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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秘密背後的秘密

  眼前這個冰雪可人的小男孩,正是許久未見的顧晞遇。


  他行完禮,也不看公儀音,只一雙玲瓏大眼亮晶晶地盯著秦默,眼中神色頗有幾分複雜,又是崇拜激動,又有幾分扼腕嘆息之色。


  公儀音一見他這神情,頓時樂了。


  是了,她怎麼忘了,顧晞遇對秦默可是崇拜得緊呢。只是,這激動和崇拜都好理解,只那扼腕嘆息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公儀音盯著顧晞遇看了片刻,試圖找出一些端倪來。可她這般盯著顧晞遇看,似乎將他看得起了幾分惱意,不由漲紅了臉瞪了公儀音一眼。


  她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忽而腦中靈光一閃。


  顧晞遇這嘆息的神情,該不會是慨嘆秦默居然娶了自己吧?


  這麼一想,頓時哭笑不得,也沒好氣地看了顧晞遇一眼。這孩子,什麼心思,難道自己還配不上秦默不成?


  而且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這種傲嬌的性子到底從而而來?該不會還在為上次自己弄掉了他的酥餅生氣吧?可顧家培養出來的孩子,怎麼會這般小肚雞腸呢?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


  顧晞遇也不看他,只看著秦默展顏笑道,「九郎,原來你今日會來呀,阿兄也不同我說清楚。」


  秦默看一眼一旁氣呼呼的公儀音,唇角勾了勾,將公儀音方才的話問了一遍,「阿遇可也是去前廳的?」


  顧晞遇忙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見他對自己和對秦默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公儀音從鼻縫中「哼」了一聲,心想,這小屁孩太不可愛了。


  秦默頗有些忍俊不禁,唇角笑意微漾,通身似琉璃般閃著透亮的微光,落在顧晞遇眼中,崇拜之情更甚了。


  「既然如此,阿遇同我們一起過去吧。」


  既是秦默相邀,顧晞遇哪裡會說不,忙不迭應了,主動走到了秦默的另一側,雙手緊緊攥著腰間的玉佩,似有些高興地手足無措。


  三人走了一會,公儀音見他壓根不理自己,逗弄之心又起,清了清嗓子道,「阿遇,上次我同你姊夫大婚,你可去帝姬府了呀?」


  顧晞遇看她一眼,薄唇微啟道,「沒去。」


  公儀音剛要問為什麼,卻聽得秦默先她問了出來,「怎麼沒去呢?」


  一聽秦默問話,顧晞遇面上神情立馬變得委屈起來,攥著腰間的玉佩道,「我……我本來是想去的,可父親和祖父說我年紀尚小,婚宴上人太多,去了照看不到我,就讓我在家裡頭待著了。」


  「沒關係,改日你得了空,再讓你阿姊請你去帝姬府玩一遭便是。」對上顧晞遇,秦默難得的顯出幾分在外人面前不常有的溫柔來,神情中帶著一種春風襲人的明凈。


  聽了秦默的話,顧晞遇面上神情糾結了一瞬,終究還是半試探半猶豫地看了公儀音一眼。


  公儀音微微彎了腰,一雙明眸直視著他的眼睛,秀眉一挑,笑眯眯道,「阿遇想去帝姬府玩嗎?」


  顧晞遇眼中神情有些閃爍,看得出來他對秦默的提議有些心動,可又不想順著公儀音的意,所以一時沒有出聲。


  公儀音也不氣餒,接著道,「到時候我帶你去阿默的書房看看,如何?」


  顧晞遇眸中神情猛地一亮,跟沁在池水中的黑葡萄似的,滴溜溜看得人心中軟乎乎的。他遲疑地點了點頭,應一聲「好」。


  公儀音得意地揚了揚唇,心想,她可算是拿捏到顧晞遇的軟肋了。雖不知這小屁孩為何見著自己總裝清高,但有了秦默這個「發光體」在,就不怕他不妥協。


  這麼一想,瞧著顧晞遇糾結的神情愈發覺得可愛起來。


  「你方才打哪兒來?那麼氣喘吁吁的。」公儀音笑眯眯地低頭看著他又問。


  顧晞遇瞟她一眼,本不想回答,只是瞧見公儀音眼中灼灼亮色,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


  「今日本是我的馬術課時間,我早上忘了你要過來,一大早就去城郊了。方才父親派了人叫我回來。」


  「馬術課?」公儀音微奇,不解道,「學騎馬的?」


  顧晞遇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反問,「不然呢?」


  公儀音愈發奇了起來。


  南齊的馬匹十分金貴,除去軍營當中,尋常人家根本見不到馬的影子。便是士族和皇族外出,也是以牛車代步。可顧晞遇居然還上了馬術課?

