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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抽絲剝繭

  晚飯後,劉澤之來到陳勁松借來的臨時辦公室,對正在對坐吃飯的陳勁松和汪秘書說道:「還有飯嗎?給我盛一碗。」


  陳勁松答道:「飯倒是夠,就剩這點菜了,也沒碗了,你就用盛米飯的這個盆吧,不是說你在陪毛先生吃飯嗎?怎麼還吃?」


  劉澤之把不多的菜湯倒入盆中,說道:「沒吃飽。」


  陳勁松笑笑,說道:「我聽老汪說他要走了,你來接替他的工作,這就好,澤之,你能想通,我很高興。毛先生命令由你負責破獲日本人的諜報網,我們談談下一步的工作吧。」


  劉澤之三口兩口扒完半盆飯,答道:「勁松,你再審耿鎮寬,有收穫嗎?」


  「沒有,他堅持說知道的全都招供了,古華實際上並沒有到案,我有所顧忌,不敢多說,怕他發現被騙后更不肯合作。這是審訊記錄,你看看吧。還有這些,既然毛先生命你負責,就都移交給你了。」


  劉澤之靜下心來,一張一張仔細審閱著所有的審訊記錄,陳勁松和汪秘書也只得奉陪,一起翻閱。兩個小時后,拿過兩張白紙,劉澤之把從汪秘書帶人到教堂開始,所有發生的事件按照發生時間的前後,列了一張大表,說道:「你們看看,有沒有錯誤?」


  二人看完,改了幾處,汪秘書說道:「思路是理清楚了,可是還是沒有找到突破口。」


  劉澤之指著一張搜查物品清單問道:「這就是耿鎮寬住所搜出來的所有可疑物品?」


  陳勁松答道:「是的,他的公開身份收入不高,住的地方很小,只有六平米。」


  劉澤之又拿起一張清單,說道:「這是古華住所的清單,都沒有發現電台。」


  汪秘書插話道:「是啊,電台肯定是有的,應該在古華的另外一個助手,就是菜市場後門那艘運菜的民船上。」


  劉澤之問道:「我記得你們說過這個諜報網活動的很猖獗,能不能把所有的懷疑是古華作案的檔案都給我一份?」


  陳勁松說道:「那可不少,從今年三月份到現在,半年來二三十起案件都有日本間諜的影子,我翻閱過,再看看也好。調閱太麻煩,索性直接去機要室吧,把鞏組長也叫上。」


  汪秘書抱歉的說道:「你們去吧,現在十點半了,毛先生吩咐十一點回渝園。我後天十六號離開重慶,還有些事要辦。澤之,你何時和我辦交接?」


  劉澤之說道:「明天下午吧,我想把那套公寓退了,搬到渝園你住的那間房子里。」


  「沒問題,毛先生的工作總是夜以繼日,你是得搬過去。」


  劉澤之習慣性的划著一根火柴,點燃了他剛寫的滿滿的兩張圖文,陳勁松搶過去撲滅,已經燒毀了一角:「你幹什麼?一會還得重寫。」


  劉澤之這才反應過來:「習慣了,一時走神。」


  三人都笑了。


  十五日凌晨四點,重慶的春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機要室的一間辦公室內,劉澤之揉了揉太陽穴,抬頭說道:「好久沒有熬夜,都不習慣了。勁松,看完了嗎?」


  「加上這一遍我看過三遍了,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古華和我、權菅祜、宋寧生是三月份來的重慶,在此之前小野平一郎已經派人潛入重慶重建了諜報網。此人是日本情治界的老手,外表溫文爾雅,實則多謀善斷、出手狠辣,行事頗有章法,倪新……某些地方很像他。建立諜報網的時候,成員之間,我說的是主要成員,不是指古華收買的充當炮灰的地痞流氓,這些人之間難免要打交道。」


  陳勁松點頭道:「你說得對,所以小野平一郎不厭其煩的把一個任務分成了兩部分來做,諜報網人員到位后,撤回帶隊的特工,另外派人啟動諜報網。」


  「這麼做就是為了保密,如此謹慎,我們可以推斷假如電台在古華的另外一名助手手裡,那麼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就不會同時由這個人負責。」


  「你指的這個重要工作是……」


  「內線的聯絡。」


  「你認為古華手下有內線?」


  劉澤之拿出幾份單放在一邊的檔案說道:「你看看這幾份檔案,如果沒有內線的配合,你覺得古華等人有能力完成嗎?」


  陳勁松不敢輕易下判斷,接過來再次仔細審閱,一個小時候說道:「你的判斷是對的,有沒有可能是古華直接指揮內線?」


  鞏組長不敢置信,悄悄拿起那幾份看過了數遍的檔案看了起來。


  劉澤之很肯定的說道:「古華有可能知道內線的存在,也知道如何和內線聯繫,但是諜報網肯定還有一個人也能做同樣的事。」


  「對,敵後潛伏危險如影隨形,知道內線的人越少越好,但是必須有備份,也就是說除了聯絡人,還有一個人知道內線的存在。我當年也是如此,還有你,周成斌知道你的存在,你還有徐建雪負責的聯絡點。你是說耿鎮寬除了負責三個行動組,還負責和內線聯繫。」


