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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求娶(已大修!請重戳!)

  聽到門外阿素的通稟聲,公儀音心中納悶,從秦默懷中抬了頭,面露不解之色。


  父皇方才明明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曲華裳應該知道自己被禁足了才是,這會怎麼還過來了?難道她就不怕再次觸怒父皇?還還是說,她心知自己已經惹得父皇生了疑,所以想來此讓自己替她求情?

  想到這個可能,公儀音沉了眉眼,心中頗有些反感。她並不想見一個長著同母妃相似面孔的人,更何況,這人還因此得了父皇的寵愛。


  她沉吟片刻,剛想出聲開口拒絕,秦默卻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低低在她耳邊道,「阿音,我倒是覺得你不用著急拒絕,不如先看看她怎麼說再做決定。」


  「你的意思是,讓我見見曲華裳?」公儀音皺了眉頭看向秦默。


  秦默點點頭,唇邊一抹淺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眼下主上的態度並不明朗,這個時候,你與曲華裳的關係還是不要弄得太僵硬得好。阿音你覺得呢?」


  公儀音想了想,似乎秦默說得也有道理。不管曲華裳打的是何主意,自己也可以在見過她之後再做定奪,何必要逞這一時之氣。只是……她略微不舍地抬了目光看向秦默,「阿默,那這樣你就要走了么?」


  秦默低笑一聲,凝視著公儀音的眉眼,摸了摸她的頭,「我過來也只是想親自確認一下你是否安好。如今見你安然無恙,也算是放心了。我不能離席太久以免引起他人懷疑,正好就先回去了。曲華裳的事你看著辦便是,左右不是什麼重要角色,放心吧,翻不起什麼風浪來的。」


  得了秦默的保證,公儀音定心不少。秦默鬆開她站了起來,朝公儀音笑了笑,縱身一躍,從打開的窗戶跳了出去,足尖輕點幾下,很快消失在公儀音的視線中。


  門外的阿素見公儀音久久沒有答話,又輕聲問了一遍。方才秦默是從正門進來的,阿素自然知道他在裡面,所以不敢貿然進來。


  公儀音起身將窗戶關攏,又整了整衣裳,這才轉頭望向門口開口道,「進來吧。」


  阿素應聲推門而入,手中托盤中放了了套桃花色綉雲紋長裙。她視線在屋內一掃,見秦默已不在了,抿唇看著公儀音笑笑,「殿下,秦九郎走了?」


  公儀音臉微紅,雖然明知阿素知道秦默方才在房中,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道,「把衣服放下吧。至於曲淑媛,你讓人帶她在正殿候著,我換好衣服就過去。她一個人過來的?」


  阿素點點頭,「是一個人過來的,連個宮婢都沒跟著。」


  公儀音眼眸微狹,眸中閃過一絲深色。這麼說來,曲華裳真的是偷偷過來的?她沉吟片刻,「知道了,你先派人帶她去正殿候著吧。」


  阿素應一聲諾,輕手輕腳將房門拉上退了出去。


  公儀音換好衣裳,特意又等了一會,有意將曲華裳晾晾,這才出了房門,在阿靈和阿素的陪同下往正殿走去。


  正殿大門敞開,遠遠地還未走近,公儀音便看見曲華裳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側席上,手中捧著青釉色茶盞,偶爾放到唇邊輕啜一口,若仔細看看,便能看到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公儀音眸光微凝,目光在曲華裳面上定了一瞬,這才抬步進了正殿。


  曲華裳聽得動靜,忙轉頭看來,見是公儀音,面上一喜,起身迎了上來,朝公儀音盈盈一福,「見過重華帝姬。」


  「曲淑媛不必多禮。」公儀音眼神在她面上一掃,淡淡應道。頓了頓,又道,「父皇方才已吩咐曲淑媛在宮中候著不要出來了,這會怎麼……」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曲華裳面前轉了一圈,「曲淑媛這是要違背父皇旨意?」


  見公儀音一來便給她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曲華裳臉色一白,半晌才吶吶道,「重華帝姬言重了,主上只是叫我在宮裡待著,並未禁我的足,我有事找重華帝姬,便過來了……」


  「我只是過來換套衣衫,馬上就要回雲光殿了,曲淑媛有事請直說吧。」公儀音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目光直直凝視著她。


