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像是感受到了虞小白一般，客廳里的顧楠煜驀地轉過身來，越過玄關，和樓道里的虞小白四目對視上。
見到虞小白，顧楠煜越過客廳走了兩步，站到門口問她：「下班了？」
這一走近，顧楠煜發現了不對勁。
樓道里還站著一個人——虞小白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身後還跟著那天在包子店門前撞上的那個男的。
譚思站在虞小白身後的樓梯上，撞見顧楠煜也很驚異地挑了挑眉。
危機感油然而生，然而顧楠煜只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幾個人相對上，樓道里一時間異常靜默，只剩下顧楠煜身處的公寓里偶爾傳來搬動東西的響動聲。
虞小白沒有再對顧楠煜搬過來的行為做任何評價，徑直轉身，對譚思說：「你在這等我會兒，我拿個東西就走。」
「不急，你慢慢來。」譚思點了點頭。
虞小白從包里拿出鑰匙，開門進了門，門甫一被關上，樓道里只剩下顧楠煜與譚思一上一下地站立著對視。
兩個男人之間的那點心思都昭然若揭。
顧楠煜的眼神很犀利和機警，語氣也不是那麼和順，穩了穩神色再開口，嗓音里還是冷冷地像是帶了冰碴子：「你們要去哪？」
難得譚思對顧楠煜的口氣沒有計較，不緊不慢笑眯眯地回他：「當然是約會去啊。」
顧楠煜的手心攥緊了一些。
虞小白放好東西再出門，就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之間氣氛有些詭異。
不過她也沒功夫去管這些，把包鏈搭上自己的肩膀，對譚思說：「我收拾好了，走吧。」
她還欠譚思一頓飯，譚思平時的工作忙，這頓飯約了好幾次，有一次她都快出門了，譚思的電話過來說他臨時接到一個案子，於是只能作罷。
今天晚上終於要把這頓飯給解決了。
「好。」譚思沒什麼異議，點頭，轉身下樓。
顧楠煜不置一詞，目光只緊緊盯著虞小白。
虞小白跟在譚思身後，下了兩級台階。
眼見著虞小白真的一句話都不和他說就要跟那個男人出去，顧楠煜匆忙上前拽住了虞小白的手臂。
「幹嘛？」虞小白視線向下，看著顧楠煜拉著自己手肘的手。
聽到動靜，譚思也轉過頭來，礙於樓道的狹窄只能隔著虞小白對顧楠煜瞪眼：「幹嘛呢你？動手動腳的？」
顧楠煜完全不理會譚思，目光只盯著虞小白看。
踟躇了半天，最後顧楠煜說：「你……今晚早點回來。」
甩開顧楠煜的胳膊，虞小白皺了皺眉，神情像是很費解：「我什麼時候回來關你什麼事？」
生生受下虞小白這句話，顧楠煜還是只能對她微笑，目光緊緊地盯住她表達自己的誠意：「今天我剛搬過來，想和自己的鄰居促進一下感情。」
「樓上的王阿姨會很樂意和你促進感情的。」
虞小白說完便轉身，顧楠煜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下樓。
走在前面的譚思轉過頭來，對顧楠煜挑著眉，神情頗有些得意洋洋：「再見了。」
晚餐時間，虞小白和譚思面對面坐著。
這家餐廳是譚思推薦的，聽他說做的都是本地菜，比較有特色。
二十多年過去了，t市已經完全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現在這幾道菜一吃，幼時的那些記憶便紛至沓來。
一頓飯吃了三四個小時，譚思送虞小白回家。
在樓底下和譚思揮別，虞小白一個人邁著略沉重的步子上樓，腳步剛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對面顧楠煜的公寓門便打開了。
正在往外掏鑰匙的虞小白懶懶瞥了一眼他的方向。
顧楠煜杵在門口，臉色沉鬱：「你沒看到我給你發的簡訊？」
「看見了。」虞小白應一聲，從包里找到了鑰匙，索性完全背過身背對著顧楠煜。
之前她和譚思剛剛坐下吃飯，顧楠煜的簡訊便進來了：「外面天黑了不安全，你在哪，我去接你早點回家。」
虞小白瞥了一眼刻意沒理會他，繼續和譚思交談著，接下來他的簡訊倒像紙片一樣一個個地飛進來，全是鏈接。
虞小白點開，發現他發的是新聞鏈接，裡面的內容無非就是晚上遭遇搶劫等案件。
真是幼稚死了。
想到這裡，虞小白真的回頭看了顧楠煜一眼，說了一聲：「幼稚。」
被虞小白嫌棄的顧楠煜無言以對，只能生生壓住了怒氣，轉而計較另一件事：「我搬到你對面來，你都沒什麼要說的嗎？」
虞小白當然沒什麼說的。
之前她為了追顧楠煜，搬到他家對面，時至今日，兩個人的情境雖然完全對調了過來，但是她如果說顧楠煜現在的舉動幼稚，豈不是側面也說明了自己之前的舉動有多愚蠢。
