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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陪都交鋒(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陪都交鋒


  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八點,街邊一家露天茶館內,劉澤之見到了權菅祜,二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劉澤之遞過幾張照片:「這是我偷拍的張占的照片,還有一個叫王鳳仙的女人的照片。我從棗宜會戰烈屬家眷撫恤善後互助組找到的,住的地方離宋寧生安排的地點不遠,一兒一女去了伯父家暫住,家中只有她一個人。」


  權菅祜仔細看了又看,記在心上,說道:「長得不錯,這個女的由我負責,關鍵是張占,怎樣誘他過去?我們要好好合計一下。」


  劉澤之笑了笑,說了自己的打算,權菅祜連連點頭,答道:「可行,今天晚上七點開始行動,其他的事情都有我,你只需適時出現即可。」


  當天晚上六點半,汪秘書叫來張占,說道:「今天晚上你別值班了,回宿舍休息。明天你去趟昆明,用專車押運一批諜戰裝備給昆明站,我已經對總務處行政科交代好了。還有一封毛先生的親筆信,明天出發前來找我,我交給你。」


  並不知內情的張占點頭答應,想著要出遠差,又有汽車,無需搭乘長途車,出去買點日用品,還有重慶土特產送人。張占走出局本部大門,他不知道的是身後有人尾隨。


  買好東西回宿舍,途經一家浴室,一盆髒水突然從二樓潑下,埋頭走路的張占躲閃不及,一頭一臉全是髒水,他抬頭罵道:「誰幹的?瞎了眼了?沒看見有人?」


  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從二樓探頭看了看,連聲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下去——」


  那男人只穿著一條大褲衩,拎著一條發黃的大毛巾跑出來:「先生,不好意思,我有腳氣,修完腳,又打了一盆熱水燙腳,在家裡向窗外潑髒水習慣了,順手一潑……」邊說邊用毛巾替張占擦拭。此人正是宋寧生。


  什麼?洗腳水?張占更膈應了,罵道:「別擦了!你看看,我怎麼見人?!」


  「那怎麼辦?要不您洗個澡?我請客,讓夥計給你把衣服洗了,熨干,都算我的,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


  浴室夥計也跑出來和稀泥:「先生,您也別生氣了,這位先生也不是有意的,您放心,等你洗好澡,衣服肯定幹了。」


  張占無法,只得答應。宋寧生如釋重負,陪笑道:「夥計,開個單間,再泡壺茶,都算我的。」


  晚上八點,宋寧生扶著張占走出浴室,門口恰好有一輛黃包車攬客,二人上了車離開。十幾分鐘後來到宋寧生提前租好的房子,權菅祜已在等候。


  權菅祜和宋寧生把已經昏睡不醒的張佔半扶半拽弄進屋裡,房間只有一張雙人床、一桌兩凳,床上已經躺著一個女人,一床半舊的被子齊胸蓋著,上身赤裸。


  宋寧生在門口把風,權菅祜脫去張占的衣服,把他放在床上,拿出相機,從不同的角度照了十幾張相片。開門叫進宋寧生,把相機遞給他。


  二十二日凌晨二點,張占從昏迷中醒來,他抬眼看了看,很奇怪怎麼到了這裡,起身看見宋寧生和一名陌生男子,嚇了一跳,跳下床來,就要掏槍,這才發現渾身赤裸,床上居然還躺著一名同樣赤裸、素不相識的女子,他已知不對,厲聲喝問:「你到底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個女人是誰?我警告你:我是軍統的!膽敢搞這種拙劣的仙人跳陷害我,你們活膩了?」


  權建祜笑笑說道:「老宋,把王太太送回去。張先生,不要激動,我們早就知道你是軍統的,有個故人,想見見你。」


  宋寧生替還在昏迷中的王鳳仙穿上衣服,打橫抱起出了門,劉澤之從門外施施然而來,笑道:「張占,久違了。」他微一皺眉:「幾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風流自詡,怎麼連衣服都不穿?」邊說邊把桌上的衣服遞了過來。


  張占搶過來草草穿上,怒道:「怎麼是你?你還有臉見我?身邊居然出了認賊作父的漢奸,毛先生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還敢回重慶?別忘了稽查處懸賞十根金條買你的腦袋!」


  劉澤之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我叛逃南京政府,該殺;軍統家規抗戰時期未經許可連成家都不允許,你居然通姦,對象還是在棗宜會戰中殉國的烈屬,該當何罪?」


  「你胡說!」


  「權隊長,讓他看看照片。」


  權建祜遞過剛沖洗出來的十幾張照片,張占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越看臉色越蒼白,他四肢發抖,怒道:「你們這是栽贓!這個女的我根本不認識……」


  劉澤之的聲音不急不緩:「王鳳仙,三十歲,丈夫是第三十三集團軍的國軍團團長,在棗宜會戰中被皇軍打死。權隊長有所不知,我和張先生共事的時候,張先生就曾和他青梅竹馬的女友偷歡,還是我替他遮掩……」


