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挑釁
苦澀歸苦澀,吳陳氏還是明白,一榮俱榮,一辱具辱的道理,相公得罪了那麼多官員,全靠這一次的豪賭了,自己身為他的妻子,便是吃醋,也不會拎不清輕重的。
「夫人謬讚了!玉清也就是運氣好了一些而已,這些年,也虧得大人一心栽培寧陽學子,我爹跟我相公才有機會嶄露頭角。
說起來縣令大人對我們寧陽的百姓,還真是費心費力,但凡是我們寧陽的百姓,哪個敢忘了縣令的大恩大德?
將來即便玉清高中為官了,也是從縣令大人手底下走出來的,萬萬不敢忘記了大人的教導之恩的!
說起來玉清這次高中,真是虧得大人精心輔導,玉清說院試的那幾天,大人可是天天對玉清提點著的,對了,最後一個晚上,大人教導玉清的時候,忘了時間回去睡覺,卻白挨了賊人一頓打,玉清愧疚到現在呢!」
韓小滿感受到吳夫人拋過來的橄欖枝,當即表態出去,自家無論何時,是不會忘記吳大人的好的。
儘管每一次吳培海大膽的佔用了自己的創意當政績,但不可否認,因為自己會找水,也讓吳培海陷入被太多官員攻擊的艱難處境。
吳培海沒有因此遷怒自己,反而對自己回報著實實在在的利益,這樣的官員,其實已經難得了。
最為難得的是吳培海敢闖,哪怕他是奔著名垂青史去的,但歷史的進步,便是這樣的人推動的,若是人人都墨守成規,雖然不會出錯,卻如何能推動社會進步?
甚至於連自己爹,都沒有吳培海這樣的敢闖精神,當然,敢闖的人,最好是這樣的旁人吧,自家還是默默的跟風好了!
兩家人的家宴,很是融洽輕鬆,各自表態,互相吹捧了一番,賓主盡歡。
當吳培海回到主屋的時候,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陳氏暗自抹著眼淚。
「娘子,何故落淚?難道韓大小姐跟韓夫人氣著你了?」
吳培海明知故問著,心裡忍不住嘆氣,妻子到底是小戶地主家出來的,難有大戶千金的雅量。
放眼看去,哪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有那窮的養不起女人跟兒女的才不得不找一個女子。
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才有兩個小妾,比起旁人,好太多了,再說兩個小妾,從來不敢得罪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非要攀比韓承那個妻子?你等韓承高中為官再看,他韓承說不定能納三五個妾呢!
「不是,只是有些擔心你,相公,若是,若是這一次,我們家真的避不開了,回老家的時候,能不能不帶那兩個?」
吳陳氏紅著眼睛,婉轉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不過同時也表達自己無論何時,都願意跟相公同甘共苦,只是兩小妾還是算了吧!
