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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始料未及

  顏舒半晌時分便從省台一臉焦急地趕回來,思忖許是把那捲竹諫放在了屋子裡,忘了帶出去,故只能匆匆忙忙回到家中取那捲竹諫,要知道那捲竹諫是她花了三個通宵才寫出來的,這可不能丟。


  回到房中,卻發現她的置書處狼藉一片,不用說心中又是一個氣憤。昨夜她跟李茗兮又鬧得不可開交。真不知道為何,顏舒自覺自己還是個很能隱忍的人,不知為何碰上了這個大小姐,自己身上所有的壞情緒全被激發出來了。


  猶記昨夜,點點滴滴湧入腦海。


  「李茗兮,你為何在眾人面前刁難於我?」顏舒一臉怒氣地回到房中,便瞧見李茗兮坐在桌前姿態優雅地喝著銀耳湯。


  「你不是非要在人前做個對妻子關懷備至的好夫婿嗎?我只是給你機會而已。」說完又往嘴中遞了一勺子,「別說,這瞿溪的甘露做出的銀耳湯真是好喝。」


  「那你也不該當著眾位千金的面,要我兩個時辰內從城外三十里給你取瞿溪的甘露沖茶來喝,你說你是不是存心整我?」


  「喲,顏大人不是很能耐嗎?再說以顏大人的聰明才智怎麼會被這區區小事難倒了呢?」李茗兮挑眉,挑釁地望著顏舒,姿態輕柔地拿著娟帕拭了嘴角,含笑三寸。這次她可算讓顏舒啞巴吃黃連了,再叫她在眾人面前明目張胆地輕薄於她,居然吻她額頭,她卻還要強忍著。想起來,真覺得噁心。


  這些小事自然難不倒顏舒,可是就算再小也要花費心力,她每日每夜地處理李崇丟給她的事情就已經讓他不可開交了,還要對付這大小姐。思及此,只覺一身疲倦,遂坐在椅子上喘著氣。


  顏舒有些不甘心,倏然站起身來走近李茗兮,死死攥住李茗兮的手腕,冷冷道:「你要是再惡意整我,我就愈在人前上演夫妻情深的戲碼,我倒要看看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再說,她也並不是真想要碰觸李茗兮,只是礙於眾人慫恿,她不得不那樣做……又覺自己是個女子,才未那麼注意。


  「姓顏的,你給我去死。」李茗兮聽到顏舒針鋒相對,一時間火氣上來,跑到床邊拎起長枕用力甩了出去。奈何顏舒兩隻手輕鬆接住,絲毫未損,挑釁般地對她笑了笑。


  一時間兩人均劍拔弩張,於是又在房中掀起腥風血雨。


  待兩人均平靜下來,顏舒頹然坐到躺椅,倦然一嘆。為了這樣一個自己不掛心上又與自己八字不合的女子千里迢迢取甘露,真是白花功夫。若是換做喚玉,她定一萬個願意了,別說取甘露,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眼睛自是不眨一下。怎麼,她又想喚玉了,整天跟這個目中無人的女子在一起,讓她很難不想起喚玉,不把兩人比較一番。可是,想又怎樣,喚玉就好比從她指縫流走的細沙,隨風吹落,尋不了蹤跡。奈何徒聲孤寂而已,顏舒苦澀地扯了嘴角笑了笑,無奈地躺下身去,渾身疲累,奈何卻只能在這小小的一隅縮著身子,更覺凄涼無比。


  ……


  顏舒望著自己書案上一片狼藉,心料,李茗兮不是還為昨日的事情生氣吧。她們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彼此也都知道,那也不用把自己的書架搞得這麼亂吧!


  糟了,心中一慌,顏舒趕忙來到書架前,找尋自己寫了三天的竹諫。可是翻了多時,也未找到,不由地更加心慌起來,急急忙忙地翻箱倒櫃,只瞧見案卷在地上散落一片,要找出來可是要花費很多時間的,眼下她公務緊急。哎,還是要找。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依然未翻到任何蹤跡,顏舒往梳妝台旁倦然一坐,心中思忖,到底在哪裡呢?愣神之際,眼睛不自覺地瞄了一眼李茗兮的梳妝台,胭脂水粉、珍珠瑕佩整齊歸置在桌子上,倒是優雅整潔。顏舒冷哼,要是外人不知道李茗兮性子如此刁蠻任性,定會覺得李茗兮是個知禮識節的大家閨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來別人都不像顏舒了解她了解的那樣深。再抬頭一瞥,瞥到了梳妝台上收拾盒后隱約放置著一個手心大小的陶瓷娃娃,顏舒心中好奇,便越過木盒,拿出後面陶瓷娃娃在手中把玩,仔細觀摩。只瞧得這個陶瓷娃娃手持剛搶,身披鎧甲,威風八面。


  奇怪,這個娃娃倒有點似曾相識呢。到底像誰呢?顏舒心中揣摩,原來是他啊,不用說,攥在手中的娃娃定是獨孤誠了。李茗兮將陶瓷娃娃擺在這麼隱蔽處,自然是怕被別人發現了。看來,李茗兮一定是很喜歡獨孤誠吧。一個女子只有遇上心愛的男人,才會這樣心甘情願的。在這之前她從未認真思考過李茗兮和獨孤誠的事情,現在想來倒有些感慨意味。思及此,自己心中的怒火削減幾分。


  餘光掃視周圍,驀地眼前一亮,只瞧見梳妝台後面卡著一卷竹諫,顏舒趕忙將手中娃娃放下,從梳妝台後拽出竹諫。吹了吹竹諫上的塵土,驟然打開,只發覺竹諫上早已被潑墨,字跡已毀。顏舒看著自己花了時日費盡心思寫的竹諫被李茗兮任性地毀於一旦,怒火中燒,一個氣憤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一臉慍怒地將竹諫重重拍到梳妝台上。不料,這一拍,將台上的陶瓷娃娃拍飛,只聽到「砰」的清脆響聲。待她恍神過來,才瞧見地上的陶瓷娃娃早已碎成幾半,才知方才自己一個氣憤,不小心把李茗兮的陶瓷娃娃打碎了。心中一涼,這可如何是好?不過,顯然,這不是她最擔心的,酉時之前要帶著這份竹諫面聖,現在竹諫已毀,這可怎麼辦?

