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道一
龍泉剛迷上一本書就穿到了一個劍庫，這裡除了劍就是劍鞘，要麼就是讓劍看起來非常厲害的配件，比如說整玉雕出來的玉座。
想到這裡龍泉留著口水拍了拍自己身下的玉座。
——洒家也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了！整玉都拿來墊屁｜股！
她現在就是一把光玉座看起來就非常厲害的劍！
可久了以後龍泉覺得這沒什麼卵用：她可是從人穿成了劍。
別人穿越不是皇后就是貴妃，至少也是花容月貌清新可人。她龍泉呢？一下從副本里最頂端的滿級怪掉成了新手村的果子狸！
不用讀書趕作業的龍泉換個姿勢開始讚美現在的自己。
劍鞘通體銀白宛如月華，劍身飄渺深邃，登高山而俯望深淵，有如巨龍盤卧劍身……
好劍！
只不過好劍無敵，無敵就是寂寞！在劍庫里高處不勝寒，無敵寂寞冷的龍泉沒事做，只能迷迷糊糊的去找周公下棋。
劍宗御劍，對劍氣最為敏感。
龍泉醒著時候的衝天的劍意讓兵器庫門外看守的弟子想忽視都難，而龍泉睡過去以後他們送了口氣：「看樣子，龍泉劍今天是安穩了。」
另一人心有戚戚：「自從宗主說將龍泉劍要獎勵給雲華師兄，它就一直這樣興奮。」
先前說話那人抹了把冷汗：「也難怪，那畢竟是雲華師兄。」
劍宗三年會有一次門內大比，達到條件的劍宗弟子斗劍，最後的勝利者就是首座弟子，雲華是劍宗立宗以來第二位蟬聯首座弟子的人。
這時候，山下走開一個人，兩人忙行了個手禮：「雲華師兄！」
雲華穿著茶白色的緊袖短打，大約是在珠仰峰呆久了，說話的時候都帶著珠仰峰上的終年不散的冷意：「我來取劍。」
一人立刻去開兵器庫的門，另一人笑著對雲華說：「還好師兄你終於來了，再不來，龍泉劍的劍氣，怕是要把這裡所有未開竅的靈劍嚇壞的。」
「抱歉。」雲華點點頭，一雙眼秋水剪瞳：「前段時間閉關未能及時過來，給你們添了麻煩。」
這名弟子受寵若驚：「不敢當，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談不上麻煩。」
「他就是想同師兄多說說話，師兄你別理他。」另一名弟子已經將龍泉取了出來，語氣中頗有些酸。
雲華資質並不是最好，卻成為首座弟子，是他們不少人憧憬的對象。
雲華用雙手接過龍泉：「.……」
他將劍拔出一寸，日光映射在劍身上折射出一道光圈，雲華眼睛里瞬間爆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他將劍『蹭』的一聲回鞘，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意：「二位師弟，告辭。」
「師兄慢走。」
見雲華御劍離開，兩人瞬間垮下了肩。雲華在宗里除了修鍊，大多只有等到宗內大比才會頻繁現身。離大比還得等三年，況且雲華師兄修為漲那麼快，說不定哪一天就成了靈寂期修士，那時候師兄連大比都不需要來了。
——感覺自己見師兄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雲華剛領到自己的靈劍，回峰后正想要收服靈劍的時候便發現已到了未時。
未時至酉時，寅時至辰時均是雲華練劍的時間。
雲華的根骨在同輩人中並不突出，入門測試的時候共有五星，五星全滿為上佳，而雲華測試的時候，險險到了三星半，不過屬於尚可。
但云華勝在有足夠的自製，從四歲拜入劍宗開始，一直堅持至少四個時辰的劍。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雲華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磨破了手上多少血繭，磨穿了腳下多少雙鞋底。然後，他在二十一歲那年驚艷四座，不止越過了同期所有人，更是力壓往屆諸多弟子，成為了劍宗的首座弟子。
二十年來風雨無阻，未曾一變的習慣，別說是一柄龍泉，就是十柄龍泉放在雲華面前，他也會選擇去練劍，而不是與收服這柄已經屬於他的靈劍。
但云華是一名劍宗的弟子，喜劍是劍宗弟子的慣性。對劍修來說，劍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由師門賜下的靈劍自然也能獲得雲華格外的青睞。
雲華手握龍泉，出門就直接御劍前往珠仰峰。
路上見他行色匆匆的同門掩唇而笑，都以為雲華是去珠仰峰找個地方收服龍泉：看來雲華師兄也不是什麼都不在意的，看這不是挺緊張么。
靈劍有靈，一旦將之收服就可在實戰中發揮靈劍最大的威力，但是收服靈劍過程費時費力，需要清凈的地才能進行，珠仰峰絕對是上上之選。
他們人又怎麼會想到，雲華拿著龍泉不過是捨不得放下這柄剛到手的靈劍，急著去練劍而已。
