看著林風,雖然不清楚這段時間發生什麼,為何這一刻變得如此陌生,站在自己眼前的還是那個為了自己不惜以一人之力對抗所有惡人的大英雄,為何那一瞬間變得如此冷漠。
「在看什麼?」
「沒有什麼。」
林風淡然一笑,在李秀兒的世界永遠無法理解此時自己的心情,破屋那一刻,如果不是反應夠快,或者足夠幸運,結局完全不同,落在對方手裡,生死難料,李秀兒即便能夠從縣衙出來,同樣難逃馬三魔掌,還有這場火,其中隱藏多少罪惡。
「不能再怕了,這次一定和水賊拼了。」村莊中間位置一塊較大空地聚集不下三五十人,有老有小,身後就是被火燒毀房子。
一人聲音激動,正是鐵柱,雖然沒有經歷這場災難,從村民口中得知詳情,又是可惡水賊,搶了東西還不算,突然放火,如果不是林風,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要葬身火海,新仇舊怨,內心憤怒可想而知。
鐵柱站在中間,周圍聚集數十村民,臉上寫滿哀傷、無奈,其中不少老人經歷兩次災難,看著家園一次次被毀,只能唉聲嘆氣。
「拼不得,水賊人多,來去無蹤,還是想想辦法,把人先贖回來再說,只要有人在,日子還能過下去。」說話的是一名老者,村子里輩分不低,有人點頭贊同,有人一臉茫然,有人只是過來看看熱鬧,尤其是孩子,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多半沒有弄清究竟發生什麼。
「一千兩銀子,三百斗糧食,三天時間,不能偷,不去搶,到哪去弄?交不上還是要殺人,這樣下去只有等死的份,莫不如拼了。」
「鐵柱說的也在理。」又是一陣附和聲,面對水賊開出苛刻條件,所有人不由得搖頭嘆氣,一切遠遠沒有結束,那些手持利刃沖入村落賊人,將能夠看到財物紛紛搶走,順勢點了一把火,還不滿足,強行綁走幾個村民,開出條件,一旦不能滿足,後果不堪設想。
「不如報官。」
那一刻出奇的靜,明明是最好的方式,這一刻為何偏偏成了最不可能實現的方法,提出之人同樣嘆口氣,「還是算了,去了也是白去。」
「當官的哪會管這種事,聽到水賊早就嚇破了膽,不過是做做樣子,最後惹怒了那些人,受苦的還是咱們。」
「還有一個法子。」
坐在中間老者一直一言不發,眉頭深鎖,面前木板上擺著兩名死去村民屍體,那一刻所有人目光投來。
「離開這裡。」
「離開?」
「不行,祖祖輩輩在這生活,除非都死光了,絕對不能離開。」鐵柱蹭的站起,拳頭握緊,一張臉晒成紫紅色。
「不走不行,條件達不到,會死更多人。」中間老者同樣站起,村子里的人無形中形成兩派,年輕人大多站在鐵柱這邊,帶著對水賊仇恨,不惜拚死一戰,剩下的多是村中老者,經歷太多苦難,寧願息事寧人。
「吵,最是沒用,不如好好想想能為死去的人做點什麼,還有活下來的人如何更好活下去。」
聲音不大,所有人聽得清楚,每一個字進入耳朵,透過大腦傳遍身體,沒有錯,這樣吵下去又有什麼用,時間一到,水賊依然會來。
林風身子蹲下,左手向下,順勢在死者臉上輕輕撫去,原本睜開雙眼隨之閉上。
「林兄弟,求你保住村子。」
鐵柱起身,身後村落年輕人快速圍上,林風早已成為所有人心中英雄,一己之力對抗凶狼,同樣可以從縣衙帶走李秀兒,所有一切在村民眼中都是無法做到的事。
「村子能否保住,靠的是你們而不是林風。」
「我們?」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出迷茫,面對兇惡水賊永遠處於劣勢,當然還有一點,這種近乎瘋狂想法,似乎只有林風才能想到。
「襲擊村子水賊有多少?」
「三十幾個。」
林風冷笑,「整個村子有多少人?」
「這!」
別看三江村村子不大,人口確實不少,有的一戶人家院子里建起兩排木屋,祖輩十幾人住在一起。
「不能這麼比,那些人手上有傢伙。」
「這是什麼?」
林風腳尖一挑,放在地上魚叉順勢抓在手裡,這種魚叉在村子里十分普遍,出水打魚一旦遇到凶魚,只能通過魚叉保護自己,尖端十分鋒利。
「有血性的站出來,跟著林兄弟一起打水賊。」
「我。」
「還有我。」
林風身邊瞬間聚集十幾人,都是年輕人,林風目光看去,有人混在人堆里低著頭,面對兇悍水賊那一刻選擇退縮,即便內心帶著幾分羞愧、不甘,看著躺在地上屍體,這就是結果,林風雖強,必然只有一個人,一個人根本無法改變眼前事實,拼下去只會死更多人。
「胡鬧,完全就是胡鬧。」
為首老者連連搖頭,真是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衝動容易壞事,水賊雖然凶,畢竟要靠沿途村莊活著,所以這些年只是搶奪財物而已,反抗無疑是最不明智選擇。
「大伯,你得說說鐵柱那些人,不能跟著林風蠻幹。」
「就是,惹怒了水賊,咱們都跟著倒霉。」
為首白髮老者嘆口氣,「以前還行,自從那個林風來了以後,所有人都變了,走,怕是走不了,死也要守著祖宗留下的這塊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