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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兩個家奴抬著的李維平也隨著弟弟跟爹的行禮,坐起來對著韓小滿一家人行禮,十幾天前事發當天,本想過去感謝,卻得知韓小滿夫妻被端木老夫人留下,便不方便過去感謝。
結果誰知道後面還發生了那些事,這謝禮便一直拖到了今天。
「不用如此,千萬別客氣,說起來我們兩家也算是有緣,這件事對小滿來說,也就是舉手之勞罷了,李鎮長千萬不要如此介懷。
這次小滿幫著找人,剛剛才回來,家裡還有不少的事耽誤了,連玉清的回門都沒有回,很抱歉,我就不方便接待你們了,況且令郎這樣子,還是需要多加休養才好!」
韓承當即客氣婉拒李鎮長的感激之情,其實,韓承在得知女兒救了李家兩兄弟的時候,心底竊喜了一陣,終於甩掉了李家給自家的那些恩惠包袱。
救命之恩,比起李家操辦自家婚事的錢財,自然有過之無不及。
事到如此最好,兩家人誰也不欠誰!是以韓承哪肯讓李家人過去感謝?
李鎮長、李維皓兩兄弟再三表示,一定要感謝,不然內心不過意。兩兄弟對韓小滿的感激之情,就差說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
「切莫如此,實不相瞞,這次回去,我處理完家裡的雜事,就動身外出遊學,到時會直接去省府參加鄉試,恐怕得要好長一段時日不能在家。
救命之恩的說法,切莫再提了,前些天,我們家小滿大婚,真是得了李鎮長天大幫助,我們兩家也算是因此結緣,李鎮長若是太過堅持,我們韓家反而不知如何自處了!」
隨便你們李家怎麼堅持,我也堅決不能要你們家的謝禮,我都已經點出來你們家之前對我們家的付出了,真有心的話,就不要在這上面糾纏不休了!
李鎮長見韓承一家人態度堅決,頓時心裡也明白,韓承是暗示自家,兩清了!
其實真的大可不必,自家之前要操辦韓承女兒的婚事,完全是為了給縣尊面子,也算是方便自家經商。
雖然自己大哥在京城為官,但總不能事事打著大哥的幌子,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再說縣尊這幾年對自家頗為照顧,而這一次的大旱,若是不能真正解除的話,自家所受的影響也許最大,誰讓自家田地在本地數一數二呢?
哪知道借花獻佛的花了幾百兩,卻給自己兩個兒子結下了這樣的善果,說起來還真是兩家的緣分。
既然如此,暫時也不必著急謝恩,記著就是,總有機會回報的,這一家子,看似毫無背景,但還真是不可小看。
「爺爺,爹,女兒求您們了!你們讓我回家吧?我在家修行好不好?嗚嗚嗚!」
就在兩家人下了嵩山寺,準備上馬車返回清河鎮的時候,卻意外的遇上縣城的杜家。
今天一大早,杜家家主,杜其淵帶著兒孫親自送杜思思前往嵩山寺旁邊的嵩山庵帶髮修行,安排好了之後,杜家一眾出來準備回家的時候,杜思思哭著奔著追了出來,便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杜家人此時的心裡,可謂是又驚又怒又怕,讓杜思思帶髮修行,是太孫給的選擇,怎能違抗?不然就是白綾一條。
相比起來,自然是寧願選擇帶髮修行,萬一哪一天太孫忽然興起再次來到寧陽縣,思思好歹還有一絲絲的機會。
可若是這樣大鬧起來,被人傳出去,可是要命的啊!誰知道太孫用完思思之後,會是這樣的處置啊!
