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償還
蘇域在宮中與林緋葉対奕數局,兩人都是箇中高手,可謂是酣暢淋漓,直到宮女過來喊了幾次,說是午膳已經傳好了。
真巧一局完了,林緋葉惜敗於他,蘇域起身準備告退,她留他:「蘇卿便和本宮一同用膳吧。」
蘇域拱手告辭:「臣就不陪娘娘了,家裡還有些事情,便先回去了。」
他還惦記著一件事情。
林緋葉聽罷,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事,也就不再挽留,只道:「那你去罷,下次咱們再多下兩盤。」
蘇域笑著答應下來,轉身退下。
蘇府上人並不多,因著蘇域常年不在家中,又是個喜靜的人,所以也就只留了幾個夠用的僕人。
見著蘇域回來,下人便迎了上去,恭敬問道:「大人回來了,是沐浴還是用晚膳?都已經備好了。」
蘇域垂眸,像是在認真考慮的模樣,就在下人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準備再重複一次的時候,他開口了:「不沐浴,也不要晚膳,你且去酒窖里給我拿些陳年的好酒,送到我房裡來吧。」
下人也是懂事的,不再多問,點了點頭便手腳利落的離開了。
下人的動作很快,蘇域剛回房間不多時,他便按了蘇域說的,端了兩壺酒過來,蘇域沒說什麼,他也就什麼都不說,放下酒便出了房門。
窗外夕陽正好,染紅了一側天際,一如當年那個一襲紅裙的她,炫目,而又溫婉。
那麼美好的,他以為會一直在一起的人,最終也那樣容易的離開。而這一切,都只因為慕容妍。
他拿了兩個酒杯,斟好了酒,一杯酒自己喝了,將另一杯酒灑在地上,眼睛里是少有的溫柔,他看著地上的酒,就好像看著自己的愛人,輕聲道:「一切都快結束了,都結束了,你看著我,我把她拿走的一切都親手拿回來了。」
夕陽里,一聲沉重而輕飄的嘆息,塵埃落定。
慕容妍坐在房間里的角落便,頭埋在腿上,仿似已經睡著了。
她看著蘇域走進來,看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便抬頭和他對視。
他仍是笑,向從前在宮中時那樣的笑,配上他絕美的容顏,顯得詭異而妖冶,只不過眼底結一層堅冰,滿含殺意。
慕容妍蠟黃著一張臉,從前的那些首飾全都在這場朝廷風雨中被沖刷得乾乾淨淨。
她收回了目光,冷淡問道:「你還在怎麼樣?我這樣還不夠嗎?」
「要你死。」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冷清中透露著兇狠,讓慕容妍都不禁愣住了。
「好啊,讓我死啊,讓我死的痛快也好!」她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向著蘇域走過去,承受了太多,她步履蹣跚。
「呵,讓你痛快?怎麼可能讓你痛快!」蘇域抽出一根鞭子,那鞭子是蛇皮做的,在空中一甩,鞭子劃破空氣是呼呼的風聲。
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慕容妍的身上,每一下打下去,慕容妍的身上便泛起一條血痕,鮮血浸透了衣袍,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慕容妍疼得大聲的呼叫著,到了後面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蘇域將鞭子隨意的丟在地上,掏出一把匕首,朝著她走過去。
慕容妍躺在地上,看著他一步步靠近自己,眼神已經是模糊的了,蘇域走到她面前,動作不帶一絲猶豫的,將匕首送進了她的心臟。
慕容妍悶哼一聲,看著自己心口上的匕首,有些不可置信,可這不可置信,又漸漸的轉變成了解脫。
她可是慕容妍,怎麼可以過著這樣的生活?死了,到也算是一種解脫,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不能忘懷。
她想起當年她和段傲陽的點點滴滴,想起許多許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可是無論後悔與否,都不重要了。
她的眼睛睜著,身體中的血液迅速的留了出去,呼吸漸漸被抽光,最後停止。
疼痛,愛戀,遺憾,都隨著血液的流盡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域拿了一張帕子,剩下的酒都澆在了手上,仔仔細細的擦拭著,好像剛才摸了什麼髒得很的東西。
月色下一片寧靜,先前一場殺戮彷彿從未曾發生過。
有下人過來敲了敲門,隨後推門進來。
「把她扔到亂葬崗去餵了野狗吧。」蘇域擦著手,格外冷靜的吩咐道,仿似眼前倒在地上的這具屍體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慕容妍死得很慘,下人都不太敢看,聽了他的吩咐轉身便想出去叫人,可是卻被蘇域叫住,只得硬著頭皮又回頭。
「派個人去趟宮裡,就和皇后說,慕容妍已經死了。」
「是。」
皇宮中。
「死了嗎…」林緋葉正在收拾棋子,聽到這個消息,手中棋子一下落到棋盤上,聲音清脆。她喃喃道。
慕容妍,這時候說她死了,倒真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這個女人,即便是林緋葉,也覺得她十分聰明,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她又太過愚蠢,太過於把自己當做一回事,總會不是什麼好的。
「若是沒什麼事,奴婢便退下了。」宮女出聲詢問。
「慢著。」林緋葉起了身,用手扶著肚子,在自己的小箱子里翻尋,拿了一盒安神香,又吩咐道:「你且拿著這個,再去太醫院領些葯給蘇大人送過去,讓他好好保重身體。」
慕容妍是死了,只希望蘇域能夠忘卻這一段往事,不要再沉浸在痛苦中了啊。
想著,林緋葉嘆了一口氣,將棋盤上一顆一顆的收拾好。
蘇域一開始只以為林緋葉是個依靠在段傲陽身邊,狐假虎威的普通女人,可是隨著認識的加深,他越來越發現,林緋葉是個非常特別的人。
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兩人之間的友誼似乎更近了一步,段傲陽剛才登基不久,手上總有許多事情要做,蘇域便不時進宮,陪著林緋葉下棋說話,又因著他見識廣博,段清鈺偶爾也請教他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