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太后與皓王
待段傲陽和林緋葉的身影消失在養心殿門口之後，寧無搖也站了起來，華麗的長裙曳地。
伸手揮退了所有的下人，寧無搖整個身軀都是顫抖著的，不是因為氣憤，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
她的臉上不再是剛才的冷漠與嘲諷，而是被欣喜和不知名的情緒所替代。
三兩步走到皓王的面前，抬眼看著他輪廓分明的面孔，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一襲玄衣的男子，劍眉星目，如清風朗月一般，好似在他面前，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
「你終於來了是嗎？你終於肯回來了，但你要是再遲一點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她低低說道。
她眼中帶著複雜的神色，此時的寧無搖，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等待夫君回家的婦女。
她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臉，撫摸著他的眼睛，眉毛，挺拔的鼻子，性感的嘴唇，仔細地，一遍一遍，那麼認真。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想要抓著皓王的手，卻被他一個轉身，輕易避開了。
她愣愣盯著自己落空的手，苦澀地笑了起來，眼中的情感也洶湧而來。
不想面對這個樣子的寧無搖，皓王移開了眼。
「你為何要向皇兄後代的血脈下手，他們都還只是孩子！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有些陌生地看著她，言語間已是帶了些情緒。
寧無搖轉身走到桌子邊，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頭上的簪子垂下，窗邊掛著的風鈴悠悠作響。
她笑了笑，有些殘忍，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我這都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啊！」
聽到她的話，皓王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著她，不禁皺了皺眉頭，下巴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伸手將她剛剛倒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重重放下杯子。
「胡鬧！你不要肖想了，兒子根本不想要什麼皇位，難道你還不可解他嗎！為什麼一定要將這些強加在他身上！」他憤怒說道。
甩了甩衣袖，似乎是有些失望，皓王從來沒有想過回來會看到這個樣子的她，那麼陌生。
「我不管，他是我的兒子，我理所應當把最好的東西給他。」寧無搖看著皓王，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眼中有著不可撼動的堅定。
「再說了，段傲陽現在已經懷疑了，如果有一天他們查到了真相，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只有讓兒子登基我們才有活路。」
見皓王皺著眉頭，一副不贊同她的模樣，寧無搖不禁放軟了語氣，柔聲道：「你捨得將兒子至於危險之中嗎？再說了，兒子的心腸你又不是不知曉，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放段傲陽一條生路的。」
寧無搖沒有說完，就算是兒子想要放他們生路，她也一定不會讓他們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不能讓一個對她兒子造成威脅的人留下來。
聽了寧無搖的話，皓王沉默了，看著窗口掛著的風鈴，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他不得不承認寧無搖說得有道理，若是有一天段傲陽知曉了真相，他們還能活下來嗎？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不能不在乎兒子的性命。
想著，他才發覺如此難以抉擇，最後看著寧無搖，眼裡的情緒複雜無比，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想著當年的她，也是如同其他的女孩子一般，天真，善良，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變成了這樣一個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你想要的蝴蝶蠱我已經給了，如今我只會留在宮裡保住你的性命，不讓你有危險。」他頓了頓，閉上眼睛，又道：「可我不會為你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即便你要坐一些事情，但也不要牽連到無辜的人！」皓王無奈。
他說著，不禁走到了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綠色蔓延，幾種名貴的花在院子里迎風開放，蝴蝶花中翩翩起舞，空中還時不時還有幾隻鳥兒飛過。
其實皓王心裡卻是不知道嘆了幾次氣，他這次回來，只是為了保住寧無搖的性命，讓她不至於被害死，但是他不想看到她變得那麼殘忍的模樣。
見皓王終於鬆了口氣，寧無搖面露喜色，臉上不禁浮現一絲緋紅，好似害羞的模樣。
默默走到他的身後，她看了許久，發現這個背影還是她熟悉的樣子，便有些開心地笑了起來。
伸出手，寧無搖從背後抱住了他，雙手放在他的腰間，是她熟悉的味道，感受著他的體溫，唇角不經意勾起了笑意。
「沒關係，不論是刀山火海，我都不在乎，因為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她多想就這樣，一輩子再也不放開，只是這樣，便足夠了。
她這樣想著，便也這樣說著了。
感受到身後人的嬌軀，還有緊緊抱著他的腰的那雙手，皓王渾身一震，伸出的手幾次想要握住那雙小手，臉上有著痛苦與糾結，只是最後，他的手還是無力垂下。
咽了一口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將她的手指一隻一隻掰開，最後才啞著聲音擠出幾個字：「皇嫂請自重。」
寧無搖看著他，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歲月在他臉上也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眼角添了些皺紋。
她有些難過，不知是因為他拒絕了她，還是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帶著深深地情感。
寧無搖面上有著悲涼，寬大的衣袖一甩，眸中帶著點點淚光。
「你還是叫我皇嫂，即便是他早就死了，你也還是叫我皇嫂。你為什麼就不肯好好看看我，為什麼呢！」她喃喃自語。
看著這個樣子的她，皓王知道如今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暗自嘆了一口氣，拿起紫玉簫，走到另一邊的窗台上坐了下來，緩緩吹了起來。
這簫聲清遠悠揚，帶著凄涼，帶著哀傷，充斥著養心殿的每一個角落。
寧無搖現在他身後看著他，聽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簫聲，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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