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一著不慎
小野平一郎命令道:「何處長,你去統計傷亡人數,醫務室肯定忙不過來,簡單救治后后就近送醫院。命電訊處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電訊聯繫。權隊長,你怎麼回來了?」
何其莘趕緊去執行命令,權菅祜答道:「我帶隊追捕,發現對手早有準備,很快化整為零。軍醫院地處繁華的鬧市區,時值正午,街道上又是人最多的時候,萬沒想到軍統匪類居然敢挑這個時間發起行動。屬下想著將軍也許有所差遣,就留下了一個行動組,帶著其他人回來了。將軍,軍統強攻76號,是不是沖著劉澤之來的?」
一句話提醒了影佐禎昭,他命令道:「是的,劉澤之被劫走了。權隊長,你去醫務室讓沈醫生和彭軍醫來見我,再去地下牢房看看。」
「是,屬下這就去。」
眉頭緊鎖、一臉憂色的溫桂勝跑來彙報:「二位將軍,電話聯繫回復了,電工正在搶修變電箱,電力供應馬上也可恢復。」
影佐禎昭板著臉斥責:「溫處長,電話聯絡為什麼中斷?樓內的爆炸又是如何發生的?」
溫桂勝解釋道:「76號的電話總機、線路等都歸總務處負責,劉澤之被捕后,倪局長暫時命劉威平秘書代理。至於破壞了變電箱和電話外接系統的爆炸,應該由內衛組追查,對了,屬下找內衛組長李學惠了解情況,他身受重傷……」
「巧言令色!」影佐禎昭拍案怒道:「軍統強攻76號,對外的電話聯絡居然中斷了!你身為電訊處處長,膽敢推卸責任!」
溫桂勝奓著膽子辯解:「76號對外的電報聯絡一直是暢通的,雖說緩不濟急,可也不能說電訊處……」
小野平一郎擺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權菅祜找到在一樓門廳茫茫然救治傷員的彭軍醫,說道:「可找到你了,那個姓沈的醫生哪?影佐將軍找你們。
「你還不知道?沈醫生死了。」
「他死了?算了,我也不問了,你趕緊去吧,我還有別的事……老彭,我才看見,你怎麼了?一點血色都沒有,沒受傷吧?」
彭軍醫嘆了口氣,答道:「我沒事,你忙吧。」
走廊里,一名下屬攔住權菅祜:「隊長,我們幾個奉命送傷員去醫院,能用一下您的車嗎?停車場的車都被軍統打癟了輪胎,備胎根本不夠用。」
權菅祜命彭軍醫先走,掏出車鑰匙說道:「拿去用吧,見到田中君了嗎?」
「見到了,他受了重傷,剛才用何處長開回來的車,送田中君和李學惠組長去醫院了。」
權菅祜向牢房走去,一路上滿眼都是傷員,還看到了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他暗嘆傷亡居然如此慘重!軍統的實力今非昔比了。
76號的地下牢房倒是一片平靜,行動隊二組組長老錢迎了上來:「隊長,您回來了?」權菅祜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自從劉澤之和張占被抓捕關押在牢房,倪局長就命令我帶隊協助內衛組把守牢房,一個小時前我們都聽到了外邊的爆炸聲,不過按照規定,沒敢出去增援。」
「你做得對,張佔在哪裡?沒有被劫走把?」
老錢答道:「沒有,還在牢房裡。當時屬下就怕軍統突襲牢房營救張占,帶著一名看守持槍進了牢房,而後反鎖了牢門,準備在最後時刻處決張占,決不能讓他逃走!沒想到軍統根本沒來。屬下想著可能是他們不知道張占被關押在這裡吧?」
權菅祜苦笑道:「怎麼可能?劉澤之被秘密關押,對外還宣稱那裡只不過是軟禁姓沈的那名醫生的,軍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直撲過去救人。」
「這麼說76號還有軍統的姦細,而張占反而可能是清白的?」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這裡就交給你了,不要放鬆戒備,我先走了。」
彭軍醫來見影佐禎昭,說道:「將軍,屬下奉命覲見,沈醫生被張弛打死了。」
「張弛?你確定是他?」
「是的,屬下見過他的照片。」
「說說當時的經過。」
「外邊響起槍聲和爆炸聲的時候,屬下就想向將軍請示該如何處置劉澤之,沒想到電話打不通,只得準備出門命人去見將軍,還沒來得及出門,張弛就帶著兩個人沖了進來,其中一個背起劉澤之就走,張弛一槍擊斃了沈醫生。等他們走了,屬下出門查看,才發現兩名警衛死在門外。」
影佐禎昭上下打量這個彭軍醫,冷笑道:「張弛,軍統的王牌殺手之一,你居然毫髮無傷?解釋!」