若非太孫帶走了自家的嫡長孫,良瑜,給了杜家天大的希望,杜家這次可真叫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思思聽話,先在這邊安心修行,家裡到時會給你另外選一處地方,你且安心回去!」
杜其淵本想斥責思思不聽話的話,就怎麼怎麼,但忽然撇到李家人,及韓家人,頓時改了口,語氣也和善起來。總不能叫外人看了自家笑話。
思思雖然這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太孫既然能用思思這些天,想必還是喜歡的,不過是因為思思身份低下不能帶回去辱沒了太孫身份而已。
只要跟著太孫去的良瑜,能有出息,將來思思的身份,自然會隨著他大哥的身份而水漲船高,到時候思思也一樣有一線機會的。
「爺爺,爹,你們千萬不能忘記我啊!嗚嗚嗚!」
杜思思惶恐不已,從前幾天的天堂,瞬間墜落地獄,曾幾何時自己因為有太孫給的恩寵,沾沾自喜,憧憬著能跟隨太孫進京,成為人人羨慕的貴人。
甚至連太孫他日登基,自己因為獲得太孫恩寵,至少也得是貴妃,將來再為太孫生下麟兒,母憑子貴之下,皇后之位,也不是不能期許。
誰知道,誰知道,太孫會是這樣處置自己!一條白綾,或者帶髮修行,讓自己在炎炎夏日裡,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不甘心,真的一點都不甘心啊!自己大好的年華,還沒有好好的享受,怎麼能埋沒在山野一輩子?
李鎮長對著杜家人無言的拱拱手,表示見禮之後,瞬間走人,雖然看不明白杜家折騰的這齣戲,但能讓杜家最為看重的嫡孫女帶髮修行,想來也不是光彩的事。
虧得上次杜家試探自己的時候,自己裝作沒有聽出來,看看,這女子長得太過嬌媚狠了,絕非宜家之相。
別看韓小滿長得高大偏黑,但五官端正,耐看,眼神清澈有神,關鍵的是人家家教好,不僅僅在當地是有名的孝女,更是能支撐門戶的女兒。
真要自己對比的話,情願選擇這樣的女子為媳,也不能要杜家那樣的女兒,省的被攪和的全家不得安生。
柳玉清在看到杜思思要帶髮修行的時候,差點驚嚇著,前世這個女子,不就是自己被退婚的理由么?
前世韓家為逼迫自己退婚,又不願意背負背信棄義的名聲,太子寵妃便著人暗示自己,喜歡別的女人。
最後自己選擇了痴迷杜家嫡長孫女,杜思思,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身份在當地算是高的,更因為她的美貌在當地更是一絕。
是以,自己做出痴迷她的樣子,順利被韓家理直氣壯的退婚。
重活一世,很多事發生了改變,不僅僅自己的婚事,就連杜思思這個前世那麼驕傲,那麼不可一世的絕色美人,也改變了命運。
帶髮修行?
一個女子若需要帶髮修行,還能因為何事?無外乎有辱家門的名節之類的事吧?
真無法想象,前世目空一切的寧陽第一美人,會在婚前有損名節?杜家人對她的看重,不亞於嫡長孫,怎麼有機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忽然間柳玉清想到了前世的杜家如此看重這個嫡長孫女,是本著入宮去的,後來機會不好,遇上太子死,皇上死,便耽誤下來,又遇上杜家資金困難,最後嫁了一個特別有錢的老男人,這才挽救了杜家危機。
電石火光之間,柳玉清想到了太孫曾經停留寧陽一些時日,頓時有種敏感的猜測,杜家是找到機會的獻出女兒了。
要不然杜思思也不敢在辱沒名節之後,還敢鬧著跑出了來的,而杜家人對杜思思,並未有鄙夷之色,反而有些安慰她的意思,怕是還抱著一線希望的吧?
只可惜小地方的人,如何得知京城中這些貴人對身份執著態度,尤其是皇家對身份更是變態的執著,怎麼肯為了一個小地方美人,被人暗地裡嘲諷低俗呢?尤其是太孫這樣的龍子龍孫,更是不能背負這樣的鄙夷。
在這些貴人的眼裡,小地方的美人,再怎麼美,也不過是空有其表,哪比得上大家族從小精細培養出來的美人,有韻味,有內涵,還有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小地方的美人被太孫用過之後,不外乎兩個結局,死或者帶髮修行,很顯然,杜家選擇的是讓杜思思帶髮修行。
韓小滿瞥見柳玉清看到帶髮修行的那個美人後,表現出來的震驚模樣,頓時內心萬分鄙夷。
看,男人都這德行,見到美人,不多看幾眼怕是虧的慌,更別說一旦有能力享受美人的時候,有幾個男人不享受的?
