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要犯潛逃(下)
十點十分,副駕駛走到機艙對趙長青說道:「趙處長,不知怎麼回事,飛機漏油了,為了安全,必須中途降落。」
趙長青一愣,問道:「怎麼回事?起飛之前沒有檢查過嗎?」
「當然檢查過了,當時油箱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不過在飛行過程中,趕巧了被空氣中的雜物擊中,甚至被鳥撞擊,都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完全是外行的趙長青只得問道:「在哪裡降落?降落後怎麼辦?」
「只能在北平南苑降落,那裡是軍用機場,戒備森嚴,安全不成問題。落地后檢查油箱受損的的情況,才能決定搶修后是否能繼續起飛。」
趙長青只好答道:「好吧,請求降落。」
一陣劇烈的顛簸后,專機停在北平南苑機場,孟霄傑突然說道:「趙處長,請你來一下,張弛的情況不太好。」
趙長青心往下沉,他一直在擔心張弛能否經得住降落的顛簸,走過去一看,擔架上的張弛臉色灰敗,呼吸急促,急道:「孟先生,怎麼回事?」
「可能是顛簸誘發的心臟急性梗塞,趙先生,我先給他注射強心劑,服用硝酸甘油,不過必須要送進醫院急救,否則我不保證他能活下去。」
趙長青猶豫了。
看出了趙長青的心思,孟霄傑勸道:「就去協和醫院吧,機場有武裝警衛人員,您可以出面借調人員車輛。」
趙長青只得答應,先行下了飛機,去找機場警備隊商議,很快,兩輛吉普車直接開進了專機舷梯邊上,孟霄傑指揮趙長青的兩名隨員小心翼翼的抬下張弛,上了吉普,向協和醫院駛去。
行至大紅門一處鄉村集市,劇烈的爆破聲響起!前面開路的那輛吉普被炸的側翻在地!趙長青大驚,命令道:「怎麼回事?衝過去!」
孟霄傑趕緊說道:「前面也許還有炸彈!最好是退回去。」
本已被嚇得不輕的司機不知所措,這時,兩發子彈飛來,吉普車前輪被打爆!孟霄傑喊道:「車走不了!趙處長,你趕緊下車避一避,我帶人依託吉普抵抗!」
話音未落,數名持槍的行動人員如狼似虎的從集市唯一的二層樓跳下來,一名彪形大漢黑洞洞的槍口抵著趙長青的頭,喝到:「不許動!扔下槍,否則我打死他!」
孟霄傑還想抵抗,另外一名瘦子飛起一腳,踢飛他手中的槍支!孟霄傑一咬牙,滾下車來,閃身避到一處菜攤裡面,那名瘦子追了過去,孟霄傑連續掀起裝菜的數個大扁筐,油菜、白菜四散飛去,他趁亂狂奔逃走!
與此同時,一輛汽車飛也似的趕來,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兩個人抬起張弛上了車,一陣揚塵,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名彪形大漢喊道:「撤!」反手用槍柄狠狠擊在趙長青的後腦,趙長青哼了一聲,昏了過去。
十一點半鐘,劉澤之匆匆走進辦公室,向李士群報告:「主任,孟霄傑從北平發來急電:張弛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劫走了,我方一死三傷,趙長青被歹徒擊中後腦,目前還處在昏迷之中。」
李士群吃一驚,拿過電報,不由的問道:「北平?他們怎麼去了北平?」
劉澤之說道:「這誰能知道?張弛是軍統的人,這些人設伏營救,肯定也是軍統的。主任,老孟發來的電報,影佐將軍應該還不知情,您看……」
李士群命令道:「備車,去見影佐將軍,叫上倪新,隨我一起去。」
來到司令部,影佐禎昭的秘書迎了上來:「李主任,將軍正在等您,南苑機場的電報也發過來了。」
李士群答道:「我知道了,倪處長,和我一起覲見將軍,劉秘書,你在這裡等候。」
辦公室里,影佐禎昭說道:「李桑,請坐,倪處長也坐吧。這是南苑機場警備隊發來的電報,你看看吧。」
李士群看罷,答道:「孟霄傑也發來了電報。好在機組人員留在機場排除故障,沒有出事。將軍,我認為這是一起有預謀、內外勾結的惡性事件,是對大日本帝國赤裸裸的挑戰!」
「內外勾結?你是懷疑趙長青?倪桑,你也看看這兩份電報。」
倪新起身接過,看罷答道:「將軍,屬下認為李主任的懷疑有道理,油箱漏油?哪有這麼巧的事?提前設伏?那麼對手是怎麼知道張馳等人會出現在哪裡的?趙長青的傷並不是槍傷,而是槍柄擊傷後腦,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對手首先控制了他,難道事先知道他的身份?那為什麼又沒有擊斃他?」
