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防盜已·替·換
從來到王家,虞謠便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王執是王家唯一的嫡子,她又是王執唯一的孩子,於王家來說她就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再加上褚裕對她一家的那麼點愧疚,她在京中橫著走都沒多大問題。如今新貴尚未興起,掌權者仍舊是王謝為首的世家,不誇張的說,虞謠現下的身份比之郡主甚至尋常公主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虞謠最初到這裡那一兩年還曾感慨過自己運氣不好,如今看來,她早些年積累的人品現下是都還回來了。她最初看到王家各種精緻的事物總會有種不真實感,等到習慣以後,漸漸就養成了無論看什麼都很尋常的心情,早些年為了幾兩銀子辛苦攢錢的人彷彿不是她一般。恍如隔世,大抵就是這種狀況了。
而對於虞謠,老夫人是越看越滿意。
最初,老夫人在找回孫女的喜悅之後還隱藏著一絲顧慮,生怕因為流落在外多年,虞謠會是那種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子氣的孩子。她甚至都做好了準備,若虞謠真的是那種畏畏縮縮的孩子,她就悉心照料她不許旁人說什麼閑話,將來再為她尋個老實的夫婿,至少要護得了她。但老夫人也知道,就算她再三下令,可旁人仍舊會看王家的笑話,覺著王家找回了個野丫頭。
如今虞謠的表現實在是讓老夫人喜出望外,無需她費心去為虞謠籌謀什麼,虞謠自己便用行動堵了那些人的口舌。
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注意著這一切,看著虞謠將自己院子中的下人管的服服帖帖,不驕不縱不卑不亢。而她自己舉止行事之間也很有章法,言談之間大氣的很,有心眼但心地卻不壞。
老夫人與自己身旁的嬤嬤感慨:「謠謠這孩子的確是難得的很,周身的氣度比郡主、公主都不差到哪裡。她自小生活在那樣的境況之中,尚且能夠長成這副模樣,若一直能養在我膝下,今日便不知該是何等境況了。」
老嬤嬤附和道:「說到底,六姑娘還是王家的嫡系血脈,天生便是高貴的身份,縱然流落在外,明珠仍舊是明珠。」
「先前我想著,要為謠謠挑一個老實厚道的夫婿,悉心照料著她。」老夫人倚在榻上,微眯了眼睛盤算,「可如今看來,若是配了個尋常的夫婿,倒是辱沒了我們謠謠了。依我看來,無論是什麼王孫貴族,她都是配得起的,我少不得要為她好好打算一番了。」
老夫人年輕時也是心思縝密之人,近年來為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心力交瘁,不問俗務,可如今兒子與孫女兒都回來了,她便逐漸又有了當年的強勢。
虞謠並不知道老夫人已經在為她的終身大事考慮了,她還在忙著練字與學琴。
她最近方才知曉,府中的女先生是王二爺請回家的,也就是五姑娘的父親。先前因著那一場風波,五姑娘被罰跪了一整日的祠堂,又抄了三卷佛經,所以女先生在心中對虞謠便有了些芥蒂。虞謠弄懂這個曲折的關係后也沒再多說什麼,畢竟女先生已經在府中呆了兩三年,萬萬沒有因為這點小事兒就換掉她的緣故。
虞謠想通這一點后,也懶得再刷女先生的好感,無論做什麼都是依著禮節行事。好在她在功課上從沒什麼問題,女先生就算想藉機訓斥她兩句也尋不著合適的機會,最多不過在練字之時訓斥幾句罷了。但練字並不是能一蹴而就,女先生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最初幾次訓過之後便也無話可說了。
虞謠想了想,還是決定依著當初謝然的話,讓緋煙尋了衛夫人的簪花小楷來每日臨摹。最初在白府之時,她是尋不著這麼好的字帖,如今來了王家,尋個字帖可謂是易於反掌,她便也不準備委屈自己。
再者,每日午後她便會趕去天音閣雖蘇如是學琴。
不得不說,蘇如是的確是個很好的老師,將樂理講得深入淺出,而且很注重最尋常的指法練習。虞謠對蘇如是頗為敬重,所以學琴之時很用心,等到粗通一些樂理,她便開始意識到蘇如是在這一道上的造詣何其高,對她也是更為欽佩。虞謠對每一道上能夠登峰造極的人都很敬佩,再加上她對學琴也算頗有興趣,所以倒也不覺得有多苦。
而蘇如是對自己這個身份尊貴但卻沒什麼小姐脾氣,又肯虛心請教肯吃苦的徒弟也是很滿意。經過這一段時日的教授,她發現虞謠在樂理上也算極有天賦,所以對這個徒弟也是愈發用心。
虞謠每日的生活幾乎是兩點一線式的,因為她的身份還未完全正名,所以她並不會隨意到京中亂逛,也怕一不小心招惹些事端。不過依著她每次忙的程度,她也沒那個功夫到處去逛。每日上午去聽課,下午去學琴,晚上還要聽著嬤嬤為她惡補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再抽空臨幾張字帖,虞謠覺著自己想抽個空子也難。
若論及別的事情,虞謠並不怵,但她對這個時代委實缺了不少常識,對世家之間那些默認的規矩更是一無所知,所以為了避免他日貽笑大方,她便向著老夫人借了個老嬤嬤來為自己講課。
轉眼間已是深秋,說好的賞菊宴也終於如期到來。
虞謠那日一大早便起了身,任憑緋煙為她換上了迄今為止最莊重的衣裳、首飾。
衣裳是早就為今日裁好的,說是花了京中最好的綉娘一個月的時間才製成。首飾就更加難得了,全套都是宮中御賜下來的,精緻到讓人嘆服的地步。
其實那些世家之間消息向來是靈通的很,王家六姑娘歸來這麼大的事情又怎麼會不知曉呢,只是王家為了彰顯對虞謠的重視,必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她捧到檯面上才行。
而這次賞菊宴,便是王家挑中的那個展示自家明珠的展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