更別說這古代的男人享受女人還有極為光明正大的理由,開枝散葉啊!媽媽的!
這世道哪是女人過的日子?虧得自己投胎的技術好,不,是穿越的技術好,自己成了韓家獨女,不需要嫁出去,得為韓家繼承家業吶!
回到嫁還早,韓承跟柏立屏,韓大滸,三人趕緊給柳玉清準備好回門的禮物,駕著驢車,趕去上溪村柳家,還不到中午。
普通人家回門,也就是割幾斤肉,帶幾十個雞蛋,放幾個尺頭的布料,就算是面上有光的了!
柏立屏很高興女兒兩次平安歸來,準備回門禮物的時候,大方了一下,半點不再計較柳秦氏從前的事,也有些因為遲了日子有補償的心理,更想著讓玉清在村裡有些臉面。
畢竟這世道招贅女婿很被人瞧不起,又因故遲了些日子,若不能多準備些回門禮物,玉清在上溪村乃至全鎮,都會成為人家的笑柄。
既然玉清已經是自家的人了,自己就不能讓人瞧不起玉清。
五十斤白米,五十斤白面,割了十斤豬肉,帶上兩隻老母雞,一百個雞蛋,柳家每個人都有一塊上佳的布料,各色糕點乾果都有,連那個不待見柳家的奶奶都準備了一塊上佳布料,各色糕點乾果,玉清大伯家也準備了上佳布料各色糕點乾果。
這回門的禮物,在當地村民當中,已經是翻了大幾倍了,當然,不能跟真正的有錢人相比。
韓小滿看著驢車堆的滿滿,瞬間決定,還是自己牽著驢走人吧,別累壞了自家驢子。
誒,娘給的太多了,犯不著啊,一準全白搭出去,說不準還不夠人家心裡奢望的多。還不如就跟村裡人一樣的給,天生不落好話,幹嘛還多給?虧不虧啊?
「我說媳婦,你就坐在車裡吧,我牽著驢帶你回門啊!」
韓小滿一等出來自家大院子,就調侃起來柳玉清。韓小滿想好了,以後盡量跟柳玉清搞好關係,怎麼說也是合資夥伴,弄得太僵,對誰都不好。
而且這一次柳玉清耐心等待自己的態度,也讓自己對他有了新的認識,怎麼說柳玉清也算是有擔當的,沒驚慌失措的嚇著自己爹娘。
他對自己的信任,表現的沉穩,很大程度上給了爹娘相當的信心,畢竟自己曾帶著他這個累贅在嵩山深處過活了近兩個月。
「我陪你一起走,我們兩個也得秀秀恩愛,叫兩個村的人都看看。」
柳玉清絲毫不在意韓小滿戲稱他是媳婦,反而故意靠近小滿,跟她一起並排走在驢車前面。給人一種夫唱婦隨的幸福感覺。
「秀秀恩愛?」韓小滿瞪大眼珠,他懂這個?
「嗯,秀秀恩愛,你說的。」
柳玉清笑的溫潤,第一次聽到韓小滿說的時候,還琢磨了一下意思,如今想來還真有必要修秀恩愛。
不然自己遲回門這些天,必定有人惡意揣測自己如何不受韓家看重,或者惡意揣測韓家如何的侮辱自己這個學生,總之對自家對韓家,都不是好名聲。
但如果自己跟小滿兩人表現的琴瑟和鳴的話,這樣的猜測,自然就少多了,更多的也許是羨慕感慨。
「我說的?」韓小滿頓時哈著嘴,忽然想起來自己還真是和他說過這個呢!