  「哪裡來的馬?」公儀音眼中波光熠熠,看著顧晞遇問道。她的目光如星辰一般明亮,灼灼地盯著他,倒讓顧晞遇為自己生硬的態度生了幾分赧意,原本有些不耐的神情漸漸軟了下來,低了頭回道:


  「家中養了一匹馬。祖父替我請了個教騎馬的師父,每隔五天便會請師父在城郊教我馬術。」


  他回答得老老實實,公儀音感到他態度的變化,眼角眉梢的笑意愈發深了。只心裡頭仍有些疑惑,好端端的,顧家幹嘛讓顧晞遇學騎馬?

  正納悶間,前廳已經到了,引路的女婢停下腳步,請了幾人進去。


  上首正坐著顧氏宗主和祝氏,左側下首的席上則坐著顧琛、周氏和顧晞朝。


  見秦默公儀音和顧晞遇一起走了進來,幾人站起身,眉目含笑地看著走進來的幾人。


  顧晞朝從脫席而出,走到幾人面前行了個禮,「無憂,九郎。」


  公儀音和秦默也回了禮,又朝上首幾人見了禮,方在女婢的指引下在右側的席位上坐了下來。


  顧晞遇本是要坐到顧晞朝旁側席位上去的,公儀音見他眼巴巴望著秦默的模樣,不由一哂,笑意盈盈開口道,「祖父,舅父,不如讓阿遇坐阿默旁邊吧。」


  聽得那這麼一說,顧晞遇眼眸一亮,忙巴巴地看向秦氏宗主,一臉切切的神色,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滾圓滾圓地瞧著,生怕他不同意。


  見顧晞遇這幅模樣,秦氏宗主不由失笑,道,「既如此,阿遇你就好生在駙馬旁邊坐著吧,可別淘氣。」


  顧晞遇忙不迭應了,行禮后挨著秦默坐了下來。


  顧氏宗主喚女婢進來上了茶,這才慈祥地看向公儀音和秦默二人,道,「無憂和駙馬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公儀音笑盈盈地點點頭,「托外祖父的福,一切都安好。過幾日我們要去一趟天水郡,所以想在出發之前來看看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父舅母。外祖父也別駙馬駙馬地叫了,顯得生分,便隨著我叫阿默便是。」說著,看一眼秦默。


  秦默點點頭附和道,「是呀,幾位長輩喚我阿默便是。」


  幾人也不推脫看,笑著應了下來。祝氏眉梢一揚,看著公儀音道,「去天水郡?可是去秦氏的老宅?」


  「正是呢。」


  祝氏意味深長的目光在秦默面上一頓,似輕輕舒了口氣,「大概去多久?」


  公儀音看向秦默。


  秦默朝祝氏行了個禮,口中恭恭敬敬道,「回外祖母的話,時間還未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半個月左右便回來了。」


  聽到秦默這一聲「外祖母」,祝氏臉上都笑開了話,看著秦默的神情愈發慈愛起來。只是想了想,仍有些不放心,「已經知會過秦氏宗主了?」


  這是怕秦默背著秦氏宗主行事了。因為萬一真是如此,到時鬧將出來吃虧的還是公儀音,由不得祝氏不多想。


  公儀音失笑,看向祝氏道,「外祖母放心吧,若不是秦氏宗主同意,無憂也不會去不是?」


  秦默亦點點頭,看著祝氏神情鄭重道,「外祖母請放心,我不會讓阿音受一丁點委屈的。」他的神情明朗,滿目認真之色,看在祝氏眼裡,原本有幾分懸著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當初相宜不顧家裡的勸阻,一意要嫁給主上,最後落得個凄涼的下場。這件事一直是祝氏心中的痛,她不想公儀音重蹈她母親的覆轍。只是現在看來,這個秦九郎比主上要強上許多,也讓她安了幾分心。


  因方才祝氏話語中帶著一兩分質問之意,顧晞朝怕引起誤會,忙笑著打圓場道,「九郎可別放在心上,祖母也是對無憂關心則亂,並非懷疑你的意思。」


  秦默淺淺一笑,看向顧晞朝,行止間帶了幾分流雪迴風般的明澈,「郎君多慮了,外祖母也是為阿音好,我如何聽不出來?」他微微一頓,笑意加深了幾分,「我同郎君年歲相仿,郎君可以表字熙之稱呼於我。」


  顧晞朝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熙之喚我恆遠便是。」


  顧晞遇在一旁微嘆,「原來九郎……表姊夫字熙之啊,熙者,光也,表姊夫這字起得可真貼切。」


  瞧見他一臉崇拜之意,公儀音頗有些冷峻不禁。


  若說秦默像光,不如說他像冰來得更貼切吧。就他人前那冷冰冰的模樣,顧晞遇怎麼能將這話說得如此情真意切的?

