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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李代桃僵

  五月二十七日凌晨一點,周成斌還在急救室里,倪新看了看手錶,有些擔心,四五個小時了還沒有出急救室,難道……唉,這個周成斌,也是個難得的硬骨頭,可惜這個人是自己的敵人。他又想到如果看守周成斌出了任何紕漏,別說山木龍三抓住李立,審訊逼供成功,又和自己合作帶人緝捕周成斌等等功勞會化為烏有,還會被當做替罪羊和出氣筒,吃不了兜著走。他看了看身心交瘁的山木龍三,嘆道還是別指靠他了,自己做了決定:「山木君,一會周成斌出了手術室,我已經命令院方騰出了四間留院觀察室,小野將軍配給我們的十名特工,其中三名化裝成病人一同入住。另外兩名偽裝成護工,除了配合醫生的治療,必須保證最少有一人也守在病房裡。再安排三個在了一間房子里24小時守衛監聽。我們兩個帶著剩下的兩個人在對面的病房裡指揮。你看這樣行嗎?」


  被小野平一郎教訓了一頓的山木龍三強打精神:「很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倪新點頭自去布置一切,兩個多小時以後,又趕了回來,說道:「都安排好了,急救還沒有結束?」


  沒等山木龍三回答,急救室的綠燈亮了,軍醫院心內科主任,日本醫生福岡俊雄走了出來:「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24小時之內,也就是二十八日凌晨四點之前絕對不能移動。此人是不是還受過很重的刑訊傷?二位不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是除了心臟方面的問題,他還隨時有可能罹患敗血症、破傷風等綜合症,這些也很可能奪取他的性命。我雖然給他做了治療,無奈傷勢過重,只能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倪新致謝道:「福岡君辛苦,拜託了。」


  山木龍三的話卻隱含威脅:「福岡君,此人之重要,我不說你也知道,如果他死在你手裡,小野將軍追查下來……哼!你好自為之。」


  福岡俊雄一愣,這是什麼話?死在我手裡?講不講理啊,這個病人送來的時候分明就處在危險之中,好不好?唉,沒辦法,招惹不起啊,他強笑道:「是,我知道了。為了確保病人的安慰,我想請康慈醫院的孟霄傑院長來一同會診,他是我東京醫科大學的同窗,可以嗎?」


  心緒一直極差的山木龍三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不行。」


  倪新笑道:「的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請福岡君體諒。對福岡君的醫術,我們是很有信心的,請多辛苦。」


  二十六號晚上十點,目睹周成斌被抬上汽車后,劉澤之馬上按照事先的約定給徐建雪打了個電話,通知郭周成斌已被轉走。


  第二天上班后,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澤之感覺到了異常。兩三天來一直在小範圍里私下議論的小道消息:獵狼行動成功,周成斌被捕。自二十七日上午,似乎不脛而走,變成了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田成行動隊下轄的六個行動組有四個被外派到軍醫院擔任警戒任務。醫務室里的三名醫生也都去了醫院。這種做法和職業特工慣常的做法大相徑庭,即使保密工作不能做到滴水不漏,但是對周成斌這樣重要的人物,對他的行蹤也應儘可能保密,76號這一次如此異乎尋常,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


  難道這是一個障眼法,周成斌沒有被轉移走?這是不太可能的,別說他親眼看到周成斌被抬上汽車,他深信和自己周成斌之間是有默契的,周成斌吃下他放入白米粥里的藥片后,不可能沒有效果。而小野平一郎和李士群也絕對不會在周成斌開口招供之前,讓他死去。為了萬無一失,劉澤之親自帶著電工以檢查刑訊室里電路為名一探究竟。佔據了大半個地下室的好幾間刑訊室除了幾間還有人在受刑之外,那間剛安裝好電椅、唯一附設有監聽室的最大的刑訊室已經人去屋空。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敢再抱任何僥倖心理,現在周成斌被捕,李立叛變,侯鑫和另外一個行動組長也被抓獲,上海軍統站、自己和郭都處在生死邊緣,這個時候,任何微小的錯誤都將導致萬劫不復。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上午為了寫那份《兇殺案現場勘測、技術鑒定、偵查進展報告》,四處找倪新和山木龍三也不見蹤影。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他們兩個去了哪裡?是幫著田成一起執行警戒任務去了?不對啊,田成帶隊看守周成斌已經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倪新和山木龍三如果也去了軍醫院,何必諱莫如深?整個下午他細細留心,除了參加田成負責的任務之外,也沒有發現行動隊、情報處、內衛組的行動特工少了什麼人,難道倪新和山木龍三沒有帶人,單刀赴會去了?那又是去了哪裡?兩個人參加的行動,想來不是很重要,怎麼保密規格如此之高?再說什麼樣的行動需要李士群的親信機要秘書、喪妻未久的特務組長不帶下屬,一同出馬?目前76號難道還有比對付周成斌更重要、更機密的事嗎?