誰知道這人不僅僅懂秀恩愛的意思,還很會秀恩愛啊!讓開一些,靠我這麼近幹嘛?
「自然是你說的!」柳玉清笑著回答,靠近小滿兩步。
兩人不斷的你避開兩步,我前進兩步的穿過兩村之間的道路,遠遠的看著兩人,確實有琴瑟和鳴的味道,更有歡喜打鬧的幸福感覺。
柳家剛剛從村裡人嘴裡聽到兒子即將回門的消息,頓時喜出望外,柳福成率全家人到了村口迎接。
不需要邀請的,柳福成的娘,大哥大嫂也都充滿期待的跟了過來,柳秦氏看著他們跟著氣的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雖然自家已經出族,跟他大哥也可以沒有多大關係,但是,那個老不死的還活著,自己就是恨死了,也得忍著。
村裡好多人都跑來看熱鬧,都很關心韓小滿家給柳家回門帶來多少回門禮物。他柳玉清得不得韓家看重,看回門禮,就能窺探幾分。
哇哦!村裡人看到韓家帶來滿滿一驢車的好東西,頓時眼直了!尤其是那麼多各色上好的布料更是讓很多婦人眼紅不已。
「柳家這個兒子賣的值了!」
「要不然,那個厲害的柳秦氏肯賣出去一個兒子?」
「可不,這真要算起來,比賣幾個女兒出去都划算多了!」
「這下子,柳家在我們全村,憑著兒子,要算頭一份了!」
有嫉妒的幾個婦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韓小滿耳力特別好的聽了進去,頓時也不由得感到牙疼。
雖然自己也不待見柳玉清,更沒有打算真跟他過一輩子,但是,但是目前他還是自己合法丈夫,你們這些女人這麼損他,不也是在損自己?
「奶奶,大伯,大娘,公公,婆婆,我們回家來啦!」韓小滿最先上前一步,跟站在上溪村最前沿的柳家人笑容滿面的見禮打招呼。
「奶奶,大伯,大娘,爹,娘!」柳玉清急忙跟著小滿,對著自家長輩先行行禮。
見過柳家所有人之後,韓小滿忽然把家裡人準備給柳家的各色糕點乾果,全拿出來,將所有圍觀的村民,挨個塞了個遍。
「大爺,奶奶,吃點糕點,我爹娘準備的,玉清,你也一起幫忙啊,小妹妹,不著急,都有,每個人都有,姐姐多給你一點哈!」
天生韓小滿笑語嫣然的拿起本該給柳家的糕點乾果,非常大方的撒了出去,見者有份,家裡準備了這麼多糕點跟乾果給柳家,肯定白給。
還不如全給了村民,雖然也有幾個婦女說的難聽,但是,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求所有人都誇自家好,能有一半人對自家豎起大拇指,也是值得的,總比都白扔給了柳家強多了吧?
恩愛是秀出來的,好名聲是銀子砸出來的,這道理,放哪個時代都管用。
柳秦氏的臉頓時黑了,心裡將韓小滿罵了個狗血淋頭,白給村裡人吃這些幹嘛?都喂狗了去!這一起得多少錢啊?柳秦氏心疼要死,掃把星的,這麼不會過日子!
然不同於柳秦氏黑漆的臉,上溪村人,都笑的牙不見眼的,這可是過年都不一定能吃上的好東西啊!
沒想到,韓家母女兩人不打架的時候,比誰都會做人哪!回門能做成這樣的,韓家還真是頭一份。
不然誰家嫌錢多的買這麼多好吃的,大把的撒給村裡人?誰家回門禮,不都是只帶點吃的喝的回娘家,誰有那個心打算到全村人的?恐怕就是有心也是無力啊!
