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召見
這個名字不知有多久沒有被提起，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林緋葉塵封已久的記憶，她恍如隔世，喃喃道：「是他啊。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一切是否還好。」
當年白雲村遭人毒手，只剩下這麼一個方小黑，林緋葉還記得黑黑瘦瘦的他握住自己的手，無助的向她哭助的模樣。
那時方誌靜看他是根苗子，便讓他參了軍，安頓好他而後便接連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林緋葉忙得焦頭爛額，自己都無暇顧及，那便無暇去顧及他了。
段傲陽看看方小黑的軍籍，他在軍中立了幾次軍功，為人又是仗義正直，所以在軍中頗為好評，頓時也對這個印象並不很深刻的，段思芙的心上人有了好感。
他點頭稱讚道：「應該過得很不錯吧，入軍不過幾年，已經在灼日軍中擔當了重要的職位了。」
林緋葉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來，道：「當年我看著他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呢，時間過得真快啊。」
想起當年的山野少年，林緋葉的臉上都還盈著笑意，滿滿都是懷念，可接下來段傲陽的話卻打破了她這份懷念，只聽他問：「話說回來，思芙看中了他，你覺得他能不能做思芙的駙馬呢？」
林緋葉不說話了，她深知段思芙囂張跋扈，又是個心狠的小姑娘，若是真讓她嫁給了他，那麼他以後的日子必定十分難過。
方小黑當年千辛萬苦才從村子里逃出來走向了新的人生，她不能再次把他推進這樣的龍潭虎穴中去。
「這個我做不了主，」她開口便有些拒絕的意思，末了又說：「這婚姻之事，最好還是問過他本人吧，他就是同意了，那麼一切都好辦，他要是不同意，那麼這強扭的瓜也不會甜的。」
段傲陽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又打量了幾眼他的軍籍，開口喚進騰公公，道：「去把灼日軍中的方小黑帶過來。」
騰公公應了聲便退下去，林緋葉有些擔心方小黑的處境，段傲陽卻讓人端了棋盤過來，笑道：「他應該一會兒就會過來，皇后應當留下來，見一見故人，也替思芙看一看未來的夫君。」
未來的夫君——段傲陽看來十分認同方小黑成為駙馬啊？林緋葉更加擔心，更加篤定了不能走的想法，笑著點了點頭。
段傲陽又道：「那趁著這個空閑時候，咱們不如對弈一局，朝中事務繁忙，許久不能與皇后你對奕，我可是很想念與你棋盤廝殺的感覺呢。」
段傲陽的棋一直嚇得很好，朝廷中的的大臣幾乎很難下得過他，只有林緋葉幾乎與他旗鼓相當，可終究還是下不過他，時常敗倒在他手下，可偏偏段傲陽就很喜歡她絞盡腦汁想要戰勝自己的模樣，真的是十分可愛。
方小黑正好在宮中當值，所以命令一下去，不出半個時辰他便讓人帶到了勤政殿來，彼時林緋葉剛好結束了一局棋，她滿心想著段思芙和方小黑的事情，讓段傲陽殺了個丟盔卸甲，片甲不留。
雖說方小黑在灼日軍中表現不凡，可也沒有到要面聖的程度，他心裡有些緊張，一見面便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屬下拜見皇上！」
看著堂下之人，林緋葉心中頗為感嘆，道：「方小黑，好久不見。」
方小黑也是有些激動，連連點頭：「屬下每日都念著皇後娘娘身體貴安。」
他這話並不是說來客套恭維的，他是打心眼裡的佩服著，尊敬著林緋葉，尤其是在軍中又聽聞了不少關於她的豐功偉績，更知自己是多麼的榮幸才得以如此。
段傲陽笑起來：「真是難為你有這個心思。」
「不知皇上讓屬下過來，可有什麼吩咐？」方小黑看上去很是不解，在軍中呆了這麼久，他也知道段傲陽的事一般都是交給墨桓墨侍衛去做，壓根輪不到他的頭上，可皇上此行叫他過來又是為了什麼呢？總不能是為了敘舊吧？
段傲陽笑，給方小黑賜了座，這才道：「今日有個姑娘來找我，說是在御花園遇見了心儀之人你說，這是不是一段極妙的緣分？」
方小黑知道他說的是自己那日在御花園裡遇見的漂亮又靦腆的姑娘，想起那日的情景，方小黑都還覺得自己碰過她的那隻手一片溫熱。
「你可歡喜她？」段傲陽循循善誘：「你要是歡喜，我便允了你倆的婚事。」
方小黑靦腆道：「歡喜。」
「那我便成全你和長公主的婚事了。」
「公主？」方小黑愣了神，無暇明明還那麼小啊？
「嗯，那日的姑娘，正是我的女兒，長公主段思芙。」
方小黑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段思芙啊，那不正是當年與寧無搖狼狽為奸，害得他們白雲村全村覆滅的幫凶嗎？
他想起那個暗無天日的夜晚，不過是一瞬卻像是走了一百年的那條村裡的老路，他突然收斂的笑意，目光堅決，叩首謝罪：「請皇上恕屬下不能從命！」
段傲陽臉上閃過怒意，一把抄起桌上的硯台，想要就這麼丟下去砸在他的身上——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他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問道：「你是軍人，可知軍令如山？」
方小黑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道：「屬下自然知道軍令如山，君命如天！可請皇上降罪！屬下即便是死，也不能娶一個害死了我全村鄉親父老的幫凶！」
「那我要是非要你娶呢？」
方小黑抬頭，目光如炬：「那便請皇上賜屬下一死。」
段傲陽頓住了，迎上他的眼神，兩人眼神在空中微微一觸，一旁的林緋葉幾乎覺得自己聽到了空氣里有金戈交錯的聲響。
方小黑態度堅決，段傲陽也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被一個軍人拒絕。
氣氛一時僵持起來，林緋葉本就是站在方小黑這邊，她是在白雲村裡生活過的人，她對那個在她最危難時刻溫柔接納了她的小村莊滿懷感情，自然也能理解方小黑的感情。
她抿唇，開口解圍，對方小黑道：「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們容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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