  曲華裳低垂著頭,內心似有些掙扎,半晌才抬了眼看向公儀音,眸中蓄滿晶瑩的淚花,看上去弱質纖纖,頗招人憐愛的模樣。


  「殿下,長帝姬的摔倒真與我無關。」曲華裳淚眼婆娑道。


  「長帝姬的孩子沒保住,你應該知道了吧?」公儀音並不吃她這一套,只淡淡問道。


  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回重華殿換衣裳的事,說明曲華裳定然在雲光殿中插了眼線。那麼,長帝姬流產這麼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曲華裳面上神色又白了幾分,眼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殿下,我……」她嘴一張,又想分辯。


  「曲淑媛,長帝姬的摔倒是否與你有關,你同我說並沒有用。最重要的是,父皇是否相信你沒有從中搗鬼。」公儀音不想同她廢話,直接一針見血地點了出來。


  想到方才安帝那冷厲和不留情面的神色,曲華裳知道安帝一定是懷疑自己了。如今再聽公儀音這麼一強調,心中愈發忐忑,小心翼翼地覷著公儀音,斟酌著道,「殿下,主上那邊,怕是對我有所誤會……」


  「既然有誤會,那曲淑媛同父皇解釋清楚便是。」


  曲華裳垂在身側的手揉了揉衣角,面上神情愈發柔弱起來,像極了雨後被風雨摧殘得不成模樣的嬌艷花朵。可惜公儀音不是男人,否則,她還真會因為曲華裳這麼可憐兮兮的神情而心軟。


  曲華裳想說的話被公儀音一而再再而三地堵在喉中,眼中飄過一絲陰翳,不過很快又堆起小心翼翼的笑容,「殿下,主上此時怕是聽不進我的解釋。主上甚喜殿下,若是殿下能在主上面前為我解釋兩句,我相信主上一定會原諒我的。」


  公儀音勾了勾唇。


  果然是找自己來當說客來了!


  她眸光清明,神色愈發淡渺,定定看了曲華裳半晌方才開口道,「既然曲淑媛堅稱自己是無辜的,那我問你,事情的經過究竟如何?長帝姬到底是不是你故意絆倒的?」


  曲華裳面上一急,有一層薄薄的汗珠滲出,聽公儀音這般直截了當地發問,忙搖搖頭辯解道,「殿下,長帝姬摔倒之事,當真與我無關。殿下請想,我同長帝姬無冤無仇,未何突然要去害她?」


  「你們方才似乎起了一絲衝突,或許你只是臨時起意也說不定。」公儀音走到上首的席位上不急不緩地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輕啜一口這才淡淡開了口。


  曲華裳急得連連保證,「殿下,請您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加害於長帝姬的心思!她是主上的阿姊,自然也是我的阿姊,我尊敬愛護還來不及,怎麼還會對她下毒手呢?」


  「當時的情形,到底如何,我需要你原原本本同我講一遍。」對於曲華裳可以下毒手害長帝姬流產一事,公儀音並不大相信。雖然長帝姬適才在席上的確對曲華裳有莫名的敵意,也有些針對於她,但這些微小的敵意和摩擦,應該還不足以成為曲華裳下手的理由。


  曲華裳伸出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眼中透出一絲光亮,忙解釋道,「回殿下的話。當時……當時我正坐在主上身邊,剛喝了杯酒,便聽得旁邊似乎有異動傳來。我轉頭一看,正好看到長帝姬的目光怨毒地朝我射來,身子也朝不知何故我這邊傾斜過來。」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急促起來,「我只當長帝姬在算計著什麼,不敢冒險,下意識地朝後退了退。不想主上的神情卻突然變得凝重。我心道不好,湊近長帝姬一瞧,卻看到長帝姬身下流出了艷紅的鮮血,當時就嚇了一跳!」


  說到這裡,曲華裳似有些委屈般抬頭看了公儀音一眼,「殿下,我事先並不知道長帝姬已懷有身孕,又怎會下手毒害她腹中胎兒呢?」


  「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公儀音靜靜聽著,沉吟片刻,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想。不過,凡事都不是絕對的,在沒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她不會貿然下結論。


  而且,若曲淑媛當真沒有動手,但長帝姬為何會無緣無故摔倒?

