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壯士斷腕(中)
那個女人心知對手有備而來,不敢戀戰,躥出舷窗逃生,劉澤之抬手就是一槍!姓齊的那名男子見有機可乘,一頭撞向小史,小史手槍脫手,另外一名男子冒死撿槍,劉澤之冷靜轉身,又是一槍,那名男子受傷倒地!
齊姓男子撲向劉澤之,劉澤之被他按在地上,生死攸關,齊姓男子拼盡全力奪槍!劉澤之死死攥住手槍,二人一時相持不下!
一聲槍響!在後艙負責收拾那個女人的戰士王庚趕來增援,齊姓男子被打死在劉澤之身上,鮮血噴濺在劉澤之臉上身上……外邊又是一聲槍響,跳河逃生的那個女人也死在槍下。
小史扶起劉澤之,劉澤之用手指擦了擦臉上的血,剎那間失神……
王庚急切的問道:「阿文,你傷的怎麼樣了?」
「我沒事,好像只剩一個活口了,你快去看看!」
小史擔心地叫道:「劉特派員,劉特派員——您沒事吧」
王庚使用的是一支威力較大的點四五德制左輪手槍,開槍的距離又很近,子彈穿透齊姓男子,波及到了劉澤之。劉澤之只覺胸口劇痛,喉嚨發甜,一口血涌了上來,他怕下屬們擔心,生生咽了下去。說道:「我沒事,仔細搜查,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是。」岸上警戒的兩名士兵也上了船,跟著小史一同搜查。
劉澤之俯身觀察受傷的那名姦細,抬頭命令道:「你是叫王庚吧?我放在岸上的手提箱里有急救包,你去拿過來。」
王庚匆匆而去。劉澤之撕開那人的衣服,子彈打在右肩,留在體內。鮮血汩汩而出。
急救包拿來了,劉澤之說道:「我沒有能力取齣子彈,先給你止血,否則你很快就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那人憤怒的看著劉澤之,不發一言。
劉澤之熟練的止血包紮,十幾分鐘才算完事,說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疼的臉部變形,渾身冷汗,倔強的還是不肯說話。
劉澤之也不追問,命令道:「王庚,搜他的身,然後押進后艙,把他沒有受傷的左臂和其他東西綁在一起,堵上他的嘴,你負責看守他。阿文,讓我看看你的傷。」
「我沒事,是擦傷。」
處理完阿文的傷,小史過來報告:「劉特派員,整個船都搜遍了,有一部電台,還有三支手槍,沒發現其他可疑或者有用的東西。」
劉澤之起身走到外邊,掬河水洗手,脫下全是血跡的外衣,小史遞上從船艙里搜出的一件半舊的西服外套:「您將就著穿吧,當心著涼。」
劉澤之接過來一邊穿衣一邊命令道:「現在是一點,二十分鐘后開船。找兩個人把屍體撈出來,在岸邊好生安葬。」
「是,我這就去通知。」
劉澤之回到船艙,四處打量,小史也回來了,說道:「劉特派員,您還會療傷?這艘漁船不大,屬下等都仔細搜查了。」
「我學過兩年醫,確實都搜遍了?」
「是的,屬下等不敢玩忽懈怠。」
劉澤之走到艙房右手邊,俯身蹲下,伸手摁住一塊木板,微微用力一推,應手而開,原來地板上有個夾層!裡面放著幾本證件、一本小書、幾匣子彈、幾沓鈔票。
小史目瞪口呆,說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劉澤之把證件、小書拿出來,一邊翻看一邊說道:「船上的艙房的地面是弧形的,你不覺得兩邊彎曲的程度不一樣嗎?」
小史頻頻點頭:「您一說我也看出來了。這都是些什麼?」
「三本證件,還有一本密碼本。原來那個被打傷的人叫賈昊。我讓你拿的照片帶來了嗎?可惜密碼本應該是用不上了,別說唯一的那個活口不肯配合,就算他願意合作,右臂受傷的情況下發報,常和他聯繫的接收方也許會發現破綻。」
劉澤之本想再給倪新發個電報的計劃只能改換方式了。他暗暗盤算:能找到人替代發報最好,實在不行,日偽巡邏點的人自會有向上彙報的渠道。
「帶來了,給您。還有人能通過接受電文就能發現發電方有異常啊?」
劉澤之接過照片,一邊從隨身攜帶的包里尋找工具一邊答道:「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太多了,我就見過好幾個,比如張克清,還有郭……你來幫個忙。」
小史眼看著劉澤之用一把刻刀、一個純鋼圈、一盒印泥、一個小熨斗、一枚薄鐵片,把證件上原來的照片換成了自己和王庚、阿文的照片。
這時,漁船已經開了,劉澤之打量著自己的作品,面帶得色的問道:「怎麼樣?看得出來嗎?」
小史驚喜的答道:「一模一樣,有句文縐縐的話,怎麼說來著?對了,叫天衣無縫!劉特派員,您會的技能真多,我見過葛組長作假,您是跟他學的吧?」
劉澤之戲謔的笑道:「葛佳鵬?他哪有資格做我的老師?我和他算是師兄弟吧。唉,可惜當時我心態不對,葛佳鵬的老師追著求我學,我實在躲不過,三個多月給了他幾次指點我的機會,就學會了換證件照片這一招。」
小史心道:劉特派員真會開玩笑,葛組長的老師,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指點一二,多少人求之不得,怎麼劉特派員說起來好像是那人求著非要教劉特派員,哪有這麼奇怪的事?