  秦默看著顧晞遇笑笑,「再過幾年,待阿遇行冠禮之際,可以起一個更好聽的。」


  顧晞遇重重「嗯」了一聲,道,「到時候我再來請教表姊夫。」


  「好。」秦默淺笑著應了。


  公儀音將含笑的目光從秦默和顧晞遇身上轉回,看向上首幾人開口道,「外祖父,外祖母,阿音帶了好些東西回來,已經叫僕從再卸了,都是無憂精挑細選的,有些名貴的藥材,也有些精緻的布帛,算是無憂的一片孝心,外祖父和外祖母可不要推辭才是。」


  祝氏眼中似有水光漫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點點頭道,「誒,無憂有心了。你人到了外祖母就很高興了,下次不用再費心了。」一旁的顧氏宗主跟著附和。


  公儀音清泠一笑,又看向顧琛和周氏,「無憂也給舅父舅母帶了些東西,已經命人送到你們院中了。其中有兩套文房四寶,筆墨紙硯都是上等之物,是給表兄和阿遇的。」


  幾人又是好一番道謝。


  顧晞遇難得的看了公儀音許久,眼中是亮晶晶的神色,素來清傲的神色似乎也緩和了不少。


  又聊了一會,祝氏頻頻看向公儀音,似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態。


  公儀音微有不解,剛待出聲發問,卻聽得秦默清朗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外祖父,舅父,我還有些事想向二位請教,不知可否移步一談?」


  祝氏一喜,笑吟吟看一眼秦默,見他如此上道,心中對他的喜愛又增了幾分。轉頭又看顧氏宗主一眼,爽朗道,「這感情好,你們去書房聊吧,我和阿媛也正好同無憂說幾句體己話。」


  顧氏宗主應了,於是,三人往其書房走去。


  顧晞朝看向顧晞遇,笑道,「走吧,外祖母和母親同無憂有話要說,我們去你書房吧,阿兄看看你最近的課業如何了。」


  「好吧。」顧晞遇不情願應一聲,同顧晞朝去了。


  祝氏從席上起來,公儀音忙站起身,同周氏一道,一左一右在她身側攙扶著。祝氏拍了拍公儀音的手,笑呵呵道,「走,我們娘仨去我院子里談。」


  公儀音笑著應了,同祝氏和周氏一道,往後院她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女婢,都紛紛停下腳步,朝公儀音恭恭敬敬行禮。


  祝氏笑著道,「今兒我特意囑咐了府里的僕從和女婢,說是你和九郎要來,讓他們都打起些精神來,別讓你們看了笑話去。看來還是將我的話聽進去了啊。」


  公儀音抿嘴一笑,「外祖母的話,他們哪敢不聽。不過外祖母下次可別這麼勞師動眾了,無憂還想有事沒事過來玩玩呢,若外祖母每次都這般鄭重,無憂哪裡還好意思?」


  祝氏一聽,忙孩子氣般眼眸一瞪,看向她道,「要多來!當然要多來了!如今你母妃不在了,顧府就是你的娘家了,有空就多來走走,外祖母和你外祖父心裡頭也高興……」許是說到了顧相宜,祝氏的情緒稍有些低落。


  「當年若不是你外祖父頑固……我何至於等相宜去了才能見到她一面……?」說著說著,祝氏的語聲也哽咽起來。


  公儀音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瞧外祖母的神情,看來舅父並未將母妃中毒身亡的可能性告訴她。想想也是,當時舅父叮囑自己暫時不要走漏了風聲,想來就是怕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后受不了,這才先瞞了下來。


  公儀音也明白這個道理,遂不提。日後若當真找到了確鑿的證據,再作打算也不遲。只忙著柔聲勸道,「外祖母節哀,母妃雖然去了,還有無憂陪著您呢。」


  周氏也忙跟著勸慰道,「是啊母親,如今無憂也大了,又嫁了個好夫君,若相宜在天有靈,定然也會很高興的。」說著,輕緩地撫著祝氏的背替她順氣。


  兩人柔聲勸了一會,祝氏的情緒才好了些,語帶感慨道,「是啊,好在那老頭子沒有再冥頑不靈。看著無憂如今這麼懂事,我也欣慰了。」說著,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滾落的淚珠。


