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錯覺X緊張X履行承諾
第二天,林笙是被一陣說話聲吵醒的。
「你這個混蛋！竟敢趁我不注意把他帶走！」
這……好像是小崽子的聲音。
「我只是為了監督我們的賭局，萬一你們中途摘他眼睛上的布，我可看不到。」
這個懶洋洋的,應該是茨木童子的聲音。
「可你看著就看著,把他弄你被窩是怎麼回事！我就知道你這妖怪不正經！你對他意圖不軌！」
沒錯,昨晚姓林的確實說了跟著這隻長角的白毛怪有在打什麼賭,可是原本應該好好睡在他旁邊的人一大早之後變成了隔壁被窩裡，這樣妖狐覺得非常火大。
茨木童子身上沒有像往常那樣穿戴著灰銅色的盔甲,只是隨意穿著黑色的常服,鬆散的領子可以露出結實的胸肌。他慵懶的倚靠在門邊，似乎對於某隻跳腳的小妖狐崽子並不當回事。
不過意圖不軌……茨木想起林笙靠在他身上的睡顏，似乎也不算錯。
門外的走廊，一高一矮的白毛正在「對峙」著，房間里的人卻依舊躺得非常安逸。
因為還有些睡意朦朧，再加上兩人似乎有故意壓低聲音，林笙在內容上聽得其實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出了他家小崽子的情緒不太對，他掙扎了一下,還是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沒有一絲的光。
摸到蒙在眼睛上的髮帶，林笙楞了一下，才恍然回想起來，自己現在還在一日之失的懲罰中。
舒適的被窩讓林笙完全沒有起床的欲-望，不過想起剛才聽起來有些激動的小崽子，他有些擔心。萬一那小崽子一衝動起來，又像上次那樣沒傷到敵軍，反而又損到自己，那就不好了。
於是林笙掀開被子爬了起來。
不過奇怪的是……他習慣放在枕頭旁邊的的手機怎麼不見了？還有他的衣服……他記得昨晚還特地讓藤妖幫忙放在枕頭旁邊的來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房間好像不太對……
林笙這邊還在摸，有人從外面拉開了房門。
「你醒了？」是茨木童子。
林笙點點頭，下意識整里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忽然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跳到了他身上，林笙下意識接住了，隨即感覺到自己的睡袍被拉開了。
小崽子緊緊揪著他的領子，那雙金色的大眼從脖子到胸口一路仔細的看了下去。還好，沒什麼可以的痕迹。
林笙把狐崽那雙小爪子抓下來，順手揉了一把他蓬鬆的尾巴，「一大早的你玩什麼呢？」
小崽子沒有回答，而是是用小爪子捧住了他的臉，認真的問他：「你昨晚上睡得怎麼樣？」
「很好啊，怎麼了？」這小崽子好得多怎麼會問他這種問題，難道是……「難不成你這小崽子趁著我睡著，對我做了什麼壞事嗎？」
「我才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小崽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臉，不滿的瞪了一眼旁邊的茨木童子，我是擔心那隻不正經的白毛怪對你做了什麼啊！
「我認真的，真的沒有什麼異常嗎？」難道茨木童子其實也只是跟一般的妖怪一樣，只是受到這傢伙氣息的吸引想要靠近而已，對這個人類並沒什麼……特殊的興趣？
「要說異常的話……好像比平時睡覺暖一些算不上？就算熱乎乎的，都不想醒過來了。」回想起被那種暖意包圍的感覺，林笙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笑著揉了揉小崽子的腦袋，「怎麼，難道是你這小崽子又溜到了我被窩裡嗎？」
「混蛋！那才不是我！」小崽子炸了。
而且什麼叫都不想醒過來了？！難道你還想一直跟這個白毛怪睡在一起嗎？！
小崽子跑了出去，茨木童子看著跪坐在床榻上的人，白皙的臉上印著淺紅睡痕，一副惺忪的模樣，看來這個傢伙好像還沒發現這不是他的房間呢？
原來這個人類也會有這麼迷糊的時候。
感覺衣服被放到了手邊，林笙道了聲謝謝，有些不自在的背過身脫下了睡袍，他能感覺到茨木的眼睛一直都釘在他身上。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新問題，衣服是拿到了，但是摸瞎著不太好穿。
因為他不習慣像浴衣那樣兩腿空空的常服，所以他平時的常服都是有袴的那類。穿了幾個月算是熟練，但是現在一摸黑起來，好像就有點回到解放前了。
門被拉了起來，林笙這才套上了裡衣開始摸索腰帶，這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接過了他的活，幫他攏好了領子，套上外套，穿上褲子，最後繫上腰帶。
「謝謝。」
林笙低下頭，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尤其是當站在他前方的茨木童子伸手繞到他后腰時，那種好像被擁抱的感覺讓他莫名的心跳加速。
看著他微紅的耳際，茨木手上的動作忽然就慢了下來，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著，聆聽著對方的呼吸。突然降臨的曖昧讓兩人都有些無所適從，卻誰都不想打破他，直到外面的敲門聲響起。
藤妖為他備好了午餐。
