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歲月如初，化身歲月
消化了自己都不理解的信息后，孟逸內心一嘆，有些複雜的看向小男孩，也不在多問，出現在了小男孩身邊。
「既然你想進入太行山，我帶你進去。」孟逸一揮手，牽著小男孩的手臂走向虛空，仙踏步運轉，一步落下就消失在了老者面前。
老者雙目猛然一縮，以他的境界在這太行山外圍都是舉步維艱，耗費了幾千年才來到這裡。太行山的空間和別的大陸不一樣，有歲月疊加在其中，看似通常的一步，有可能是一座大陸的路程也有可能是幾年的路程一，其中的詭譎程度，早已聞名於整個荒宇之內，更是有不少神境強者，生生迷路，困了成千上萬年才出去。
因此只要聽聞太行山三字，不少強者露出忌憚之色。當然曾經有數位強者從太行山出去后，有了歲月的感悟，實力強大不少，老者正是打聽到了其中一位，說是遇見了太行山的山靈，才能有幸見到神秘的太行山。正因如此，老者考慮自己的孫兒，才會親自冒險來此一試。
不多時，孟逸帶著小男孩走到了他所能看見輪廓的大山前，停下了身子，目光深遠的盯著那模糊的大山，低語道：「我只能帶你到這裡，至於你能不能前進，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小男孩激動萬分，似乎也忘記了孟逸此刻的身份，也不理會孟逸，鼓了一口氣，朝前踏去。
然而就在小男孩踏出一步間，孟逸雙目微微一亮，他清晰的看到小男孩這一步似乎走出了很長一段的路程，可靈識和眼睛感覺中，似乎就是踏出了一步，且小男孩就在自己眼前，一步之遙。
「錯覺嗎？」孟逸有些疑惑，繼續觀察。
小男孩第二步落下，孟逸雙目猛然睜大，他清晰的看見有無數大山樹木的倒影在第二步下一閃而過，腳步落下后，肉眼和靈識感知中，還是一步距離，小男孩距離孟逸已經兩步。
孟逸呼吸微微急促，有很多大膽的想法冒出，其中最為誇張的是太行山的本身，是一個完整的大陸破碎后疊加而成的？那背後的主人需要多麼強大，超越神境！
想法一冒出，孟逸就立刻否決，神兵大陸的歷史他知道清楚，傳說中的境界根本沒有人達到。當年七職宗試煉，通神橋那位殘念的老者可是說的清清楚楚。
孟逸不敢繼續多想，死死的盯著小男孩踏出第三步，這一步小男孩似乎比較吃力，抬起的腳步遲遲無法落下，孟逸仔細的觀察下，忽然發現小男孩天靈蓋上，有一絲微弱的光絲在瘋狂的左右掙扎。
「這是！！」孟逸內心一驚，想到之前老者所說的歲月靈根。
隨著歲月靈根的掙扎，片刻間和周圍的虛空緩緩的融合，小男孩的第三步終於落下。大山在小男孩眼中已不再是輪廓，而是形，小男孩興奮的回頭朝孟逸揮了揮手。
孟逸微笑點頭。
然而孟逸內心早已捲起了滔天駭浪，在再次見證了小男孩第三步落下，無數大山樹木疊加的倒影一閃而逝，最重要的是其中居然有一片海，這就讓孟逸之前一些否定的大膽想法，再次滋生。
不過孟逸這次平靜了許多，盤坐在虛空，盯著小男孩緩慢的向前踏去。
時間緩緩流逝，在這沒有天日的世界中，孟逸就那麼平靜的看著小男孩緩緩前行，多少大山河流，花草樹木在小男孩腳步下閃閃而過，孟逸從起初的吃驚，如今已經麻木，直到小男孩踏出第二十步后，一段奇怪的畫面出現在了孟逸的雙目內。
他見到小男孩身影忽然消失了，出現時在了一座繁華的城鎮中央，小男孩似乎立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四周出現大量的僕從，全部恭維的溜須拍馬，說的小男孩一臉趾高氣昂。
小男孩大手一揮，朝著前方一家商鋪走去，商鋪老闆見到小男孩到來，立刻躬身相迎，更是送出了不少東西，這才讓小男孩滿意離去。不多時小男孩帶著僕從，又來到一家比較豪華的商鋪，老闆正要送出東西，卻被小男孩身邊一個僕從攔住，在小男孩耳邊低語幾句后，小男孩勃然大怒，直接揮手，身後大量僕從沖前，片刻毀了這家豪華的商鋪，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頹然的商鋪老闆。
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過去，小男孩漸漸長大成人，娶親生子，經常帶著僕從在城鎮轉悠，所過之處人人懼怕，似乎這樣的日子讓小男孩日久無味，某一日，他抬起頭顱看向天空，雙目出現了一絲茫然，感覺這好像不是他需要的人生。