彭軍醫早就知道會有此一問,反覆思量該如何回答:張弛在房間里只開了一槍,實在沒有辦法自圓其說,只得決定聽天由命,實話實說:「張弛一槍擊斃沈醫生,然後沖著屬下就要開槍,屬下自知絕無倖免的可能,閉目等死,誰知已被背到門口的劉澤之突然說了一句:『張弛,別傷彭軍醫!』,張弛就沒有開槍。」
影佐禎昭和小野平一郎相視對看,影佐禎昭語氣森然,問道:「劉澤之?你和他什麼關係?」
「屬下和劉澤之平日私交不錯,在76號,這樣的人並不止屬下一個。屬下知道雖然從張弛手裡撿回了一條命,卻未必能取信與二位將軍,非常時期,寧錯殺勿錯放,可是想來想去也編不出其他的說辭,只能聽天由命。」
沒想到彭軍醫如此從容,影佐禎昭的懷疑又加大了幾分,命令道:「來人,把彭軍醫關押起來,聽后處置!」
兩名內衛進來押走了彭軍醫。
權菅祜進來報告:「牢房裡一切正常,軍統根本就沒有去。田中君和李學惠身受重傷,已經送到醫院急救。將軍,倪局長還沒有回來嗎?他比我們離開軍醫院還要早……局長,您可回來了,屬下一直擔心……」
倪新答道:「我坐三輪迴來的,汽車留給淺野君和劉威平跟蹤。二位將軍,屬下返回76號途中,發現了一輛可疑的吉普,命淺野君跟蹤。」
難道有了線索?影佐禎昭問道:「什麼樣的吉普?這輛車現在在哪裡?」
「是一輛綠色帆布頂棚的老式美製吉普,看起來大致使用了六七年,車身是深綠色的,車漆略有斑駁,左前門靠下、左後門門把手的位置有兩個彈孔,車牌號滬-17a44」
影佐禎昭打斷了倪新的話:「權隊長,倪局長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去訊問目擊者:軍統使用的四輛汽車之中是否有這麼一輛吉普?」
倪新問道:「目前情況如何?劉澤之是不是被劫走了?」
影佐禎昭答道:「是的,唉,76號死傷慘重。」
一直沒有開口的小野平一郎問道:「倪桑,軍醫院那裡情況如何?」
「軍統開始襲擊后,屬下很快發現只是佯攻,和影佐將軍又聯繫不上,只得聯繫了76號附近的幾家警務站,他們說聽到了十數聲爆炸和密集的槍聲,於是屬下當即命令留下川崎君善後,其他人返回76號增援。由於對手也急於脫離戰鬥,而我方發現上當后自也不會窮追猛打,雙方損失都不大,我方只有幾人受傷。」
小野平一郎說道:「這就好,76號的傷亡——進來!」
何其莘進來報告:「二位將軍、倪局長,傷亡人數初步統計出來了:十四死二十六傷,其中重傷六人。」
影佐禎昭揮揮手命何其莘退下,恨恨怒道:「該死的周成斌!這筆賬我遲早要和他清算!萬沒想到張弛居然也沒有中毒!」
倪新說道:「將軍,屬下認為周成斌應該中毒了,可嘆的是軍統及時搞到了解藥,他親自出手綁架沈醫生,強撐著露面,為的就是以他自己為誘餌,誘我們上當,調虎離山,強攻76號,營救劉澤之。」
影佐禎昭點頭道:「倪桑說的不錯,強攻76號和撐著露一面不一樣,周成斌力不能支,才命張弛動手。唉,此次敗於軍統之手,劉澤之被劫走,還不是我總擔心的,身份暴露了的卧底,價值不大。我擔心的是軍統上海分局漸漸做大,長此以往……」
小野平一郎也嘆道:「影佐君說得有理,可惜鄂西會戰雖然談不上失敗,勉強打了個平手,可是戰前的戰略目標全然落空……對我們而言,平手就是失敗,別忘了,日本兵源、資源、國土面積都遠不能與中國相比。目前的局面……影佐將軍建議的全面圍剿軍統根據地的計劃,被批准的可能性很小。」
影佐禎昭答道:「是啊,前途堪憂……罷了,還是商量一下究竟如何向上峰交差吧。倪桑,你意下如何?」
影佐禎昭的用意倪新怎麼能不明白?是由他出面承擔主要責任,而後再由他和小野平一郎力保。倪新很爽快的答道:「都是屬下的錯,中了周成斌聲東擊西之計,沒有聽兩位將軍的命令,儘早公開處決,致有今日之敗,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只求將軍做主,給屬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影佐禎昭放下了心,說道:「也只好如此了,說起來也是工作失誤,我會在上峰面前替你和76號解釋,從輕發落。小野將軍,您還有什麼意見?」
小野平一郎答道:「有影佐君替倪桑擔待,我還能有什麼話說?今後都要以此為戒,力爭早日剿滅軍統上海分局。」
電話鈴響起,倪桑就近接聽:「是我,淺野君,怎麼樣了?找到他們的落腳點了?太好了!什麼?張弛?好,千萬不要擅自行動,我馬上帶隊趕過去!」
放下電話,倪新抖擻精神,起身說道:「二位將軍,淺野君找到張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