「謝謝姐姐,謝謝玉清哥哥!」被韓小滿重點照顧的幾個活潑小女孩,頓時極為開心的一起過來跟韓小滿柳玉清道謝。
「不謝不謝,快回家吧!」韓小滿笑著挨個彎腰,摸摸身邊的幾個小女孩的頭髮。
韓小滿有意照顧一下女孩,實在是附近的村民,除自家之外,基本上誰家都是重男輕女的,女孩在家幹活又多又苦,但吃的用的卻是最差的。
讓女兒讀書識字什麼的,想都別想,男兒都沒有機會,更何況是女兒?
「多謝多謝,老婆子我還是第一次吃李記糕點呢!味道可真好吃!」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當場就吃了一個,頓時滿嘴生香,吃的開心,自然也得好好誇誇韓家。
大多數的大人,得到這好吃的,都是收起來準備帶回家的,或給孩子吃,或留著人來客往。
只有少數的幾個老婦人當場吃起來,給韓小滿柳玉清添臉面,而孩子們,卻反過來,大多數當場吃著稱讚著,少數的孩子太過懂事的收藏起來,準備回家交給大人。
柳秦氏聞著滿鼻子香味的糕點乾果,更是氣得差點吐血,這麼多的糕點乾果啊,被這個掃把星敗家的給扔了!
而柳福成此時卻笑得滿臉寬慰,不停的受著村裡人的恭維,也客氣的回應著,氣氛大好。
「福成啊,你們家這是苦盡甘來了,你這媳婦頂頂好!」一位大爺對著柳福成豎起大拇指,滿是稱讚。
「呵呵,哪裡哪裡,高三爺,這也是我親家的一番心意罷了!」
柳福成今天最是開心,不僅僅看到了兒子跟媳婦琴瑟和鳴的樣子,更是看到了這麼多村人對兒子媳婦的讚譽。
「心意難得,心意難得哦!上次我還以為韓家是厲害人家呢,說起來也是我們家慚愧,早知道也不做那斷人水源的小人事了!」
也有人當場檢討起來曾經,雖然上次被韓小滿母女兩人揍了,但回頭想想,確實是上溪村人做的缺德,人家大氣的不計較,還花這麼多錢,特意給全村人買了這麼多糕點乾果,慚愧啊!
「就是就是,上次也是村長這麼叫的才去的,本來也沒想過這個,說起來兩個村好幾家都是姻親,加上你們一家,怕都是六家的,以後啊,兩村還是幫襯著才是個理捏!」
「福成啊,以後你就等著享這個兒子的福氣吧!」
「那是,福成家的玉清,不說在我們村,就是在我們寧陽縣,也是頂呱呱的好,縣尊都親自給你們家玉清主持婚禮呢!」
「呵呵呵,客氣客氣了!」柳福成面對如此多的稱讚,笑呵呵的一一回應著。終於有種挺直了腰桿的硬氣感覺。
從前自家被全村人瞧不起,也嫉恨,現在看著全村人對著自己恭維,很是滿意的看向正在跟村裡姑娘說話的媳婦韓小滿。
這孩子真是頂頂好,不僅僅有名的孝順,還頂會做人,迎人三分笑,自然給人好感。看,就這麼一下子,好多村人都誇她了。
「玉清啊,你這媳婦可是真心疼你吶!」柳玉清也被村人圍上了,讚譽之詞不言於表。
「玉清啊,你遇上好人家啦,以後也得好好孝順你岳父岳母,早日給韓家生齣兒子來!」
柳玉清頓時滿臉醬紫,這話怎麼接?感覺很是錯亂,竟然有種自己生孩子的凌亂感覺。
其實,對於生孩子的事,自己當然有所打算,但此時卻不合時宜要孩子。
不僅僅小滿不曾真正接納自己,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讓小滿過早生孩子,太危險了!
等兩年吧,等兩年,自己應該高中當了地方官,全家人都安排妥當了,小滿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真心,那個時候她也大了兩歲,再生孩子也沒有那麼危險了!