吳培海無奈笑笑:「娘子,你就這麼沒有信心為夫么?皇上信奉得道高人,才有國師法泉。
可便是有法泉國師鎮國,慶武的天下,如今還是災害連連,若是為夫治下出了這麼一個能溝通天地的高人,你說皇上還能讓那麼多官員圍攻我么?」
吳培海在這次設壇問天之後,多接觸了幾次一初大師,從大師的話里,吳培海懂了大師的意思,自己可以舉薦一初大師的唯一關門弟子,蓮凈大師。
蓮凈大師的本事,自己不知道,但蓮凈大師的容顏,不是自己吹,但凡世人,不論男女,誰不當他是仙人?那一身飄逸的身姿,簡直跟仙人無異了。
皇上只要看到他,自己相信,就憑蓮凈那一身的仙人之姿,就絕對能站穩皇宮。
李維平納妾,柏立屏跟韓承兩人沒有去,只是韓小滿跟柳玉清兩人去的朋來酒樓,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大舅舅柏立榮。
柏立榮是前幾天真正到達縣城朋來酒樓工作的,如今先做著跑堂,說是等後面熟悉了,再看情況做出安排。
柏立榮能從衡溪鎮朋來酒樓的跑堂,到縣城朋來酒樓的跑堂,多多少少,也有縣尉看重了韓家的意思。
不過,柏立榮本身也是極為爭氣的,手腳勤快不說,還極為能說會道,很快就跟朋來酒樓的夥計們熟稔起來,更是跟朋來酒樓的熟客熟稔起來。
今天的李家宴客,主要是李維平宴請年輕一輩的士子,賈商之子等等。負責接待的就是柏立榮。
納妾這樣的事,若是依著韓小滿前世的觀點,肯定是不屑前來的,但想到跟李家的關係,加上這一次算得上是還份子,不來是不行的。
正好此次不需要去李家,只是借吃酒的名譽,交際一番寧陽各家有名的年輕人,倒也沒有太多抵觸,正好還可以順便看看大舅舅。
「大舅舅?」韓小滿送出份子,就借口有事,找到了大舅舅,這些天忙著家裡的房子,田地裡面的水稻,也沒有顧得上剛剛到縣城來的大舅舅。
「小滿,玉清,你們來啦!」大舅舅柏立榮笑容滿面的跑出來迎接外甥女,外甥女婿。
「嗯,是來吃李家酒席的,你這幾天在這還好么?有沒有人欺負你?」韓小滿湊近大舅舅低低的問,以避開其他人。
「還好還好,沒有人欺負我,這邊的人對我都挺好的,也是佔了你們的關,很多人都羨慕我呢!
小滿,這一次來的匆忙,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好消息,上次多虧你帶著你大舅母看病,前幾天大夫看了,已經有喜脈了呢!」
大舅舅本來也想來的那天就報喜的,但看到大姐家裡這麼忙,便忍了下來,想著等大姐家忙定下來再說的。
結果今天正好看到小滿玉清他們前來吃酒,便忍不住的將這個好消息說了。
「真的?恭喜大舅舅了!這下子大舅母可高興壞了吧?」
韓小滿一想到大舅母為了孩子差點精神失常的樣子,就能想象到大舅母得知有了孩子之後的驚喜樣子。
如此真好,不然大舅母長期壓抑下去,說不好什麼時候就出什麼問題,而且跟外祖母小舅舅他們也會產生隔閡。
「呵呵呵,你外祖母最是高興呢!」大舅舅顯然也是高興的厲害,滿臉都是初為人父的喜色。
「韓大小姐,柳兄弟,你們在這兒啊?」李維皓正好找過來,看到人便熱情叫喊起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家碧玉。
「小滿,玉清,你們快去吧,我也去忙了!」大舅舅見李維皓前來找小滿玉清,也不敢耽誤了。
韓小滿跟柳玉清見李維皓找過來,也匆忙辭別大舅舅,對著李維皓相迎而去。
李維平這一次邀請的人,不多,只有三桌,兩桌是有臉面的士子,一桌是有名氣的賈商嫡子,說起來,大家也都認識的。
只是韓小滿夫妻兩沒有想到,杜良瑜竟然帶著他妹妹杜思思前來赴宴了。上次韓小滿跟柳玉清可是親眼看到杜思思被杜家人送到嵩山庵的,這就放出來了?
李維平本想不讓弟弟帶上表妹蘭惠的,可當得知自己邀請的幾個士子都打算帶上自家妹妹前來,便只好同意表妹跟著弟弟一起前來了,就當是替李家招呼各位小姐吧!
說實在的,若是沒有一個小姐出席,僅有韓大小姐一個人出席,李維平半點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全寧陽的人,都知道韓大小姐是韓家家主一樣的女子,誰不是早就當她是男子一樣的敬重著?
但有了其他小姐前來,自家就不能不安排同齡女子前來陪同了,只是自家真沒有想到杜思思也會前來?
