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字跡的端倪
窈娘卻又是搖頭,「太子來過幾次,每次都是由瑤光直接派人帶到她的房中。奴見他器宇不凡衣著華貴,知道他定然是非富即貴之人,只是沒想到他會是當朝太子。後來有一次,奴無意間聽到他身邊的僕從喚他殿下,這才恍然大悟。」
「這麼說……太子每次來在房中和瑤光幹了什麼,你也不知道?」
窈娘面露一絲尷尬之色,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個明月夜的老闆當得有些窩囊,咽了咽口水才道,「瑤光自己帶了兩名女婢過來,每次太子來的時候,這兩名女婢便會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接近瑤光的房間。」
聽完窈娘的話,公儀音陷入了沉思。
現在看來,這幕後之人十有*是高瓊,不過沒想到他行事居然這般縝密,竟不留一絲把柄下來。
這時,一直聽著公儀音和窈娘對話的秦默清冷開口道,「你說這幕後之人每次有事情交代你時都會送一封信過來,那麼,這些信你是怎麼處置的?」
窈娘面露懊惱之色,「郎主說,每次信看完之後便要燒掉,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所以奴都將那些信給燒了。」
說到這裡,心中愈發惴惴不安起來。
她並不知道郎主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樂坊女,後來老了,干不動了。因年輕時並不貌美,所以也沒攢下多少積蓄,過了一段窮困潦倒的生活。
這時,卻突然有人找到了她,說可以給她提供一份工作,每個月能拿到足夠的銀錢,只要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便是。
窈娘當時已經差不多走投無路了,有這樣的好事,自然忙不迭地應了。只是這些日子,她覺得郎主行事越發詭譎起來,還在納悶猶疑之際,便出了這樣的事。
難道……郎主當真和太子之死有關?
這麼一想,心裡頭頓時七上八下起來。
如果郎主當真同太子之死有關,自己該怎麼辦?想到這裡,忽然想起方才秦默和公儀音的承諾,忙抬了頭看向兩人,忙不迭道,「殿下,寺卿,奴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奴跟太子之死沒有任何關係啊,求殿下和寺卿一定要保住奴啊。」
秦默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說的信息,對我們的破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若想我們保你,你得拿出更多的誠意來才是。」
窈娘一聽,瞬間快要急哭了。
她已經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了,哪裡還拿得出什麼誠意?卻見秦默只是冷漠地盯著她,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頓時愈發心焦起來。
正急得原地打轉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事,不由目色一亮,對著二人急急說了一句,「請等一下。」說著,腳步急促地走到了內間,很快,手中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公儀音定睛一看,卻見她手中拿了個牛皮紙樣式的信封出來。
窈娘行到兩人面前停住,抖抖索索從信封中抽出一封信來遞給秦默和公儀音,嘴裡如釋重負道,「這個……這個是有一次郎主寫給奴的信,當時正好樓里出了點事,奴急著去處理,便將這封信隨手一塞出去處理緊急事情去了,後來回來之時便忘了,也沒有燒毀掉。方才那麼一說才急了起來。」
秦默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展開信封一瞧,只見上頭寫了廖廖幾句話,大意是最近明月夜生日一落千丈,讓窈娘務必想些法子出來,否則就只能讓她捲起鋪蓋滾人了。
那字跡看上去落筆有些生澀,下筆也不連貫,就像是……就像是用左手寫出來的一樣。
公儀音愈發心驚起來。
這個高瓊的警惕性實在是太高,居然連這種小地方都不留下任何把柄,一時間生了些挫敗之情。
這時,秦默卻忽然出了聲,手指點上信上某處。
公儀音定睛一瞧,見他手指落下的地方是個「一落千丈」的「丈」字,不由好奇道,「這個丈字,有什麼問題嗎?」
秦默低了嗓音,手指在那個「丈」的右下角畫了個圈,「你看這最後一筆。」
公儀音凝了目光瞧去,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丈」字的最後一筆本來該是一捺,可是這封信上面卻寫成了一個長長的點。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公儀音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
這時,秦默的手又在信上的「娘」「人」兩個字上連續一點。
公儀音這才發現,原來這兩個字的最後一筆也是一捺,可這信上也寫成了一點。她不由有些驚奇地長大了嘴,看向秦默道,「難道這是此人的書寫習慣?」
秦默點點頭,「他雖然刻意用了左手寫,但有些書寫習慣已經刻在了潛意識裡,顯然並沒有意識到,我想,這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窈娘雖然不大懂秦默和公儀音在討論什麼,但見兩人的口氣都有所和緩,忙巴巴地看向秦默和公儀音道,「殿下,寺卿,這封信,是不是有用?那奴的安危……?」
秦默淡淡睨她一眼,「你那郎主並不知道你同我們說了什麼,你就安心地待在明月夜,只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便是。不過我會暗中派兩個人保護你,你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
如果此時將窈娘帶走,反倒容易打草驚蛇,聽方才窈娘所說的信息,並不能對高瓊產生威脅,想來他也不會冒著節外生枝的危險特意來結果了窈娘。只是為了安窈娘的心,也為了萬無一失,還是派兩個人暗中看守著窈娘便是。
窈娘聽了,面上仍有些猶豫,結結巴巴道,「寺卿,你說的是真的么?郎主他……當真不會派人來殺奴。」
公儀音忍不住笑了出來,睨她一眼道,「你既不知道人家叫什麼,也不知道人家長什麼樣?他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派人來殺你?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聽到公儀音這話,窈娘才長長舒一口氣,不好意思地看向兩人笑了笑,「那就麻煩寺卿了。」
秦默「嗯」一聲,招手喚了門外的衙役吩咐了幾句,讓他們留幾個人在此暗中保護窈娘,自己則帶著公儀音出了窈娘的房門。
「阿默,現在怎麼辦?」下了樓,公儀音看向秦默問道。
秦默沉吟片刻,「有了這個字跡的特點,我們就有了搜查的方向。我會派人即刻去查軍中校尉級別以上官員的字跡,看有沒有同這相似的。」
「可是……」公儀音提出了不同意見,「萬一這個高瓊並沒有親自入軍營,而是安插了人在軍營中呢?」
「原本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可今日聽了窈娘的一番言語,我越發能肯定,在軍營中的人,應該就是高瓊本人。」
「為何?」公儀音不解道。
「你想……窈娘在整個計謀中不過是一個小角色,對於這樣的小角色,高瓊都不遺餘力地親自來聯繫,說明他定然是個掌控欲極強之人。那麼,他若想造反控制軍中兵力,定然不會放心假手於人,必然自己親自上陣。」秦默不緊不慢地同公儀音分析道。
聽了秦默這一番話,公儀音覺得頗有道理,贊同地點了點頭。
想了想,又道,「阿默,你說,我要不要同父皇說一下這個情況。畢竟,父皇平日里接觸過許多朝臣的奏摺,說不定有什麼印象才是。」
「好。」秦默想了想,點頭應下。
「而且……」公儀音忽又抬了眼,清澈的眸光朝秦默望去,語聲一字一句帶著些堅毅,「我想去長秋宮會會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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