龍泉是被一陣排山倒海的噁心感給弄醒的，她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坐上了遊樂場里劇烈擺動的大擺鐘上，卻一時腦抽忘了繫上安全帶。
龍泉深覺，這遊戲有點刺激，很具有冒險精神，值得一試。
但她忍不住快要吐了！
【給我停！】
聽到自己靈劍的聲音，雲華的眼睛更亮：劍靈！
靈劍有識，越好的靈劍意識越是清晰，可以與主人進行簡單的交流。像龍泉如今這般命令的口吻，分明是神智已開，生出了劍靈。
【姑奶奶我暈車，快停下！】
雲華不太聽得懂龍泉所想表達的意識，但是『姑奶奶』三個字聽得懂，他師妹們罵人的時候沒少用這個詞。
練劍這才開始，不能中斷！
雲華裝作沒聽到，繼續練劍：龍泉是劍，應該會喜歡他所練的劍術。
——今日多練幾遍，或許龍泉就不抗拒他了？
雲華想得很美好，然而現實很殘酷。
【大哥，大爺，我的祖宗啊，求你行行好，饒了我吧！】
這下，雲華終於聽懂了，不過雲華更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因為龍泉這些話怎麼也不像是一把正！經！的靈劍該有的話。
雲華挽了個劍花，停下手中這套劍術。
他學的御劍術有十種，既然龍泉不喜歡這套，那他就換一套！
雲華做了個起手勢，便換了一套更快的。
每一劍的速度都用盡全力，每一劍的角度都極為刁鑽，一劍接一劍，去如閃電來如雷霆。劍影重重將雲華團團圍繞，遠遠看去，便像是一個發光的太陽。
這下龍泉沒有再發出聲音，雲華只當是龍泉劍喜歡這一套劍術，就多練了幾遍，希望能和自己的靈劍搭起一個共同的愛好。
而此時的龍泉早已經暈頭轉向，不知日月黑白，說不出半點話來。
龍泉趴在劍里迷迷糊糊的覺得：魂飛魄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十套劍術練完，雲華絲毫不見喘，白玉般的臉上也沒有染半分紅霞。
他在一旁的碎石堆里隨意找了個石頭，盤膝坐下，將龍泉劍放置身前：「龍泉，剛才那十套是我所會全部劍術，你更喜歡哪套？」
——你喜歡哪個，我就再多練幾遍。
這聽起來怎麼挺像皇帝點綠頭牌？不過她這個倒霉的皇帝看到的綠頭牌一個都不喜歡！
龍泉趴在劍里，頭暈目眩，眼前金星亂飛：【姑奶奶我喜歡個鬼！去你大爺的。】
聽到龍泉的話，雲華先是瞭然：原來劍靈同樹靈一樣也有男女之分。
只不過……
雲華不自覺的擰起了眉頭，氣勢陡然凌冽幾分，說話也透著嚴厲：「即便你是劍靈，但最這般說話總歸不好。」
龍泉在劍里倒吸一口冷氣：這種班主任教條般的即視感。把她弄得如此狼狽還來說教？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奶奶我喜歡怎樣就怎樣，你再敢……住手……我要……嘔……】
所以面對龍泉的話，雲華的臉色怎麼也跟好看不搭邊。雲華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能想到一件事：練劍！
他直接握緊龍泉劍的劍柄，翻身到空地上，又開始練劍。
龍泉趴在劍里，覺得自己身上二百零四塊骨頭已經徹底散架，現在急需強力520粘一粘！
等到雲華再次練劍完畢，平復情緒的時候，龍泉只敢惡聲惡氣放狠話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女子報仇一百年不晚，小子你有/種的給我留下名來！】
「劍宗雲華。」
【你給我等……等……等等！】
龍泉現在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讓你嘴快，讓你逞能。
劍宗雲華不就是《天道至尊》的男主嘛，龍泉劍不就是雲華的佩劍么？
合著自己都已經穿到書里來，可以看到大結局，卻差點被自己給拒絕了？
【你說你雲華？劍宗首座弟子的那個雲華？】
「正是。」雲華點點頭，對龍泉解釋道：「我知道這段時間落你在劍庫讓你非常失望。但之前師門賜下的時候，我正在閉關，並非要故意冷落你。」
雲華想了想，劍靈雖然罕見，但他同龍泉劍靈有諸多不合。雲華暗道了一聲可惜，對龍泉坦然說：「你若不願跟隨我，我可以告知師門，讓師門為你另擇弟子。」
話經出口，雲華那半分不舍也消失。只等龍泉劍靈回復他，便將龍泉劍交回去。可左等右等，雲華也聽不見龍泉劍靈回復。
雲華伸出手指在龍泉劍身上彈了下，龍泉劍發出『蹭』的一聲長鳴，宛如龍騰深淵起，聲嘯九州遠。
而龍泉像是被雲華這一指彈醒了，不過龍泉的話，讓雲華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雲華粑粑！】