好在寧陽民風算是淳樸的,沒有京城那麼大規矩,即便酒席出現男女同桌,只要大家關係近,也無人當回事。
若是在京城,自己必然不可能如此安排,京城的男女大防,比起這鄉下,嚴厲很多,稍有差池,便被損害名聲。
這次前來捧場的人都是寧陽有臉面的,除主請人李家兩兄弟之外,最為耀眼的,便是韓小滿夫妻了。
便是縣令吳培海的嫡子嫡女,吳博,吳善珺,也只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不過,倒也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
這對兄妹出來的時候,吳培海特別交代,低調再低調,多注意韓家李家杜家。
酒過三巡,三桌年輕男女,熱鬧起來,各自相互敬酒,聯絡著各家情意,氣氛一時大好。
「柳兄弟,上次為兄的奴僕,差點害你不能高中,雖然你最終以三甲案首高中,但我一直感到內心不安,今天能不能借李兄的喜酒,敬柳兄弟一杯聊表歉意?」
杜良瑜忽然的站起,打斷了一屋的熱鬧,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過來。
從上次棄考回家之後,杜良瑜很是頹廢了一段時間,但杜其淵家主,在賣了田地打點之後,得到了太孫下面的人,孟直敬的示意,讓他想辦法將他那個孫女,安插在柳玉清身邊。
如此,杜其淵這才重新重視起來杜良瑜,並做出決定,日後多讓孫子帶上孫女,交際柳玉清,相信以自己孫女的美貌,以李家的家世,打動柳玉清不算難事。
杜良瑜為了自己能在杜家被重視,為了能東山再起,對爺爺的這番決定,自然全力配合,不然杜家真的隨時會摒棄他跟妹妹。
「哦?杜兄不必耿耿於懷,那兩個賤奴,又不是你主使犯案的,何需表歉意?倒是今天諸位難得相聚一起,不如共舉一杯酒,祝賀李兄抱得美人歸,也祝李兄生意興隆吧!」
柳玉清施施然的站起來,雖然也舉起酒杯,但卻邀眾一起,並不想單獨跟杜良瑜喝一杯所謂的冰釋前嫌的酒。
「對對,我們都來敬李兄生意興隆,李兄可是給我們寧陽賈商長了臉,現如今李兄的鋪子都開到了京城了,可真是我等的榜樣呢!」
縣尉孫武的嫡長子,孫宇,跟李家也不是對付的,見柳玉清沒有喝杜良瑜的酒,自然跟著站起來幫柳玉清一把,岔開他的話題,憋死他去。
「正是正是,李兄如今可是心想事成,不僅僅生意興隆,更是才色雙收呢!來來,一起祝賀李兄喝一杯!」
東方家族的風流嫡子,東方涵,這一次臨汾院試,也是親臨案發現場的,誰會眼瞎的以為杜家逃奴在偷盜玉清房舍?
杜良瑜還真當寧陽學子,當柳玉清是傻瓜啊?幸虧縣尊陰差陽錯的在場,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何等惡劣事件呢!
以自己之見,最有可能的就是杜良瑜在萬分嫉妒玉清的情況下,心腸歹毒的想害他第三天不能參與最後一場考試。
只是老天有眼,這杜良瑜害人終害己,最後倒是他自己棄考最後一場考試,還真是報應不爽呢!