就在此時，孟逸清楚看見，小男孩的身影緩緩扭曲，似乎就要消失在城鎮中，突然，城鎮中的天空，出現了一道驚鴻，拉出一道五彩繽紛的絢麗光影，眨眼間出現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光影退散，露出一位清塵脫俗的女子，容顏在孟逸眼中，和蘇玲兒不相上下，特別是身上那種脫塵的氣質，有點和仙老相似，給人一種神聖之感。
如今的小男孩畢竟已經成人，見到這樣絕美的女子，一下子痴迷起來。
孟逸好在見過蘇玲兒，只是迷失了幾息后恢復了心神，而小男孩本應該回到太行山的身影，在這女子出現后，小男孩在城鎮中的身影不在扭曲，凝實了不少。
「這！」孟逸瞪大了眼睛，以他的心智自然明白了不少，孟逸皺了皺眉頭，繼續觀看。
女子似乎輕咳了一下，驚醒了蓋月，蓋月有些窘迫，目中有貪婪浮現，大吼一聲，四周湧出眾多僕從，圍聚在女子四周，蓋月上前，一把似要拉住女子，卻被女子輕輕一揮，退回了原地。
蓋月臉色浮現狠色，大手揮下，四周僕從一擁而上。僅僅一息，四周僕從盡數倒地哀嚎，無力起身。女子一臉平靜的看著蓋月，在蓋月眼中女子似乎從來就沒有動過。
女子看著一臉駭然的蓋月，隨手一扔，一張金色紙片落在蓋月手中，轉身離去，行走的不是很快，如同凡人散步一般。
蓋月沒有絲毫掙扎，目光看著上面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奮身追去。
兩人一前一後，女子看似行走緩慢，蓋月使足了勁追趕，與女子依舊有數米之遙，累的蓋月氣喘吁吁，速度緩慢下來。
女子停下腳步，回頭甩出一顆丹藥落在蓋月手中，蓋月立刻吞下，整個人的氣色恢復如初，如同之前一般生龍活虎的樣子。女子嘴角微微一笑，轉身繼續前行。蓋月繼續追趕。
就這樣白天兩人追趕而行，夜間架起篝火取暖，兩人從未說過一句話，唯一的只有那女子不經意間露出的笑容，好似讓整個世界的變得黯然失色。
時日一轉眼，數年過去，蓋月不知自己行走了多長的路程，從最初的痴迷女子，到如今雙目清澈，他早已看出女子不是凡人，也不是自己能得到的女人，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催促他跟下去，會得到他意想不到的結果。
或許他總是抱有這樣一個幻想，就這樣跟著女子繼續走了下去，這一走便是十多年，蓋月無意間路過一處小溪，在水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已是中年模樣，頭上已有幾縷白色髮絲，蓋月抬起頭顱，看向前面緩慢而行的女子，雙目出現了第二次人生的迷茫。
他的身體再次開始扭曲，似乎隨時要離開那方世界，不過孟逸清晰看到，蓋月前方的女子似乎注意到了這點，再次出現在蓋月的身邊，揮手間，一本泛黃的書籍落在蓋月手中。
凝氣卷！
之前那張金色紙片上的字，孟逸沒有看清楚，而這次蓋月在翻開書頁的瞬間，孟逸看見了那書皮上的三個大字。
而蓋月在看到書籍的內容后，雙眼發直，深深的被吸引進去。原本扭曲的身體再次穩定凝實。
孟逸雙目閃動，一切變化在腦海轉動，他明白這就是一個走不完的局，從希望到迷茫，在出現迷茫瞬間，接著又是給你一個你自己都無法拒絕的希望，這樣的局面，放在自己身上都不可能走出。況且一個不知自身在局中之人。
孟逸自認為，這樣的局面，若是換做自己身上，也如同自己這個師尊一般。
許久蓋月合上書籍，盤坐在溪水邊上，閉上了雙目，日子一晃數月過去，孟逸清晰的看到，四周有無數的靈氣湧進蓋月的身體，身體有大量污垢排出，髒兮兮的讓人作嘔。
片刻蓋月全身一震，一股靈氣蕩漾開來，蓋月睜開雙目，露出驚喜，整個人精神了許多，毫不顧忌女子在身旁，一頭扎進溪水中，清洗了一番，上岸后，赫然發現自己年輕了許多，頭上的幾率白色髮絲也少了。蓋月驚喜的看向女子。
女子再次露出一絲微笑，這次親手遞給蓋月一張捲起的獸皮，身影輕輕一晃，腳下出現一把五彩繽紛的長劍，拉出一道光影消失在天際。
蓋月打開獸皮一看，是一張龐大的地圖，看了許久，他雙目看向女子消失的方向，雙手緊緊握住，露出堅定之色。
然而就是這一幕，成為了蓋月這一生的結局。在孟逸眼中，蓋月尋找到一處山洞閉關后，再也沒有走出。