村民們簇擁著柳家一家人回到柳家后才散盡回家了。柳玉清直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好好對上小滿的眼神。
只見她滿臉的笑容,不知何情的必定是認定她親善自家,而知情的自己,才知道剛剛她是故意將岳母為家裡準備的所有糕點跟乾果全撒了出去,一個沒留。
相信若是這些布匹白米白面豬肉也能撒出去的話,小滿必定半點不會猶豫的撒了。
想想也好笑,小滿心裡想的跟實際做的真實目地一般人壓根想不到。
回門之前,岳母大人可不是這麼交代的,岳母恐怕壓根就沒想到村民,本來也是,誰家回門要惦記全村人的?
小滿半點不願意白給自己家東西,自然是能撒出去的都撒出去,順著她的心意不說,確實也收到了意外的效果。
看這些村民都是來瞧自己熱鬧的,結果給小滿這麼熱情的撒下去,頓時個個笑的不好意思起來。
誇耀自己跟小滿的話,稱讚自家跟韓家的話,一句接一句的,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總歸是俘獲了不少的好名聲。
特別是爹,更是格外的高興,哪怕結婚那天,爹都沒有這麼意氣風發,爹是覺得小滿家極為看重自己,覺得小滿對自己特別好,才會連全村人都想到的吧?
「婆婆,千萬別客氣,就蒸點饅頭足夠了,我們家多數時候也是吃的這個,您別動,我自己去做,一定好吃,真的!」
回到柳家,再次一番見禮,寒暄之後,韓小滿果斷忽視柳玉清大伯大娘*裸的瞅過來的貪婪眼神,呵呵,自以為我們家一定給你們柳家大房準備了好東西是吧?
雖然普通人家回門的時候,是要準備叔伯爺奶的東西,但是,柳叔一家不是跟你們分家了么?更是出族了,還有毛關係?
「奶奶,大伯,大娘,你們也別做飯了,一起留下來吃我蒸的饅頭吧,玉清,拿著二十文錢,你去隔壁村打一壺好酒來,我們請奶奶大伯他們好好吃一頓午飯!」
韓小滿笑語嫣然的,豪不臉紅的邀請著大伯一家吃饅頭喝酒,挺有創意的,如果柳秦氏不過意的話,麻利的弄幾個菜配酒弄個席面,便也正常了,可惜柳秦氏故作裝死的聽不到。
柳秦氏本來就對韓小滿氣的要死,正好有回門的突然為借口,加上她韓小滿不是剛剛說了,她蒸的饅頭特別的好吃,那就給她機會露兩手啊!
眼下乾旱,誰家中午還吃飯?誰家現在不是一天兩頓飯,早一頓晚一頓?更別說請他們吃饅頭配酒,美死他們這些人了!
就這樣,愛吃不吃,不吃正好走人,我們家玉清如今都是有身份的人了,還在意誰亂嚼舌根?讓縣尊打他們板子,哼!
不過當柳秦氏看到韓小滿塞給兒子二十文錢的時候,臉色黑的不能再黑。
這韓家半點不給自己兒子臉面啊!出門身上竟然一文錢沒有?出去打個酒,還要當眾伸手跟媳婦要,媳婦也只給二十文錢?
韓家也太欺負人了,響亮亮的打兒子的臉,也是打自家的臉啊!
「玉清回來!打酒這點小事,還要你一個文曲星跑腿?娘親自給你跑!」
柳秦氏氣的一把從柳玉清手裡摳出韓小滿剛剛才塞進去的二十文錢,自己拿著就氣呼呼的跑了。
呸!給你們喝酒?喝馬尿還差不多,不要臉的,欺負了自家這麼多年,這下眼巴巴的盯著自家了?做夢!