  劉澤之搖頭道:「錯了,耿鎮寬並不負責三個行動組。證據就在你面前,不過是你一時疏忽了。」


  「怎麼可能?耿鎮寬已經供出了一些成員,我們也抓到這些人……不對,我搞錯了,你說的對!」


  鞏組長更驚訝了,他也是軍統的老人了,雖然軍銜只是少校,資歷卻比劉澤之和陳勁松都深,一向自負,誰知今天同時審閱檔案的三個人,兩個人都明白了,他在人家都挑明了的情況之下,還是一頭霧水。


  劉澤之解釋道:「鞏組長,你看看這些審訊記錄,沒費什麼勁,被審訊的人犯就招供,自承身份。繼續審訊卻都深入不下去,為什麼?當然不會是因為碰到硬骨頭了,而是這些人就知道這麼多。三個行動組,小野平一郎著手組建,古華領導的行動組,最起碼不應該人人都是軟骨頭,人人都是使用一次就淪為棄子的地痞流氓。」


  陳勁松點頭道:「是我疏忽了,以小野平一郎的謹慎,耿鎮寬不會既負責和內線聯繫,又負責三個行動組。這些人有可能是有行動時,古華認為很容易暴露,或者說任務的重要性沒必要動用職業特工,命令耿鎮寬用假身份臨時雇傭的。」


  鞏組長插話道:「我明白了:耿鎮寬重要的東西都沒招!該死!為什麼不馬上再次提審他,撬開他的嘴?」


  陳勁松搖了搖頭:「怎麼撬開?此人之前之所以開口,是因為劉澤之誤導他古華被捕而且答應合作,他覺得再堅持下去沒有意義,才開口的。雖說如此,卻沒有死心,只供出了一部分最不重要情報。古華遲遲沒有露面,審訊中你再追問他掌握的內線,他馬上就會明白古華落入我們手中是一個騙局,我感覺他現在已經有所懷疑了。」


  鞏組長想了想答道:「是啊,劉先生設的局是很巧妙,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以前私下聽人說劉澤之是軍統的王牌間諜,鞏組長並不以為然:那個低調,在局本部幾乎不露面的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哪有什麼過人之處?短短的相處,卻改變了他的觀感,不由得開口向劉澤之討教。


  「自然是要把這個局繼續設下去,外面下雨了,重慶的秋雨一下就是一天,雨停了也是霧天,見不到陽光,路面更是潮濕泥濘,老天也在幫我們。我有一個想法,你們看有沒有可行性……」


  聽劉澤之說完了計劃,鞏組長連連點頭:「可行,君子可欺之以方,這話錯了,古華算什麼君子?劉先生,我多一句嘴:你為什麼要離職去英國治病?我看您的身體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有病也可以在重慶治療嗎,咱們軍統的附屬醫院規模不大,藥品可是重慶最全的。」


  陳勁松插話道:「這還用你說?幾批數量較大的藥品都是澤之協助周成斌搞到的,除了提供給長沙會戰前線的,和戴老闆批准提供給其他幾家前線戰區軍醫院的,剩下的都在附屬醫院裡。哎,誰說澤之要去英國?你哪聽到的謠言?澤之從今天起擔任毛先生的機要秘書,天子近臣,你我可得罪不起。」


  「勁松,又來了,什麼天子近臣,類比不當!」


  鞏組長笑道:「原來是謠言,我說那,軍統沒這個規矩……」


  門口傳來敲門聲,陳勁松奇道:「還不到六點,誰敲門?」


  陪同工作了一宿的機要員開門,一名內衛組的警衛按規矩沒敢進機要室,在門口報告道:「陳主任,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麼事?你怎麼會來找我?」


  「圍牆上又被刷上標語了,和上次的內容差不多,懷疑還是日本人的諜報網的成員乾的,我們包組長說毛先生命你負責偵辦,所以……」


  什麼?這也太猖狂了!陳勁鬆起身道:「澤之,把拐杖遞給我,鞏組長,我們一起去看看。」


  連綿的秋雨中,三人來到軍統局本部外牆,只見每隔六七米貼著內容不同的傳單,還有兩處用紅油漆刷的標語:汪主席和平救國才是中國的出路;中日同文同種,攜手共建大東亞共榮圈。


  內衛組有的人神色凝重的拿著各種工具清洗,有的在道路的兩頭站崗,斷絕交通。劉澤之說道:「暫停清理,鞏組長,找人拍照,多拍幾張。也不必斷絕交通。還有,請總務處負責和重慶各報社、電台聯絡的人來見我。」


  鞏組長急道:「拍照是必須的,交通也必須斷絕。再傳的盡人皆知,軍統的臉往哪放?報社?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不會聽我們的話閉嘴的。」


  陳勁松當即明白了劉澤之的意思,說道:「這一次沒打算讓記者們閉嘴,按劉秘書說的辦,他現在是破獲諜報網行動的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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