世界緩緩扭曲，蓋月再次出現在了以前的城鎮中，樣子再次恢復到了小時候的模樣，不過身份有所轉變，這次化身一個富家的旁系少爺，備受家族擠壓，他想法設法的想出人頭地，掙扎在這個家族當中。
當他成為這個家族之主時，已是年過半百，就在他迷茫時，出現了一位文士，兩人徹談一夜，結果便開啟了爭奪這座城鎮的主導權，甚至目標放在了不遠的城池。
就這樣蓋月第二世在孟逸眼中短暫的結束。
世界緩緩扭曲，熟悉的城鎮再次出現在孟逸眼前，方向和建築絲毫沒變，唯一變的是裡面的人物，除了蓋月本人。
第三世開始，熟悉的小孩身影再次出現，這次小孩的衣服破爛不堪，滿大街的乞討，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几歲的妹妹，兩人孱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小男孩整日為生計和照顧妹妹滿街乞討。
日復一日的度過。
看著這三世的經歷，孟逸眉頭緊鎖，以他來看，自己的師尊蓋月陷入了一個可怕的輪迴，身份轉變一次比一次艱難，想要不受世界的誘惑，根本無法做到，七情六慾本就是人類致命的弱點。
「為何會有這樣的世界，難道歲月之力如此可怕，可以讓人陷入如此的輪迴中？為何每一世都是這個繁華的城鎮，為何這世界如此的真實？根本沒有絲毫幻陣的樣子？」孟逸低語喃喃，太多的疑團出現他的腦海，想著想著，雙目出現了恍惚，看著小男孩身邊的小女孩，似乎看到了紫檀花村的小梨。
小梨正在朝著他走來，嘴上依舊掛著飯桌上那副耐人尋味的笑容，小小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孟逸。
「不對！小梨已經死了。」眼看小梨走到自己跟前，孟逸忽然恢復了神智，眼前小梨的畫面轟然破碎。孟逸臉色露出一抹駭然，沒有想到自己一絲恍惚，這歲月影響了自己。
孟逸不在看師尊蓋月的畫面，而是看向那座模糊輪廓的大山，大山還是那般，不曾有任何變化，四周的環境也無任何改變。孟逸雙目閃動，再次看向自己師尊畫面那處，那城鎮也無任何改變，唯有裡面走動的人物不停在變動。
漸漸的，孟逸雙目發亮，嘴角露出一縷微笑。
「碎！」輕聲開口，忽然眼前師尊的畫面崩潰，露出小蓋月正抬起腳步，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孟逸雙目眨動，想出觀看師尊第三世的念頭，那處虛空扭曲，師尊再次回到了第三世的世界，繼續帶著妹妹，過著乞討的人生。
「原來如此，歲月從來就沒有變過，或者說歲月是人類生命走過所幻想出來的詞語，歲月本身就是永恆，沒有什麼過去未來，它還是它。經常聽到一個詞，歲月如初。看似尋常，卻簡單代表當事人看著眼前的事物，如當初一般不曾改變。」
「想要掌控歲月之力，根本不可能，它根本不會被任何人掌控，它強大到了超出了人類的思維。可是藉助它在人類心中的運轉方式，我還是可以做到。師尊，你生前幫過我，我無力償還，這次在你的記憶中，還你一份人情。」孟逸咧嘴一笑，聲音如同音浪滾動。
「蓋月，道心何在！」
第三世的世界中，一身破爛不堪的小蓋月，帶著妹妹，正在向一位商鋪乞討，忽然，這道如雷般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小蓋月全身一震，雙目露出清明，整個世界轟然破碎，露出他最初的樣子，一步踏了下去。
二十一步。
「我看到了！」小蓋月驚喜的跳躍起來，似乎忘記了之前過了三世的經歷。
孟逸微微一笑，能讓師尊忘記過三世的經歷，看來師尊眼中的大山定不一般，不過孟逸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需要看了。
小蓋月，激動的似乎要朝大山跑去，剛踏出第二十二步，就被一股大力推回到了孟逸身邊，同時一道蒼老聲音在天空回蕩。
「小友，雖然你藉助他人悟道，可歲月之道並非你所想那般，希望有緣，你能來太行山一敘。」
「歲月如初，化身歲月。」
孟逸雙目一閃，朝著模糊的大山恭敬一拜，身體緩緩消失在這記憶世界。
旁邊的小蓋月認真的看著孟逸，立刻跪地，恭敬的磕頭，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孟逸耳邊回蕩。
「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