柳秦氏將二十文錢揣好,打定主意,絕不可能給上房打什麼二十文錢的酒,就用兩文錢的酒兌水。
柳秦氏這些年只要想到婆家,大房,就恨不得氣的吐血,早些年家裡窮成那樣,那個老不死的眼裡也只有大房,連她親兒子差點死在嵩山,都無所謂的很。
不僅僅分家的時候,能給大房的全給了大房,她自個還帶了那麼些好田,跟大房一起過,每一年自家吃不上也得雷打不動的給她孝敬的奉養銀子。
她呢,拿著自家給的奉養銀子,幫著大房帶孩子,將她自己的田地給大房種,自家孩子摔在她面前,都當成沒看見的,自己坐月子的時候,更是還要起來伺候這個老不死的,想想過去,柳秦氏就恨不得噴上房全家一臉口水。
回去還要跟玉清好好說說,絕不能被韓家欺負成這樣,哪有男人身上不揣幾兩銀子的?
在男人身上揣銀子上面,柳秦氏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想法,跟她對兒子爹的想法,南轅北轍。
柳福成身上就沒有一文錢,全被柳秦氏霸者的,幸虧柳福成沒有半點花錢的愛好,家裡也是有什麼吃什麼,老婆給穿什麼就是什麼,剩餘時間,全部勞作,好打發的很。
這邊柳秦氏還沒有發達一點點,就認定兒子身上應該揣幾兩銀子了,要知道幾兩銀子對於普通村民來說,那至少是一年全家的辛苦積蓄。
不說柳秦氏,卻說柳福成笑著招呼著,同時指揮著家裡的大兒媳二女兒幫襯著小滿一起進廚房,還囑咐他自己女兒殺雞打蛋,燒幾斤紅燒肉,炒幾個素菜,全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得好好吃好。
柳福成雖然看清楚了自己女人的摳門心思,但怎麼可能當眾點破?自然是自己做主,盡量張羅一桌好飯菜招待這個新媳婦。
「玉春姐姐,你的婚期商量好了哪一天了嗎?這些天我們家事多,也沒有顧上問你們的婚事!」
韓小滿利落的倒上滿滿兩盆子的麵粉,估計差不多有二十斤重,也不知道能蒸出來多少饅頭了!上百個肯定有!
韓小滿就是故意的,本來也沒這麼打算,就想簡單點,糊弄點吃的,吃完趕緊走人。真心不想多在柳家待一刻鐘。相信中午吃頓簡餐饅頭,柳秦氏也高興。
不僅僅自己不用吃她們家什麼,連柳玉清奶奶大伯一家人,也吃不了他們家什麼好東西。
結果,柳秦氏在全村人面色黑著臉,還這麼囂張的在自己面前說他兒子是文曲星,更是從他兒子手裡摳走了自己掏出來的二十文錢,自己就不痛快。
媽媽的,真會做人的話,你柳秦氏今天招待我們回門,就不應該用我掏出來的二十文錢,而是你們家出錢買酒做席面才是正常做法。
你柳秦氏剛剛既甩了自己臉面,又佔了自己便宜,哪有那麼多好事給你占?
這些麵粉全是自己帶過來的,老子可惜找不到大盆子,不然全給你和面了。
柳玉春此時早已被驚嚇著了!哈著嘴看著韓小滿倒出來這麼多麵粉和上,家裡面別說完全吃不了這麼多,就是蒸這麼多饅頭的鍋也沒有啊!
「玉春姐姐,是不是覺得太多啦?可不是呢,我娘非要我多做點,這樣村裡人到我們家裡來,就可以散著吃,喜氣又熱鬧!這三個鍋全給我先蒸著。饅頭也好蒸的很,是吧?」
韓小滿完全沒有醒面,就這麼直接蠻幹,故意的,誰要說起來饅頭不好吃,就說自己娘從來不讓自己做飯,但是,自己很喜歡做飯啊!
如此,又成全了孝名,又氣的柳秦氏要死,下次見到自己,一定畢恭畢敬的請自己上座,哭著求著自己可千萬別下廚了,廚房裡面經不起自己這麼折騰。
告你,就這沒有醒面蒸出來的饅頭,到了村民手裡,也一定是一頓好誇,白得的饅頭,就是生硬,那也是吃的呀!
回家掰開了兌水煮一煮,撒點菜葉,加點鹽,有條件的打幾個蛋花,對村民來說,必然也是一頓美味啊!