  晚上七點,劉澤之來到毛俊住的二人一間的宿舍,毛俊正和同宿舍的一個人,還有技術鑒定科的另外一個同事喝酒閑聊:「老毛,你們可夠自在的。」


  「劉科長,您怎麼來了?快請坐。我這裡亂的很,您找我有事?要不去辦公室談?」


  「得了吧,自家兄弟,別來這虛的,客氣啥,給我也倒杯酒。我找你能有什麼事?還是那個報告的事。下班前我去找了三浦仁和,他晾了我半天,冷冷的說讓我看著辦。聽說郭大夫去了軍醫院,只能咱們兩個把這個報告寫完交差了。」


  毛俊笑著給劉澤之倒了杯酒:「不是什麼好酒,您湊合著喝。怎麼寫,需要我做什麼,您吩咐。」


  「老毛,這方面你是行家,動筆寫起來很快,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缺一份倪秘書的證詞,還有,我想山木龍三也應該有一份證詞,你說哪?」


  毛俊點頭道:「是啊,按規矩應該是這樣,倪秘書是一個撞門進去的,山木組長雖然是家屬,可也是他第一個發現現場的。」


  「就是啊,我去找他們兩個,那都找遍了,沒見人影。你說他們兩去哪了?」


  毛俊搖了搖頭:「這我哪知道。」


  劉澤之做出一副猜測的樣子:「你說他們會不會也去了醫院?」劉澤之故意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說周成斌被抓住了,受刑后,被轉到日軍軍醫院急救。」


  毛俊乾笑道:「這……我怎麼知道……就算真是這樣,那我們該怎麼辦?」


  劉澤之沉吟了一會,說道:「老毛,你陪我去醫院走一趟,找找他們,完事了好交差。」


  「這……」


  「別這個那個了,出了事算我的,走吧,早去早完事。」


  劉澤之在76號時不時做出一些不大不小的離經叛道、不和規矩的事,李士群一向裝作看不到,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毛俊也想早一點交差,別再夾在山木龍三和三浦仁和中間受夾板氣,既然有劉澤之擔待,也就答應了:「行吧,那就去一趟。現在有點太晚了吧?要不明天上午再去?」


  「晚什麼啊,大夏天的,天還亮著那。再說如果他們真的去醫院執行任務,這個時候還沒回來,肯定是夜班,正好。」


  八點整,劉澤之和毛駿來到軍醫院,出示證件后,很順利的找到了周成斌所在的病房。這是一套位與醫院住院部五層頂樓里的高檔單間病房,田成包下了西側的四間病房,周成斌住在第二間,其他三間里住著負責警戒的特務。住院部大門口、五樓樓梯口、西側通道門、周成斌所在的病房門口設了四道雙崗,警衛人員個個荷槍實彈。劉澤之粗粗一算,不計暗哨,明著的警衛就有四五十人之多。而剛進醫院大門的時候,門口那些蹬三輪的、賣紙煙的、擦皮鞋的等等,也很有些熟悉的面孔,這些人應該都是田成設置的暗哨。看起來如此嚴密的警衛設施,卻沒有給人震懾、肅殺之感,落到劉澤之眼裡,反而有那麼一點故作姿態的感覺。


  聽說劉澤之二人來了,田成從最里側的一間病房裡走了出來,劉澤之笑著招呼:「田隊長,辛苦了。」


  「劉科長,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李主任找我有事?」


  「不是,我有點急事找倪秘書和山木君,他們在不在?」


  田成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不在。」


  劉澤之故作誤解:「噢,那他們什麼時候上崗?」


  田成笑了一下,答道:「你誤會了,他們不是現在不在,而是沒有參加執行此次任務。」


  劉澤之遞過來一根煙:「抽根煙,是這樣啊,他們去了哪裡,您知道嗎?」


  田成接過煙,劉澤之為他點著了,田成雖然笑著,卻一個字也不肯多說:「不清楚。」


  劉澤之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能找到他們,沒想到白跑了,得了,田隊長您忙吧,我們就不打擾了……」第二間病房的門開了,走出一名特工,劉澤之並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一個人,頭用紗布一層層裹著,看不清長相。他低聲問道:「田隊長,躺著的那個人,那間病房的,就是周成斌?」


  田成不置可否的笑笑:「澤之,好奇心是必須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把你的好奇心掩蓋起來,這可是李主任堅持教導我們的一句話。」


  「得,那我不問了,走了。」


  離開醫院。劉澤之疑慮重重,周成斌被抬上車的時候,上車的地方距離劉澤之的辦公室並不遠,借口加班的他從窗口看到雖然周成斌全身是血,但是臉部卻沒有被用過刑的,這也許是小野想著如果周成斌答應合作,好讓他體面的在公開場所露面從而達到羞辱重慶軍統的目的。既然並沒有對周成斌的臉部用刑,這個人的頭臉被紗布重重裹著,什麼意思?難道……倪新和山木……臉被裹起來……田成如此大的聲勢……他打定主意,必須馬上找到郭,把這一情況報告給他。可是怎麼樣才能找到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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