影佐禎昭命令道:「倪桑,你去一趟北平,我給你一道手令,全權偵辦這個案子。」
倪新看了一眼李士群,李士群道:「我記得下午一點有一趟去北平的航班,到了北平有進展馬上向將軍彙報,最好能把張弛緝拿歸案。」
倪新答道:「是,請主任示下:屬下想帶上權組長和毛科長,三個人一起去。」
「你看著辦,回去準備一下,出發吧。」
倪新答應著離開。
影佐禎昭又道:「飛機油箱漏油,會不會是有人做了手腳?李桑,你派人去機場查一下。對了,那個楊文舉,既然已經招供,關東軍還想用他,把他送到南京,關東軍自會派人接他回去。李桑也別回去了,就在這裡用餐吧,下午一起去南京。」
李士群點頭答應,叫來劉澤之吩咐道:「你回去帶幾個人,去趟機場,查一下自從那架專機到了上海,都發生過什麼。命令平川新野把楊文舉押到南京。」
劉澤之回到76號,交代了平川新野,正要去行動隊找人,趙敬東推門而入:「李主任在嗎?」
「主任去了司令部,下午從那裡直接去南京,你的傷怎麼樣了?」
聽說李士群不在,趙敬東隨意坐了下來,答道:「臉上的燙傷本來就不重,胳膊上的擦傷還得養些日子,在常州待著無聊,就回來了。和我對陣的那個姓唐的軍統的人,身手不錯。聽說張弛被滿洲國關東軍要走了?那我們不是白忙乎了?」
劉澤之苦笑道:「你那個消息是舊聞了,今天上午十一點,張弛在北平潛逃了,倪處長奉李主任和影佐將軍的命令,已經飛去了北平。老趙,給我調幾個人,我要去機場調查。」
「什麼?跑了!?不是說乘飛機直飛新京嗎?怎麼又在北平跑了?你去機場的調查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我和你一起去。」
趙敬東又命令何其莘隨行,路上,劉澤之一邊開車一邊簡單的介紹了情況。趙敬東怒道:「憑什麼要把人交給滿洲國那個人?什麼特別代表?張弛在滿洲上躥下跳好幾年了,他們連個影子都抓不著,還有臉到上海顯眼?倪新懷疑的對,我看趙長青就是內奸!」
劉澤之答道:「我也覺得老倪的話有道理,但願他能找到證據。」
三人到了機場,命令找來專機到達上海后執行過巡邏任務的十餘名憲兵,趙敬東不厭其煩的一一分別訊問,而後對劉澤之說道:「我覺得情況應該出現在今日凌晨,你看哪?」
劉澤之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現在應該怎麼辦?」
趙敬東笑笑答道:「何組長,你給那個時間段巡邏的四個人做個筆錄,我和劉秘書去現場看看。」
二人來到停機坪,劉澤之說道:「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單獨說?」
趙敬東嘆道:「你剛才不是問我下一步怎麼辦嗎?唉,還能怎麼辦?做個筆錄,回去交差。澤之,你說孟霄傑會不會有問題?」
劉澤之答道:「不好說,這個人我基本上沒有接觸過。倪新此次去北平,姓孟的也是當事人之一,也會接受訊問,等他們回來就清楚了。」
趙敬東問道:「提到倪新,我正有件事,想和你聊聊。澤之,雖然你們都沒和我細說,可是我也知道上次我們搞黃金的事,日本人知道了。那個該死的張勝宇,是我管教不嚴,對不起李主任。」
劉澤之答道:「都是搞情報的,本來也沒想著能瞞住你。張勝宇以前是軍統的,又不是你招來的,主任不會遷怒於你的。」
「我倒不是怕李主任責備,是咽不下這口氣!這些吃兩家飯的叛徒,能有什麼好東西……澤之,我可不是說你,你別多心。」
劉澤之笑笑,答道:「哎,我聽說張勝宇想挖走你手下的幾個人?」
趙敬東憤憤不平:「他仗著日本人的勢力,眼裡哪還有76號?總有一天……唉,主任一再交代最近少惹事,本想著此次抓住了張弛,能順藤摸瓜,徹底摧毀淞滬一帶以周成斌為首的軍統組織,沒想到……」
劉澤之勸道:「張弛是我們抓的,卻不是在我們手裡跑的,只要孟霄傑沒問題,76號怎麼著也是有功無過。老趙,主任說得對,76號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上,張勝宇又正得小野將軍的重用,你可別惹事。如果……你可以讓倪新出面,再信任親近的部下,也比不了翁婿至親。」
趙敬東若有所悟,點頭道:「我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走吧,估計何其莘給那四個憲兵的筆錄也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