龍泉在劍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話，這幸福來得太突然，感情她不是馬上就要魂飛魄散，而是差不多可以羽化登仙了。
【高山景行，私所仰慕。請務必收下我的膝蓋，不要趕我走！】
「.……」龍泉這兩句話里糙點實在是太多，一時間雲華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的好。
半響后，雲華終於打直了自己的舌頭，找回自了己的聲音：「我尚無道侶，不是你爸爸！」
【這不重要，快收/了我吧！】
龍泉在劍里興奮得眼都紅了，恨不得立刻撲倒雲華身上立刻壓著他將自己收/服。
即便龍泉來歷不凡，即便劍靈世間罕見，即便龍泉想成為他的佩劍。可是雲華卻遲疑了：總覺得，如果收了龍泉劍，曾經平靜簡單的生活，將一去不復返了。
雲華躊躇了一會兒，最終對劍的喜愛壓下了所有的不確定性：「.……好。」
收服靈劍最麻煩最耗時的過程便是如何降服傲氣的靈劍，使之心甘情願的與自己生死與共。
而這一點，在龍泉劍與雲華之間半點障礙也沒有，順利的程度讓雲華忍不住懷疑，自己在書閣看到的那些關於收服劍靈的艱難記錄，到底是不是真的。
知道自己已經被購買，無法退貨的龍泉立刻興奮的放飛自我，露出真.英雄本色。：
【粑粑，你還沒有道侶，讓我幫你物色一個吧！】
剛剛為了自己的靈劍失去了兩滴心頭血的雲華險些沒吐出兩口心頭血，他頭皮發麻的解釋：「龍泉，我不是你爸爸。我修習劍道，講究心平如鏡，雙/修是下下下選。」
【沒關係，你喊你的，我喊我的。】絲毫不在意從雲華那裡感受到的茫然無措，龍泉在劍里開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業。：
【粑粑，你相信我，我夜觀天象，你紅鸞星動，這是上天給你配下了姻緣，是時候給自己找一個道侶了！】
這時候太陽還未下山，寒宮月桂若隱若現，可天生除了長庚星以外，再無別的星辰出現。
這樣的天觀什麼星象！
「……」雲華抬頭認真打量天空半響，旋即他低頭對自己的劍靈說：「龍泉，金烏未回扶桑，周天星斗並未歸位。」
——說謊請先打草稿！
【我昨天算的！】
聽到龍泉的辯言，雲華皺眉道：「昨天你在劍庫，那裡如何夜觀星象？」
劍宗的劍庫內有劍宗多年來收集的靈劍，要想進去尚需通過諸多禁錮，裡面更是無數法陣環環相連。莫說星辰，不打開武器庫的大門，連陽光都擠不進去。
這就相當的尷尬了：【.……】
龍泉在劍里做可憐狀：【粑粑，你難道不信我嗎？】
雲華實話直說：「並不全信。」
這尷尬，無以加復。
【.……】
雲華嘆了口氣：「剛才怕是傷你心，我與你如今雖然休戚與共，可與你相識以來，你所言有些……」到底是自己的劍靈，雲華將蹦到了嘴邊的『瘋癲無常』吞了回去，委婉的說成：「.……混亂不堪。」
即便知道雲華是一個耿直到筆直筆直的人，可這個耿直對準是自己的時候，龍泉覺得她受到了傷害：
【粑粑，我告訴你，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雲華正想再訓龍泉幾句，一道銀白色流光從遠處疾奔而來，落在雲華不遠處，落下時有碾冰聲響起。
雲華立刻將龍泉劍收起來，對著來人迎了上去：「師弟。」
來的人是雲華的師弟明陵，他嘴角生來往上翹，一雙桃花眼即便不說話，抿著嘴的時候也帶著淡淡的笑意：「師兄，師傅召你。」
說完這話，明陵直接走過來，盯著雲華手中的龍泉劍看。半垂著的眼帘下，深色的眼眸里閃過羨慕的顏色：「這就是龍泉劍？」
「我聽說鑄它的時候，北斗七星閃爍助陣，伴龍鳴起而山崩泉涌，最終成劍。」
再抬頭，明陵臉上依舊掛著淡雅如蘭般的笑，手很自然的往龍泉劍上挨過去：「我能看看嗎，師兄。」
龍泉在劍內將臉擠成一團，明陵是誰，是日後欺師叛宗的主啊：【不要啊，粑粑，我討厭這傢伙！】
雲華收到來自龍泉的拒絕，在明陵手即將觸碰到龍泉劍的時候將龍泉挪開了兩分，錯開了明陵的手：「龍泉說不要，她不喜歡你。」
「……」聽到這話，明陵臉上的笑快掛不住了。他看著雲華那張毫無半分波瀾的臉，垂在身側握劍的手緊了幾分，心中騰起一陣名為妒忌的火苗，使勁的舔噬他的理智。
劍能說話？劍靈！
整個大陸有多少柄神兵，可生出劍靈的靈劍，十指可數！
倘若宗門大比最後贏的是他，龍泉劍，就是他的佩劍！
明陵鬆開手，對著雲華淡淡道：「我還道是師兄不捨得，既是龍泉自己不願，那便算了。」
【笑得真假！】
【粑粑我告訴你，這傢伙以後會……】欺師滅祖，弒師叛門。
被莫名禁聲的龍泉陡然發現，有些話，她有可能說不出口。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勵志做個大預言師的龍泉在劍里潤了潤嗓子，張口【……】
——不能好好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