不過這邊的居住條件很是破敗，顧楠煜放棄自己的豪華公寓搬到這裡來，虞小白不確信他能堅持幾天，本來滿腹的譏諷到了嘴邊，最後她想想還是算了。
虞小白斜睨著顧楠煜，敷衍地說了一句：「恭賀喬遷之喜啊。」
說完打開門，人已經走了進去，虞小白隨手要關門，卻突然門縫間橫亘過來一直大手。
隨後顧楠煜用自己的身體抵住了門，站在了虞小白的面前：「小白，我在努力改正了，等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之前你做過的我都可以做，我不會放棄的。」
顧楠煜第一次開誠布公地在她面前講他的野心，虞小白看一眼堵在自己身前的顧楠煜，咽了口口水。
顧楠煜的視線從虞小白的脖頸上上移，盯住她的紅唇。
黑夜的處境實在容易誘發一些不尋常的東西，顧楠煜驀地伸出兩隻手，左手扣住她的下巴，右手扶住了她的後腦勺，侵略性地吻了上去。
虞小白也沒想到顧楠煜安份了這麼多天，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吻住她，反應過來后在他懷裡不停地掙扎著，顧楠煜的手臂卻像鐵壁一般，撬都撬不動。
鼻尖全是顧楠煜不容抗拒的氣息，他有力的大掌禁錮住虞小白的腦袋，舌頭撬開她的牙關，不放過任何地方，狠狠地汲取著每一份空氣。
虞小白無計可施，抵抗累了索性任他去，只是和顧楠煜眼裡的迷離不同，她的神色卻越來越冷清。
顧楠煜這個時候是情難自已，卻讓虞小白想起了之前里在樓道里的那個夜晚。
那次顧楠煜對她說了要她和江醫生試試的話，隔天她在餐廳和江醫生遇到一起吃了飯，顧楠煜就是這個反應。
吃醋，在樓道里等著她，於是後來，在樓道里吻了她。
那時候的她多傻多天真，真的以為自己的喜歡得到了回應，滿心把一腔的熱血就噴了出去。
結果呢？
那時的情景，和現在又有多相似？
那些日子的煎熬紛紛疊加上來，虞小白閉起眼，再睜開眼時眼底沒有絲毫波瀾。
良久，終於顧楠煜鬆開了虞小白，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畔，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間，然而兩個人還是面對著面，呼吸間交換著彼此的空氣。
虞小白也沒有學言情套路一巴掌扇過去，只是一把推開他，拉遠了兩個人的距離。
顧楠煜還沒從上一秒的迷情里回神，就見虞小白冷笑著：「是不是覺得，自己大老遠從c市追過來，又專門搬到了對面來很感人？」
顧楠煜眼底的刺痛一閃而過。
「一來就介入我的生活，跟著我上下班，現在又搬到我對面來，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感動，只覺得窒息。」虞小白仰起臉，冷冷地斥責著他，「被感動到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顧楠煜握著虞小白下巴的手掌移到了她的嘴邊，固執地堵住她的嘴，眼眶通紅：「別說了。」
虞小白只有比他更固執。
她大力甩開他的手，看著他冷笑一聲，繼續說：「明明我已經開始習慣了這裡的一切，為什麼你要過來打斷我的節奏。我之前在你的訂婚宴上說想擺脫你們，重新開始我的生活，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
兩個人明明距離很近，氣氛卻格外沉默和壓抑，顧楠煜死死地攥緊了虞小白的下巴，虞小白吃疼卻一聲不吭，深深地吸兩口氣，堅持要把她的話說完。
前面還帶些情緒，說到這裡的時候虞小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語氣完全置身事外，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理智地告訴他：「算了吧顧楠煜，你在這住的時間再久，我也不會改變現在的主意的。」
顧楠煜的脊背僵硬，眼底各種後悔、懊惱、心疼的情緒閃過，最後只是深深地看著虞小白。
「我不會放棄的。」顧楠煜嗓音低啞，撫著虞小白的下巴，在她耳邊呢喃著，「你不要喜歡上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吃飽了飯七點多開始碼字，居然不知不覺睡過去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