然柳玉清目睹自己誠心折騰這些之後,必定更加清楚明白,自己跟他絕不可能,別整天想著跟自己搞曖昧!還特么的想跟自己秀很愛?
好啊!回頭我陪你秀的你想暈死過去,信不?
「可,可爹說要煮一鍋米飯的啊?」玉春本是利索的人,這下遇上韓小滿,腦子完全當機了。
「煮什麼米飯?公公也真是太熱情了,多浪費,這麼多饅頭呢,管夠了!對了,要是公公一定要煮飯的話,那就等這一鍋的饅頭蒸出來,還有,那白米一定要從我們家帶的裡面拿,喜慶!」
好吧,柳玉春還真是頭一回遇上這麼自說自話的人,說的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但偏偏感覺堵的人沒辦法回一句似的。
柳玉春此時只有一個感覺,娘回來不要被氣瘋了!
柳秦氏此時打了小半壺的酒,一個人偷偷的跑去再前面一個隔壁的村子,找乾淨的水給對上,成了整整一壺酒。
本來想打兩文錢的,氣死了,那家竟然不肯,非說至少打四文錢的才肯借一個酒壺給他們家,回頭還要還了人家酒壺。
慢慢走,逮住認識的就多炫耀一番自家兒子,反正家裡有人要蒸饅頭,那就給她做啊!
自己才不會著急回去,不做席面還不好,做了席面非嘔死自己,村裡人見著自己,也不要緊,手裡抱著一壺酒,誰敢說自家招待媳婦不用心?
「柳二嫂子,怎麼是你親自出來打酒啊?你們玉春呢?」
柳秦氏慢騰騰折騰回到村口,就被村裡的熟識村婦熱情的問話了。不過從這個婦人嘴裡的問話也可以知道,柳家使用柳玉春的頻率最高,不然柳秦氏這麼多孩子,人家單就問玉春了?
「我們家玉春不也找了人家了嗎?他爹也想給她多在家練練手,起碼能整出席面來,以後到了婆家,也不叫人小瞧了不是?」
柳秦氏也會說漂亮話,但是柳秦氏篤定二女兒絕不敢在家裡沒有自己情況下,整出席面來,除非她不怕被自己抽死。
可惜,柳秦氏還不知道柳玉春早就是有心思的人,今天爹開口讓自己整席面,還有大哥幫著抓雞殺雞,大嫂幫著洗肉剁肉,連家裡的弟弟妹妹,都幫著在菜園子裡面摘菜。
自己怎麼就不敢好好做一頓吃的了?不趁著在家有機會的練練手,真出嫁了到了婆家拿不出來手藝,不還是自己吃虧受氣?
而且最近看爹也硬氣多了,娘她還敢打自己?自己可是給爹做足了臉面,讓自己的好三弟,三弟媳婦回門吃了一頓體面的席面呢!
「柳二嫂子啊,你這是苦盡甘來來,這麼多年來,你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了兒女,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都成家立業了,我們也都老啦!」
村婦狀若感慨萬分的說著,以獲得柳二嫂子的同感,拉近距離,柳家發了捏!
「那是,那是,要說我們這些做上人的,都是做牛做馬的命,好在我家玉清本事大,我這到老了,以後要享福也是享他的福,誒,不說了,家裡還等著我回去招待呢!」
柳秦氏眼瞅著磨蹭的差不多了,等自己回去,饅頭怕是早就蒸好了,這都過去大半個時常了吧?
這個時辰,往日年景好的時候,家裡好一些的人家,就是吃午飯,也早就過飯點了吧?
活該,誰讓牠們韓家不按規矩來三日回門,這麼忽然的衝過來回門,誰家來得及做什麼準備?
至於院子里那驢車裡面的東西,柳秦氏半點不著急,進了自家院子的東西,自然全是自家的,上房一家子,最多也就腆著臉皮蹭吃蹭喝的,東西他們敢動?
再說了,誰家回門禮,不都是當家主母清點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