  來不及多做思考,顏舒拽著竹諫,疾身出了門。她要趕快回去,憑著自己的記憶,趕快修書一份,興許加快速度的話還能趕在酉時之前。


  ……


  李茗兮酉時回到房中,見房內還是之前模樣,心中疑惑,難道那個無恥之徒沒回來嗎?這可不成,要是沒回來就看不到她的傑作了。遂輕手輕腳地走在房中,腳下不小心踩到瓷片,發出清脆的摩擦聲。李茗兮疑惑地向下望去,這不望還好,一望卻發覺自己一直愛不釋手的瓷娃娃碎成幾半,心中大為震撼,也不管身子是否適宜便驀地蹲下身子,手顫悠悠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李茗兮看著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地娃娃,心也隨著這碎成一半半的瓷片撕裂開來,只覺得胸口異常疼痛,一顆顆滾燙的淚珠從臉頰流了下來,一滴滴滴在那碎裂的瓷人上。這是誠哥哥留給她的唯一信物,自從誠哥哥走後,她就只能憑這個來睹物思人。每每看著那小人兒,心中還是暖的,彷彿那人還在自己心尖,還在自己身邊……可如今,為何,老天連這睹物思人的機會都不給她。為何,要這樣對她。心中又如同刀絞一般,生生割裂著她心口。思物已毀,難斷情殤。


  手上顫悠悠地拾掇起碎片,將碎片捧在心口上,感受著曾經的溫暖,可是這溫暖早已不在。


  待顏舒回來的時候已過戌時,顏舒拭了拭額頭上的汗,幸好,她記憶力超群,才能將這上萬字的竹諫重新速寫出來,這才順利面聖。否則因為此事疏忽,她定要吃不了兜著走。顏舒長長舒了口氣後進了屋子,見李茗兮低頭坐在床前,心中莫名疑惑,想要問個究竟。此時的顏舒完全忘記白天里發生的事情。


  「茗兮,你怎麼了?」顏舒進了屋子,見李茗兮依舊未抬頭,便啟口問道。


  未得到回到,顏舒不解,走到她身邊,再問一次:「你沒事吧?」


  驀地,李茗兮倏然起身,讓顏舒始料未及。只瞧見李茗兮眼角泛紅,許是哭過的痕迹,眼含血絲,死死盯著她,滿眸恨意,冷然道:「這是不是你毀的?」說著,伸出一隻手,恨恨將手中的碎片呈給顏舒看。


  顏舒低頭一瞧,心中大驚,這才想起白天的事情,這的確是她弄壞的。遂心中有些慚愧,愧疚望著李茗兮:「確實是我不小心弄壞的,不過我的確是無心的。」


  「你無心嗎?我才不信你無心,你是不是因為我毀你卷宗你故意報復我?但你也不用將我心中最重要的東西毀了吧。」李茗兮不給顏舒解釋機會,依舊眼圈發紅地望向顏舒。要知道李茗兮此時想殺顏舒的心情都有的。


  「實在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再做一個送給你,給你賠不是好嗎?」顏舒見她憤怒,趕忙賠不是。


  「你賠,賠得起嗎?顏舒你真是個偽君子。」


  說著,「啪」的一聲又扇了顏舒右臉一下,這次顯然比上次耳光可要厲害許多,只見顏舒臉上赫然立著五個手指印。


  顏舒被打得懵了一下,待回神之後才發覺自己又被打了。方才存的愧疚之情全然消失,一臉青紅地朝李茗兮低聲吼道:「李茗兮,你別太過分,我事事忍你,你卻如此刁蠻無理。這件事情本就是你做錯在先,若不是你把我卷宗悉數弄亂,我怎會滿屋子找尋竹諫,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李茗兮本就沉浸在傷痛中無法自拔,又聽顏舒反唇相譏,更加氣憤起來,頓時火冒三丈,一個出掌向顏舒胸口劈來。既然吵架沒用的話,那就打架解決吧。顏舒見李茗兮一掌劈來,趕忙側身躲過,掌風帶起兩人飄零的髮絲,李茗兮不甘示弱,向前又一個拳頭向顏舒擊來,顏舒□□再躲。不料這是地上案卷仍然散落一地,李茗兮出拳太快,根基未勞,一個腳滑,身體向前摔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顏舒見李茗兮摔在地上,愣了片刻。低頭一看,李茗兮重重摔下,趕忙走過去,扶起李茗兮,只瞧見此時的李茗兮手撫腹部疼痛難忍,心中大驚,再瞧地上一望,只發覺李茗兮腿部地方隱隱約約地流出一股血液。顏舒再淡定恐也未能淡定起來了,瞧到這一場景,心中慌亂無比,茗兮她手上了,趕忙踉蹌起身,朝著門外大喊:「快找大夫來,快找大夫來。」


  外邊丫鬟聽到姑爺這樣一喊,匆忙來到新房一看,只瞧見自己小姐倒在地上,疼痛不起,又見姑爺慌得失了分寸,不停地喊找大夫,趕忙鎮定下來,拔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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