劉澤之又叫來阿文,命令道:「我和76號、日軍司令部特務機關很多人照過面,只能由你們出面,恰好阿文也受了傷,我給他做了特殊的包紮。船到了日戰區后,這麼辦……」
小史、阿文點頭答道:「明白了。」
這兩名部下太年輕,又不是職業特工,劉澤之不放心,再三叮囑,還讓他們現場演練了兩遍。凌晨兩點,劉澤之等人乘坐的漁船到了日戰區。小史、阿文上岸,步行二十鍾后,到了一家日軍巡邏站。
巡邏的士兵喝道:「站住!再向前走就開槍了!」
「別開槍,自己人,我們是政保總部上海分局,也就是76號的特工。」
一名士兵用槍指著阿文,另外一名士兵答道:「把手舉起來,我要查驗你的證件。」
小史順從的舉起雙手,阿文舉著左手,邊走邊說:「我右臂受傷了,這是我的證件,請您過目。」
那名士兵接過證件,劃了根火柴,仔細驗看,把證件交還,語氣一變,說道:「對不起,例行公事。你們還有人也來了這裡。」
「太好了,他們在哪裡?我急著發報,右臂傷得很重,實在力不從心,你們這裡有電台嗎?有人會發報嗎?」
「沒有電台,也沒有人會發報。」
「我們有電台,就在距離這裡不遠處那條河的一艘漁船上,可惜除了我,兩名同伴都不會發報。」
那名士兵答道:「剛才碰到的你們的人應該還在巡邏站里,和我們隊長協商合作的細節。我去替你問問。」
「謝謝你啊,兄弟。」
十分鐘后,那名士兵帶著一個便裝的男子趕了過來。那人說道:「我姓吳,賈昊先生?你們也是76號的?」
阿文答道:「是的,今年二月份奉倪局長之命潛伏,這是我的證件。這位是齊東,是我的搭檔。吳先生,你會發報?」
老吳接過證件看了看,遞了回來,答道:「是的,學過一個月,技術不太好。請收好,我說那,怎麼沒見過,我是五月份才被招募的。」
「那就跟我來吧。」
此地是日戰區,老吳不疑有他,跟著阿文、小史來到了漁船停泊的河邊,王庚迎了上來:「你們可回來了。這位老兄是……」
阿文答道:「老吳,也是咱們76號的。」
王庚上前握住老吳的手,說道:「太好了,我們急著給倪局長發電報,賈昊有傷在身,才冒險出去找人,老天爺有眼,居然碰到自己人了。電台都準備好了,請上船吧。」
船艙里,阿文擬好電文,老吳接過來看到:敵二號人物秘密出殯,劉送殯。周返回,現身辦公處,未及同行。敵今日向韓逆處分批派遣受訓新兵,未見有其他行動。職等奉命撤離,遭遇劉帶隊查驗,職賈昊與劉曾有一面之緣,不得已逃離,槍戰中受傷。幸遇吳斌,彼此驗明身份,求其代發電文。職賈昊、齊東敬上。
劉澤之詐稱見過賈昊,並不擔心倪新起疑,自己到底認識多少人,倪新未必盡知。
老吳拍發了電報,最後綴上了四個字:武運長久。
假「賈昊」問道:「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吳斌答道:「是行動的代號,有這四個字,倪局長就知道是參加行動的人員發去的電報。」
「賈昊」不再多問,答道:「倪局長心思細膩,考慮的真周全,我等望塵莫及。謝謝你,我們還有任務,就不多留你了,上海見吧,見到倪局長我定為你請功。」
吳斌很高興。客氣了幾句,下船離開。
劉澤之命令道:「小史,你回根據地,我已經提前安排好了。記住:帶著剩下的四名戰士正常執勤,一旦日偽發起進攻,衝天放幾槍,稍稍延緩一下敵人推進的速度,讓老百姓有個反映的時間。然後馬上脫下軍裝、丟掉武器,混入預先安排的四戶市民家中。」
「是,劉特派員放心。」
「小史,多保重。王庚,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