  腦中閃過方才席上一幕。當時曲淑媛看到長帝姬身下流出鮮血的那一瞬,臉上那驚訝的神情並不似作假,應該是的確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夜風清涼,透過大敞的殿門吹進來,吹動著殿中燭火,卻吹不散公儀音和曲華裳心中的燥熱之意。


  公儀音的目光從曲華裳身上滑過,眸中若有所思,眼中清明的神色皎若月色流光。


  她理了理思緒問道,「我分明看到你那時身下恰好壓住了長帝姬裙擺,才導致她起身時沒有站穩倒了下去。若事情不是你所為?你該怎麼解釋長帝姬的裙擺會在你的坐榻下?」


  曲華裳眉眼一耷拉,愁眉苦臉道,「殿下,長帝姬的裙擺真的不是我壓住的。我當時忙著服侍主上還來不及,哪裡還有空去折騰長帝姬的衣擺。再說了,若我當時動了手,主上也會察覺出異常不是?」


  公儀音輕嗤一聲,「當時長帝姬身側就你一人,裙擺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你的坐榻下。若不是你暗中動了手腳,難道還是長帝姬自己將衣擺塞到你坐墊之下不成?」她本是隨口之語,不想這話一出,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浮起一絲詭異卻合理的猜想。


  如果……剛剛那一幕,當真是長帝姬自導自演的呢?


  可是,就算如此,公儀音卻還有些疑惑。


  曲華裳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竟讓長帝姬對曲華裳討厭到如斯地步?竟不惜利用自己血脈相連的腹中胎兒也要除掉她?

  想到這,公儀音不由微微皺了眉頭看向曲華裳,「你與長帝姬之前有過過節?」


  曲華裳亦是狐疑,搖搖頭道,「在今日之前,我甚至都不曾見過長帝姬,何來過節一說?」


  公儀音愈發心驚。


  若沒有交集,長帝姬對曲華裳這種莫名的態度到底從何而來?


  她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手中的茶盞壁,眸中神色在明滅燭火中亦忽明忽暗。


  曲華裳看著她,心中一陣忐忑。如今公儀音這裡,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剛剛安帝分明已經對她起了疑心,若公儀音也不答應幫她,她在宮裡的好日子也許就到此為主了。


  想到這裡,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攥了攥,露出泛白的青筋,面上神情愈發憂心忡忡,剛要開口再求,卻聽得公儀音側頭看向她問道,「那麼,在長帝姬摔倒之前,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曲華裳想了想,悻悻地搖了搖頭。當時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安帝身上,哪裡還有閑情去關注長帝姬在做什麼?畢竟,好不容易有了坐在主上身邊的機會,她自然要好好利用才是。


  見從曲華裳這裡再得不到什麼線索,公儀音不由沉了目色,思緒回到方才那個推測上,越想越震驚。


  都說虎毒不食子,難不成……長帝姬行事竟如此毒辣?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腹中的胎兒也可以捨棄?難怪她對孩子的生父一直緘口不談。或者,她一開始就不想要這個孩子罷?


  可是,她怎麼能恰好找到一個這麼巧的時機呢?

  還是說……她一開始就存了利用孩子除掉曲華裳的心思?而吩咐趙太醫定時替她保胎,不過是做個樣子給父皇看罷了。


  只有父皇看到她曾經多寶貝這個孩子,失去時悲慟欲絕的神情才顯得逼真可信。


  想到這,公儀音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如果事情的真相當真如她所推測的這般,那麼長帝姬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狠毒!還要不擇手段!看來……日後自己同長帝姬打交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抬頭看向曲華裳,「曲淑媛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定當竭力而為。曲淑媛出來得也夠久了,請回吧。我也該回席了。」


  見公儀音應承下來,曲華裳忙朝公儀行了個大禮,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公儀音看著曲華裳略顯單薄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之中,眼中劃過一絲幽暗的深色。


  片刻,她淡淡出了聲,「阿靈阿素,走吧,回雲光殿。」


  走在去往雲光殿的路上,月色傾灑下來,覆在筆直寬闊的宮道之上,也落在公儀音分花拂柳的身姿之上,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道路兩側的石座路燈里的紅燭,被夜風一吹,撲閃撲閃幾下,給這樣深濃的夜色平添了幾分滲人的寒意。