  「別說了!劉澤之,你到底想幹什麼?」


  劉澤之笑的胸有成竹:「很簡單,一別數年,時時懸念,來看看舊友。局本部的情況我很感興趣,想找你打聽打聽。」


  張佔一口回絕:「別做夢了!」


  「好啊,毛人鳳那個人我還是了解的,最好面子。權隊長,明天你就把這些照片寄給重慶各個報社,對了,還有國防部、中統、警署,尤其是別忘了烈士家眷聯誼會……在你被你無比敬重、忠誠的長官執行軍法家法后,你的老母,張占,我記得他守寡二十年,拉扯大了你……」


  張占瘋了一樣撲過來:「劉澤之,我和你拼了!」


  權建祜一把扣住張占的手腕,身手雖然不錯,但是強力安眠藥藥效剛過,渾身乏力的張占無力抵抗,被權建祜用手銬銬住。


  張占恨恨說道:「哼,那個女的,叫什麼來著,我不怕,等她醒了,自會證明和我素不相識。」


  劉澤之笑的有恃無恐:「哈哈哈,不認識?那更好了,通姦嗎,名譽掃地,強j——」劉澤之斂起笑容,威脅道:「罪加一等,可是板上釘釘的死罪!即使毛人鳳想袒護,第三十三集團軍肯善罷甘休嗎?」


  走投無路的張占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劉澤之勸道:「張占,我對你並沒有惡意,軍統這條家規根本就是違背人倫天性的混賬規矩,大日本帝國如此強大,抗戰談何容易?退一萬步不說,就算最後中國取勝,需要多長時間?十年?還是二十年?你的未婚妻在鄉下伺候你的老母,當年春風一度,快四年了吧?你要耽擱心愛女人的青春到什麼時候?」


  張占閉目不言。劉澤之耐心的繼續勸說:「不如你跟我干,為大日本帝國效力,我保證:一年後批准你攜帶老母未婚妻去上海,到時候一家團聚,豈非樂事?我們以前相處的不錯,我的話,你總信得過吧?」


  張占還是沒有說話,劉澤之又道:「你好好想想:一邊是身敗名裂,白髮人送黑髮人;一邊是榮華富貴,舉家團聚共享天倫。何去何從,你是個聰明人。」


  許久,張占似是被說動了,答道:「你容我考慮考慮。」


  劉澤之很痛快的答道:「好,今天中午十二點我在這裡等你。」看了一眼權建祜,示意他開口配合。


  權建祜說道:「劉處長和張先生是好朋友,傾心相待,我和張先生卻是第一次打交道,不能不多留個心眼:張先生,如果你敢玩花樣,出賣我和劉處長,你的這些照片馬上會出現在重慶各大報紙上。而你的家人,當然,一時半會可能有人保護,可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劉處長是76號的總務處長,他死了,倪新倪局長怎麼可能善罷甘休?總有一天,倪局長會派人送他們上西天。」


  劉澤之故作不悅,說道:「權隊長,你多慮了,這其中的利害張占這麼聰明的人,能想不明白嗎?再說張占最講義氣,當初要不是我替他遮掩,早就……你放心,我兄弟不會做出這樣出賣朋友的事的。」


  凌晨四點,頭疼欲裂的張占回到局本部,抬眼望去,三樓汪秘書辦公室的燈亮著,他發了一會呆,下意識的上樓,沒有敲門,推門走進辦公室。


  伏案工作的汪秘書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張占,氣不打一處來,教訓道:「連門都不敲?沒規矩!你去哪裡了?剛才我命人去宿舍找你,說你不在。馬上就要出發了,才回來!還衣冠不整,一臉萎靡,不像話——怎麼,你還不服氣?!」


  只聽噗通一聲,張占雙膝跪地,語無倫次的邊哭邊說:「汪秘書,我活不成了……我上了人家的圈套,只有一死,我沒想到……劉澤之,他居然回來了,他算計我……是我該死,做錯了事……」


  汪秘書皺眉道:「你這是幹什麼?還不站起來!劉澤之?就是和李士群一起叛逃的劉澤之?你見到了他了?」


  張占不肯起來,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哭訴:「我沒有,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那是烈士遺孀,我怎麼敢?我家中有未婚妻……是我該死,四年前她們婆媳來看我,我背著您……我該死,讓劉澤之撞見了,我求他……」


  汪秘書走過來扶起張占:「有話好好說,來,坐下,慢慢對我說,你家中的事,我也聽你說過,國家蒙難,軍統才有了這項不近情理的家規……」


  張占癱坐在沙發上,答道:「我知道,不敢抱怨,就是一時沒把持住……」


  好不容易,張占才算說清楚了來龍去脈,最後又道:「我不會給毛先生抹黑的,我這就去找毛先生自首,請毛先生從重發落。還有劉澤之這個背叛軍統,讓毛先生蒙羞的漢奸,請您抓捕他以正軍法,屬下願意配合,而後……我會一死維護家法軍法,汪秘書,我死後,老母,還有她,請您……」


  汪秘書來回踱步,片刻后神情嚴肅的對張占說道:「你有如此忠心,不枉毛先生信任栽培,我有個計劃,不過需要徵得毛先生的許可,我這就去渝園求見毛先生。」


  本部小說來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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