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

  皇後娘娘又拉著虞謠問了幾句,方才放了她回去,宴飲繼續進行著,只是時不時便會有幾道目光瞟向虞謠,讓她有些不適。


  等到虞謠回到位置上,才發現一旁謝家的席位上多了兩人,想來便是方才謝老夫人所說的長房媳婦與姑娘了。謝老夫人臉上沒了方才的笑意,虞謠愈發篤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這老太太對長房可真是不待見的很。


  若她單純只是不喜大夫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大夫人臉面的,畢竟她再怎麼樣也得顧忌著自己兒子才是。可從眼前的種種來看,謝老夫人非但不喜大夫人,只怕連自己那個即將承爵的長子都不怎麼看得上才對,這點便讓虞謠有些不解了。


  依著王老夫人的介紹,虞謠含笑問候了謝家大夫人以及謝家姑娘。


  謝家姑娘比虞謠要長上三歲,相貌亦是一等一的好,若單論顏值,在虞謠所見的人中也可以排的上號了。再加上她從頭髮絲到衣裳角,無一不是精緻的很,便愈發顯得光彩照人了。


  回想起謝老夫人方才所說,虞謠不留痕迹地向謝萱發上看了一眼,只見她烏髮之上簪著幾朵珠花。那珠花極美,看起來像是內造之物,以謝家的底子會有此物並不稀奇,只是謝萱的通身衣著的確有些太過高調了。


  虞謠來之前還覺著自己是不是有些張揚,直到見了謝萱,方才放下心來。


  謝老夫人看了看虞謠,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嫡親孫女兒,有些無奈地與王老夫人對視了一眼。


  王老夫人知曉她的心思,便開口寬慰她道:「萱萱生的愈發標緻了,你我世家的女兒就該如此,也配得上這些衣裳首飾。看著她們小姑娘家這樣子,我心中也歡喜上幾分。」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向著謝萱道:「這是你謠妹妹,你比她年長些,平日里要多多照顧她才是。」


  謝萱抬手撫了撫鬢角,端出一副矜貴的笑容:「原來這就是謠妹妹,早就聽聞了妹妹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虞謠心中對她這不走心的客套話有些無語,但臉上卻笑盈盈地問候道:「以後還得萱姐多加關照了。」


  她一邊假兮兮地應付著謝萱,一邊回憶著原書中的劇情。若沒記錯的話,謝萱最後是嫁給了一個世家公子,但具體是誰虞謠一時之間竟有些想不起來。不過這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明那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然她絕不至於毫無印象。


  想通這一點,虞謠便覺得更加奇怪了。謝萱是謝家的嫡女,身份地位堪比公主,怎麼會嫁給一個尋常人呢?從這一遭遭事情來看,虞謠覺著謝家長房彷彿就是一個表面光鮮的空架子,而真正野心勃勃的,卻是謝然一派。謝家老夫人明知道長房不中用卻未曾提出,以她的精明,也不知她在背後有沒有做什麼推波助瀾之事。


  只是虞謠在此事上所知畢竟有限,想了想后也只能作罷。


  宴飲進行了一半,便是賞花了。


  許多宮女捧著各式各樣的菊花呈了上來,眾人先是聚在一起品評了一遭,而後林皇后便吩咐宮女將菊花擺在各家宴席之上以供玩賞。


  謝萱看中了一盆宮中匠人精心培育的「鳳凰振翅」,便想要挑著那一盆吩咐宮女送過來,誰知她話才說了一半,平蕪郡主身旁的侍女便徑直走上前來抱走了那盆菊花。


  「平蕪……」謝萱咬著牙低聲道,「她竟又要與我搶東西不成?」


  虞謠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未做什麼,謝萱便與平蕪郡主對上了,而且從她的神情來看,兩人算得上是積怨頗深了。不過等她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謝萱與平蕪皆是極好面子的人,又都是自負容貌的小姑娘家,想來以往在京中少不了爭相鬥艷,如今這是又找到了個借口罷了。


  對於這種事情,虞謠本不想插手的,但秉著有備無患的心思,還是客套性地勸了一句:「這也算不得什麼,萱姐莫在皇後娘娘面前失態。」


  「失態?」謝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看向虞謠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嘲諷,「謠妹妹未免太過謹小慎微了,若任由旁人欺負了去,才是辱沒了我們世家的風範……我怎麼忘了,謠妹妹是最近來回來的呢。」


  虞謠:「……」


  她徹底歇了當老好人的心思,心道「你愛死不死」,而後便指了一盆看得過眼的菊花吩咐宮女抱回宴席之上,自己也徑直回去,懶得再管謝萱之事。


  其實她也能看得出來,謝萱現下是怒氣上了頭,便聽不進去旁人的反駁,不過她只勸了一句,謝萱便將此看作是挑釁,這姑娘的脾氣未免有些太過了。


  謝老夫人將此看在眼裡,有些頭疼地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嘆了口氣。


  「她這……」王老夫人自覺這委實勸不了,便也感慨道,「你相夫教子素來穩重,怎麼偏就出了這等紕漏呢?」


  「謠謠流落在外多年,自小便沒人教導,如今卻也不失世家風範。由此便知,許多事情都是天生的,你費再多力氣也都是枉然,何況她母親還是那副模樣。」謝老夫人擺了擺手,低聲道,「我早已不指望她們什麼,只求她們不要帶累謝家丟人現眼便是。」


  王老夫人:「謝家的爵位到底還是要落在長房身上的,她們若一直都是這副模樣,那可……」


  「誰說的?」謝老夫人聲音極低地冷笑了一聲,「財狼在側,她們還不多加收斂,那便怪不得我不護著她們了。以我來看,我寧願謝家丟了這爵位,也不讓他們辱了謝家的門楣。」


  王老夫人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這好友竟懷了此番心思。


  「惠兒可曾與你提過二房的那個庶子,謝然?」


  虞謠方一走近,謝老夫人這句話便傳進了她耳朵里。她知曉惠兒指的便是謝二夫人,也就是她的姑母,謝然的嫡母,王惠。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謝老夫人怎麼就突然提到謝然了。


  王老夫人沉默片刻,鬆口道:「既然你有此一問,我便只能據實以答了。惠兒的確曾與我提過,說他小小年紀便包藏禍心心術不正,雖才識過人,卻只怕並非什麼良善之人。」


  聽了這一句,虞謠覺著自己不得不給王氏的判斷力點個贊。


  虞謠還想聽下去,但只見謝老夫人有些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竟硬生生地切斷了這個話題,轉到了旁的事情上。


  虞謠好奇心被硬生生堵了回來,只得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向著四周看去。而後有些驚訝地發現,方才還怒氣蓬勃的謝萱竟安靜地與平蕪郡主站在一處,像是在聽她議論什麼事情一般。


  不知為何,虞謠突然有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這讓她終於提起了興緻,將謝萱與平蕪擺在了心上認真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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