  公儀音緊了緊身上的月牙白織錦勾銀披風,腳步加快了些。


  漸漸的,雲光殿中熱鬧不絕的似竹之音傳入耳中,那座流光溢彩的宮殿也歷歷在望。公儀音這才緩了步子,輕舒一口氣。


  她從偏殿繞了進去,悄悄走到自己方才的席位上坐了下來,卻不想葉衣衣和容蓁蓁也已經回來了。


  公儀音面色一奇,面上帶了幾分憂色看向葉衣衣,「表姊,皇姑母她還好吧?」


  葉衣衣臉上神情淡淡,似乎找不出過多的悲傷痕迹,「母親說想一個人獃獃,就讓我們都回宮宴來了。」她並未正面回答公儀音的話,眼神看向殿內妖嬈擺動雙臂的舞姬,似乎在看舞蹈,似乎又在看向虛無的遠方。公儀音知道以葉衣衣的聰敏,她一定也發現了什麼,只是長帝姬身為她的母親,她沒有立場也無法將這些話說出來。


  公儀音長長嘆口氣,沒有再出聲。目光往場中一掃,發現宇文淵也已經回席了,換了一件墨銀色綉海水紋窄袖長衫,腰間古玉垂下,絲毫不見方才的狼狽和陰翳,眸中神色深邃得如同殿外的夜空,讓人一眼望不見底。她不得不感嘆,若單論相貌,宇文淵絕對是一等一的美男。只可惜……他的性子實在不討喜。


  目光又狀似不經意往秦默處一掃,看到他淡雅的眉眼,莫名心中安定下來。


  不過身邊公儀楚的位子卻一直空著,看來方才出了個大丑,這會暫時沒心情出來見人罷。


  公儀音方才狠狠出了口惡氣,唇邊揚起一抹笑意,清朗得如同建鄴最美的月色,也讓一直注視著她的宇文淵心中的不甘之意越濃。


  一曲畢,舞姬依次退了下去,場內的絲竹管樂之聲也跟著停了下來,殿中有片刻的安靜。


  這時,宇文淵突然站了起來,手中端著酒盞朝安帝舉杯示意了一下。


  安帝擺擺手,示意場內正在接頭交耳的眾人安靜下來,自己則看向宇文淵,語聲沉然,「睿王可是有話要說?」


  宇文淵點點頭,面上帶上一抹沉然的笑意,似滿目真誠,「陛下,我有一事一直盤亘在心中,本不想貿然說出,只是眼見歸期漸近。若此時不說,恐日後生恨,故而此番斗膽,還望陛下成全。」


  安帝唇邊的笑容淡了淡。


  公儀音眸光一眯,清冷如月的目光射向宇文淵。其他人也紛紛好奇地朝宇文淵看去。


  宇文淵眸光清澈如水地在公儀音面上一掃,很快轉向上首的安帝,拱手行了一禮,「陛下,實不相瞞,自我第一次見到重華帝姬的時候,便已對其生了好感。這些日子幾次接觸下來,更是情根深重。」說到這,狀似含情脈脈又看了宇文淵一眼。


  公儀音渾身一抖,心中一陣惡寒,只是面上不好表露,低著頭,眼中卻滿是嫌惡。


  得不到公儀音的回應,宇文淵也不惱,淡淡勾唇一笑,面上表情卻愈發真摯起來,「陛下,北魏南齊只有一江之隔,從前雖有過微小摩擦,但總的說來亦是一向邦交友好。宇文淵有意鞏固兩國邦交,故而在此向陛下求娶重華帝姬公儀音。若陛下應允,北魏南齊十年之內必不會重燃戰火!」


  此話一種,殿內似炸開了鍋,在場眾人一片嘩然,紛紛議論起來。


  公儀音卻驀地心中一緊。


  宇文淵這是允了南齊十年之內安定的承諾。看來,他為了得到自己,當真下了一番血本。南齊如今日漸式微,而邊境的北魏軍團卻愈發蠢蠢欲動,隨時有揮軍南下的可能。若宇文淵此番承諾作數,自己嫁去北魏,就能保南齊十年的安穩,也能給南齊休養圖強的機會,的確是個極具誘惑力的條件。


  只是不知,父皇那裡究竟會不會答應?


  本來一直十分堅定的公儀音,這會突然忐忑起來。若父皇拒絕了宇文淵的求娶,北魏隨時可能揮軍南下,更有可能藉此由頭出兵,到時自己豈不是成了南齊的罪人?


  她低垂著頭,面上神情還算鎮定,只是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正當她忐忑不安地等著父皇回話之時,不遠處似有一陣騷動傳來。她抬頭望去,卻看到北魏使團中一人雙目緊閉,軟綿綿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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