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提審

  公儀音同安帝用過午膳,見他精神尚好,又陪著他聊了會,這才告辭出宮。


  回到帝姬府,見窗外日頭正中,顯然時辰尚早。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換好衣衫后便坐車去了延尉寺府衙。


  見她過來,荊彥一臉奇色,挑了挑眉,「無憂,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日告假的嗎?」


  公儀音笑笑,「九郎說今日要去提審嫌犯,我想跟著去看看。」頓了頓道,「九郎來了么?」


  荊彥點頭,「九郎也是中午才過來的,聽說今日入宮了。要我帶你過去嗎?」


  「不用了。」公儀音笑著謝過他,「我自己去好了。」


  昨日休沐一天,荊彥這會手中等著處理的事情已堆積不少,見此,也不多加堅持。


  秦默辦公的房間離荊彥辦公處並不遠,只需穿過一條抄手游廊。


  公儀音輕車熟路走到秦默房門口。


  房門大敞,秦默正坐在正中的花梨木折枝梅花几案前,一手輕扶額頭,一手拿著卷書卷,目光清涼如水,垂首看著手中的案件卷宗。


  「咚咚咚」,公儀音在房門上輕叩幾下。


  秦默聞聲抬頭,見是她,目光中微有詫異,「無憂,你怎麼過來了?」


  公儀音展顏一笑,齒如瓠犀,明亮的杏眼彎彎,「府中的事已處理好,我同殿下說了聲便過來了。」


  「唔。」秦默隨口應了,低頭又看起手中卷宗來。


  公儀音習慣了他的冷淡,咧咧嘴走上前道,「九郎,溫良禹審過了嗎?」她心想,也不知道秦默是何時出宮的,也許他出宮后直接去提審了溫良禹也說不定。


  秦默將手中卷宗遞過來,抬眼看向她,「你先看看這個。」


  他握住書卷的手指,修長而直接分明,泛著瑩潤的玉色,看得公儀音心神微盪。


  她略微慌亂地別開眼,伸手接過摺子。


  「這是……輕絮的屍檢報告?」公儀音斂了神思,一行行認真看了起來,臉上神色在陽光逆照下顯得溫潤而平和。


  看完,她合上卷首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報告中說,輕絮的確是被現場那個花瓶砸中後腦勺而亡,傷口沒有異常。身上唯一的異樣就是屍體送過去時右手袖口處是濕的,聞著有酒的味道。這麼說……」她眨了眨纖長的眼睫,「輕絮的確沒有喝那杯酒?」


  「可是……」她仍有不解,「若酒中迷藥不是輕絮所下,又是何人?」


  秦默站起身,從几案后繞到她面前,凝神看著她淡淡道,「走吧,去會會溫良禹。」


  公儀音神情微訝,抬眸道,「秦九郎還沒去?」


  秦默看著她唇一勾,「昨日說了要同你一道,自然是等著你了。」


  公儀音秀眉一挑,看著他眨眨眼,「是嗎?九郎當真是因為等我?我怎麼聽說……九郎今日入宮了。」


  「聽說?聽誰說?」秦默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今日重華帝姬也入宮了?」


  「是……是啊……」公儀音面上閃過一瞬的不自然。


  秦默淡瞟一眼,「都說殿下容顏甚美,翩若驚鴻,可惜今日沒能見到殿下。」


  公儀音訕訕一笑。


  秦默又道,「傳言可當真?」


  公儀音額上沁出一星汗意,斟酌著道,「無憂不敢妄議殿下容貌。」


  秦默低低一笑,笑得她全身一酥。笑聲落,他伸手拍了拍公儀音的肩膀,「走吧,去府牢。」


  公儀音暗暗舒口氣,低頭跟上。


  一入府牢,一股涼濕陰森之氣迎面撲來,想起荊彥那日說過的話,公儀音緊了緊衣襟,默默跟在秦默身後不敢多加張望。


  值班的衙役將他們請到審訊室,又派人從牢中提了溫良禹過來。


  因溫良禹目前只是嫌犯,並未定罪,秦默吩咐衙役不得虧待於他,所以跟在衙役身後過來的溫良禹衣衫還算整潔,只是面上神情有些頹敗和蒼白。


  「小民見過使君。」溫良禹有氣無力地朝秦默行了個禮。


  「坐吧。」秦默微微頷首,指了指對面的坐榻。


  「謝使君。」溫良禹顫顫巍巍跪坐了下來,面上一抹慘白之色。


  「現在可否將事情經過說出來了?」


  「使君,輕絮她……真的死了么?」溫良禹抬眼小心翼翼問道,眼中還存有一絲僥倖。


  「死了。」秦默語聲涼淡,「若是不想被當做兇手,便實話實說。」


  溫良禹神色一黯,半晌才垂頭喪氣點點頭,獃獃開口道,「小民昨日去明月夜,同往常一樣點了輕絮作陪。小民本想聽輕絮奏琵琶,卻被她拒絕了,說是陪小民喝幾杯。兩杯酒下肚,小民便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再次醒來時就看到……就看到使君,還有倒在身邊的輕絮。」


  他並不看秦默,低垂著頭,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輕絮喝酒時狀態如何?」秦默問道。


  溫良禹想了想,「她……好像有些敷衍的樣子,不過她對小民一向不熱絡,小民也就沒有當回事兒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每次必點她作陪?」公儀音皺了眉頭。


  溫良禹抬眼怔怔看了她一眼,又低了頭悶悶道,「輕絮她……長得很像小民死去的阿妹。」


  秦默沉默了一瞬,又問,「你確定當時房中只有你和輕絮,沒有旁人了?」


  溫良禹遲疑地點了點頭,「小民往裡間看過一眼,並無其他人。」


  說話間,公儀音又想起一個疑點,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識摩挲著,出聲問道,「現在已是初夏,房中悶熱,你們為何還將窗戶關得死死的?」這個問題,她當時在案發現場就覺得不對勁了。


  溫良禹一怔,「小民記得並沒有關窗啊……喝酒的時候還有涼風從窗戶外吹進來,小民記得很清楚。」


  公儀音眉頭蹙得更緊。


  若當時窗戶沒關,為何自己和秦默進去時卻發現門窗緊閉?難道……有人刻意想營造出密室的效果好嫁禍給溫良禹?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秦默沉思片刻,問。


  溫良禹似有些掙扎,半晌,他才抬了頭,囁嚅道,「使君,在抓到兇手之前,小民是不是要一直待在牢中?」


  「你現在的嫌疑還未洗清,自然不能放你出去。」


  「那……小民能否寫封信傳出去?」溫良禹頭埋得更低了,慘白的嘴唇微微顫抖。


  「給賢嘉長帝姬?」秦默淡然出聲。


  溫良禹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愕的神色,面上殘存的些微血色在這一瞬間退得乾乾淨淨。


  ------題外話------


  夭夭才不會這麼早叫阿音暴露身份的~不然她就沒有理由跟在秦默身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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