「多謝多謝諸位,我先干為敬了!」
李維平笑呵呵的站起來率先幹了自己的酒杯,其實自己更是不待見杜家人,但現如今朝局晦暗不明,杜家如今是巴結上了太子一黨,自家就是不待見李家,也不好得罪。
自家跟杜家共同在寧陽多年,長期以來,便是有各種摩擦,外面場也還是保持人情往來的。若是忽然斷了,總歸不好看,便淡淡的應付著吧。
杜良瑜被這麼多人打岔過去,也不氣餒,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思想準備,誰讓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堂兄,杜良祿,找人辱罵過柳玉清,甚至是找人加害韓承。
杜良瑜至今還能自欺欺人的真當臨汾的案子,便是那麼被人接受的,硬是將柳玉清不待見他的緣故,怪到了一向巴結他的堂兄杜良祿身上。
對了,還有杜良祿納了韓承親妹妹為妾,想來也是柳玉清不喜的重大原因。
想到這的杜良瑜,暗示了自己妹妹一眼,杜思思臉色發白,極為不情願的站起來,手捧酒杯來到韓小滿面前。
「久聞韓大小姐威名,一直無緣得見,今天小女思思有幸見到韓大小姐,極為投緣,不知道韓大小姐,能不能給思思一個機會,讓思思多一個閨中朋友?在我等小女子心裡,誰人不仰慕韓大小姐你的福澤?」
韓小滿看著杜良瑜身邊的婀娜女子,蓮步輕移到自己面前,端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好顏色。
只可惜,韓小滿自問自己不是憐香惜玉之人,也只好辜負美人恩了。
靠之,什麼叫仰慕我的福澤?還有你那眼神柔柔的勾一下玉清幹嘛?以為我是眼瞎的?
「杜小姐,雖然我是女兒身,但在座的都明白,我韓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是以家族從小當我是男兒身一樣栽培期盼。
故此,我這些年,上山打獵,下地種田,乃至於開鋪子,但凡男人乾的活,我韓小滿乾的半點不比男人差。
是以,我從不交往後宅女子,不僅僅是沒有這個悠閑時間,也是因為家族對我的期盼,不是安於后宅,而是掌控韓家,而如今,我更是韓家家主。
想來,我跟杜小姐,是沒有機會來往於後宅了!
不過,我倒是可以跟你喝一杯,請杜小姐替你祖父喝一杯,當我這個韓家家主,敬他這個杜家家主一杯酒了!」
韓小滿端起酒杯一口喝下,但卻是以韓家家主這個高高在上的身份喝的酒,半點不給杜思思如此小女人跟自己糾纏的機會。
款款而來,還做出嬌羞之態?是以為我家玉清會因此留心於你這個小美人么?
包括杜良瑜在內,這些人在自己眼裡,都可以用家族家主的身份碾壓他們。我看誰敢肖想我家玉清?
將來玉清同窗也好,上司也好,都會得知自己這個家主的霸氣,誰想送美人過來的,先得想想自己這個霸氣家主,會不會買賬?
「韓大小姐這話我有些不贊成,既然身為女兒身,自當行女兒事,孝敬公婆長輩,伺候相公,安於后宅,才是男子心目中的賢妻良母。
若是韓大小姐如此行事,又將柳案首置於何地?難道要堂堂柳案首,以你一個女人的馬首是瞻,甘於你下不成?」
跟著李維皓前來的表妹周蘭惠,早就對韓小滿不滿了!憑什麼她可以肆意出入任何場所,而無人指責她半句?
就連自己的兩個表哥,只要提起她,言辭間無不是對她的讚譽,她不過一個鄉下女子而已,更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吧?
就這樣的女子,有什麼地方值得這麼多人說她好的?更何況如今見到她,長得也不過如此,果然跟男人一樣,真真是萬分可惜了柳案首,
如此俊俏的案首,卻生生被她禍害了!若是知趣的,她此時最應該做的就是放手讓柳案首離開,而不是在這大言不慚的說她自己不是安於后宅之人,難道她還想紅杏出牆不成?
韓小滿錯愕,瞥了李維平兄弟兩人一眼,你們兩個帶出來的女子,倒是能說會道的很哪!
竟然有本事當眾如此批判自己,還端的是一副義正言辭的女衛士之態?
「所以,我跟你這樣短視的后宅女人,不會有任何的共同語言,倒是能跟你兩個表哥,甚至是李家家主,可以一起商談家族大事。
而你還是下去吧,你,不過一介后宅女子,還不配跟我這個一家之主說這樣的話!
李兄,不知道你這次回到寧陽,是不是想跟我合作首飾生意?如今我的那間寶慶樓,正好也出了幾個新款,不知道李兄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