是的，已經中午了，那就意味著只要再度過一個下午，以及小半個夜晚，他就可以再度回歸光明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看不見依舊是件很蛋疼的事，不光是走路穿衣服，就連吃東西都很麻煩，所以林笙都只碰了可以拿起來后就一次吃完的那種。
藤妖沒有問他關於他眼睛上綁著條帶子的事，應該是從河童他們嘴裡知道了關於「打賭」的事。不過林笙也想起自己昨晚沒跟茨木童子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忽然瞎掉的事，而他也沒問，林笙索性也裝傻，當做自己也沒想起來過。
平時下午林笙多半會在後廚那邊幫忙，或者折騰些新東西慰勞慰勞一下他的湯屋部隊，偶爾也會偷那麼幾次懶睡個午覺玩個手機什麼的。可惜他之前睡得有點飽，偏偏現在的情況既不能玩遊戲也看不了別的什麼，只好乾瞪眼坐著。
大狗子依舊粘著他，不過手裡多了個面具。小崽子似乎還有點不高興，但是又不想離他太遠，所以只好隔著一段距離坐著，時不時弄出些聲響以顯示自己的存在，讓林笙不能完全忽略他。
林笙有些無奈，為了讓自己能更好的度過這個黑暗的下午，乾脆給兩小子加了個營養餐，喝了摻有生命之泉的湯。兩個小崽子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卻在茨木童子出現之後，就硬撐著坐在林笙身邊，怎麼都不肯睡覺。
後來乾脆他直接抱著兩小崽子就橫躺了下去，睡到床榻拼接的地方，林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問了句，「剛剛不是收起來了嗎，怎麼鋪得這麼快？」
藤妖的回答是並沒有收起來過。
因為中庭的房間都非常的寬敞，加上林笙懶得天天鋪床，又不想麻煩他們，所以他房間的床榻除了換洗，從來都不會收起。
一開始，林笙的房間是鋪著兩張榻，小崽子來了之後，裡面那張歸他了；現在大狗子來了之後，林笙在他床榻的另一邊又重新鋪上了一張，而他則在中間充當分界線。
可他今天中午起床的時候旁邊就是地板了，他甚至以為是為了方便他這個「殘障人士」才收起來的，現在看來……那根本不是他的房間。
所以昨晚在澡堂他以為是錯覺的，真的是茨木嗎？可是他把自己帶回自己的房間做什麼？一起睡？！
旁邊的兩個小崽子都睡著了，但是林笙卻睡不著了。
那傢伙很成功。
以前玩遊戲的時候，林笙有一大段時間滿腦子都是想抽到他，為他刷魂賭魂買皮膚；而現在那傢伙出現在他面前一直在刷存在感就算了，還總是喜歡說一些讓人想歪的，以及做一些讓人想歪的，卻又不由得他不想的事。
兩個人就這麼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過了一整個下午。
夜晚的湯屋和往常一樣開始營業了，林笙被藤妖牽著在池水中提前放了符咒，並且在通向大包間的大池子里提前引出了三星的泉水。
林笙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工作量，已經沒有以往那種被掏空的感覺了，不過疲憊感還是有一些的。
在藤條牽引著將他帶回中庭的路上，一個人忽然出截住了他的手。
這已經是林笙非常熟悉的觸感和溫度了，茨木童子牽著他，兩人就像是那天從祭典回來一樣，安靜的走過一條條長廊，最後停在了中庭的階梯前。
茨木童子沒有放手，而是拉著他一同坐下了。
這時候的夜空沒有月亮，卻群星璀璨，可是這裡沒有人欣賞他，一個沒心思，一個看不見。
時間在慢慢的接近了，茨木童子看著林笙淡然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些焦躁，他問林笙：「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林笙點頭，看起來相當無畏，「那當然。」
既然如此自信，那就是沒問題吧。但他胸中的那種焦躁和緊張依舊揮之不去，就連茨木童子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會覺得不安，即便這個人類真的瞎掉了那又怎麼樣？
是的，應該也不怎麼樣吧。
可是每當想到那雙總是帶著淺淺笑意的黑眸，變成一潭死水的樣子，他就有種像是心臟被捏住的感覺，他不希望這個人類從此變成那樣。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坐著，直到林笙感覺到懷裡的手機震動了。
他正想要摘下髮帶，茨木童子先卻一步將手伸到他背後，拉開了那個活結。黑色的髮帶從他眼前落下，茨木屏息的看著他，印象中他好像從未如此緊張過。
林笙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茨木童子的臉，他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專註而又緊張的，這導致原本想要惡作劇一下的林笙根本入不了戲，直接偏開頭笑了。
茨木童子楞楞的看著忽然笑起來的林笙，伸手捧住他的臉，「怎麼樣了？」
林笙安撫拍拍他的手，沖他眨了眨眼睛那雙黑亮的桃花眼，「你就等著履行承諾吧。」
不是沒有焦距的死水，那雙帶著笑意的黑眸中，清晰的倒映著他的模樣。茨木童子就這樣看著林笙的眼睛，然後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微微抬頭，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