  說話間,祝氏的院子已經到了,女婢推開院門請了幾人進去。


  三人說說笑笑,齊齊入了院子。


  因祝氏想同公儀音說些體己話,便譴了房中女婢出去,只留了一貼身女婢在門外守著。又喚了公儀音坐到她身邊去。


  祝氏拉著公儀音的手,眉目微彎,凝視著她的面容慈祥道,「無憂,你同外祖母說老實話,秦九郎他對你……如何?」


  公儀音先是一怔,很快抿了唇一笑,眸光輕漾間透出十分的美麗來,「外祖母不用擔心,阿默她待我極好。」


  祝氏點點頭,面有欣慰之意。可又仍似有些不放心,拍了拍她的手,微微壓低了聲音道,「無憂,我聽說按規矩,駙馬和帝姬是要分房而睡的?非詔不得入帝姬房中?」


  公儀音失笑,笑著看一眼周氏打趣道,「舅母,您看看,外祖母這是從哪聽來的這些風言風語呀,什麼分房而睡?從來沒有這樣的事。阿默每日自然是同我宿在一起的。」


  周氏也陪著笑,道,「無憂也別笑你外祖母,實則從前是有這樣的事的,許是到了本朝廢除了罷。」


  公儀音秀眉一挑,頗有些驚奇,「當真?」


  周氏點點頭,「不過那已經是前朝之事了,我祖母的母親曾做過宮中女官,我也是聽祖母曾經提過一兩句。」


  公儀音不好意思朝祝氏笑笑,「原是無憂孤陋寡聞了,倒教外祖母看笑話了。」


  祝氏亦是笑得和氣,「有什麼打緊的?在外祖母面前也沒有什麼丟臉不丟臉一說。只要你和九郎感情好啊,外祖母就放心吧。」


  公儀音很能理解祝氏的心思。畢竟,母妃已經算得上是遇人不淑了,若自己再如她那般,祝氏心裡哪裡能安得下心來?

  她概念祝氏一片關懷,便撿了幾件秦默素日待她如何好的事情來說。


  祝氏一聽,這才真真放下了心,連連點頭道,「我瞧著九郎也不像是那等寡恩薄性之人。你比你母親看人要准。」


  公儀音恐祝氏提到母妃又心有戚戚,忙岔開話題道,「方才同阿遇一同過來,聽說今日他本該上馬術課的,又聽說家裡還養了匹馬?果真有此事?」


  祝氏和周氏對視一眼,笑著道,「確有此事。這馬啊,還是你祖父花大價錢從一個北魏商人手中買下來的。說是技多不壓身,學了這騎馬之術,日後總有用得著的地方。便是沒派上用場,也能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於是又找了個從前在軍中待過的武師,叫他每隔五日來教阿朝和阿遇。阿朝已經會了,阿遇雖才開始學,倒也有模有樣了。」


  「竟是如此?」公儀音頗有幾分好奇,「若有機會,我倒也想試試騎馬。可惜父皇怕我摔著碰著,總不許。」她悻悻道,隨手把玩著玉佩上墜下來的穗子。


  祝氏笑道,「這有何難?若無憂想學,等明兒你從天水郡回來了,我同你我祖父說一聲,讓你同阿遇一起學去。」


  公儀音眼神一亮,灼灼地看向祝氏,「當真?」


  「自然是真的了。」祝氏拉著她的手摩挲著,祝氏的手保養得當,倒也看不出多少風霜之色,只是在公儀音膚如凝脂的柔荑面前,到底顯出了幾分歲月的痕迹。


  祝氏看著她纖細秀美的手道,「當年相宜在閨中之時,我總想著她是個女孩子,要端莊要淑遠,拘著她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誰曾想反倒拘壞了她的身子。若她當日在家中能多走走動動,又何至於一入宮身子便垮了下去?還差點在生你之前便去了。」


  許是公儀音同顧貴嬪長得太過相似,許是祝氏滿腔的心事從前並無人訴說,這會子她的話總是說著說著便繞到了死去的顧貴嬪身上。


  公儀音這次卻沒有岔開話題,因為她敏感地聽到祝氏的話中有她不曾知曉的信息,詫異地抬眼看向祝氏道,「外祖母,你說母妃差點在生我之前便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些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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