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兇險
許久,她才睜開眼睛,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如今楊無川的身子,確實是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如此,應該能有八成的把我騙。
「尋香,讓她們把葯端進來吧。」蘇沁然轉過頭輕聲道攖。
尋香清脆的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不多時就帶著三個醫女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的手上,端著一個紅木盤,盤上一個青瓷小碗還冒著冉冉熱氣。
蘇沁然端過那小碗,本想喂他,可一想到楊無川對自己的情意,還是作罷。只是伸手遞到了他手上。
楊無川眼底閃過一抹不知情緒的光,端起碗,隨意吹了吹,便仰頭一口氣喝了進去償。
一小碗濃濃的葯汁飛快減低見底,蘇沁然的心都隨著他的喉結猛地跳了跳。
她其實對這一副葯的期望還是很大的,但是世事都有萬一,她根本無法保證一次就能做到完美。
藥效發揮的很快,急促且迅速。
不出片刻,楊無川便已經面露色,他那樣一個性格堅毅的人,能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可見內里已經是痛的無法忍受了。
看著他額角滲出的冷汗,蘇沁然的手也逐漸變得冰冷,她道:「去請逍遙。」
說完她便握著楊無川的細細把脈。
劇烈的疼痛過後,楊無川整個人面部呈現一股奇怪的紫色霧氣,眉眼間更是嚴重。
「娘。娘!」床上的楊無川突然一下反手握住蘇沁然的手腕,力氣之大讓蘇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尖叫被用力遏制在喉嚨深處。
「你怎麼了!」蘇沁然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喊道。
可楊無川卻是恍若未聞,整個人皺著眉頭,抓著蘇沁然的手力氣還在不斷用力。
砰——
門被逍遙用力推開,看到屋裡這一幕,他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快步上前試圖掰開楊無川的手。
可他習武多年,武功幾乎達到江湖之巔,就算是此時沒有動用內力,那力氣也不是普通人能及得上的。見到蘇沁然手腕上已然有了重重的青紫痕迹,再這樣下去放任不管,可能她的手就這麼廢了也說不定!
蘇沁然痛的整個人幾乎快要昏厥,她半個身子都攤在了地上,唯獨手腕還被重重握著,有種骨頭都快要被捏碎了的感覺。她連話都說不出了。
只瞬間過後,手腕上的力量陡然一松!
蘇沁然差點整個人跌倒地上去,好在被及時走來的尋香扶住了身子,她扶著尋香坐到一邊去,低頭看了看水藍色衣袖的手腕。三道重重的紫黑痕迹,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几絲血跡。
這樣的痕迹,看的身旁的尋香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蘇沁然卻只是皺了皺眉,隨手蓋上自己的衣袖,轉眼看向床上的人。此時逍遙才剛剛拔掉他身上的銀針,此時楊無川的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但臉上的表情依舊猙獰,痛苦中帶著祈求,看著讓人心痛不已。
他到底,看到什麼了呢?
「鬼紋葉的分量多了些,沒有完全被壓制。」逍遙嘆了口氣,低聲道。
蘇沁然垂眸,點了點頭,她昨夜思量那麼久,卻最終還是出現了這樣的後果。楊無川,對不住了。
逍遙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卻並沒有打算再說些什麼,她遲早都要知道,失敗是必然的。
逍遙留下兩瓶葯就走了。
一個是緩解鬼紋葉癥狀的,一個則是給蘇沁然塗抹傷口用的。他再怎麼想要對蘇沁然嚴厲一點,可也始終狠不下那個心。
蘇沁然默默的看著床上的楊無川,木偶一樣任由尋香找來的人為她包紮清理傷口,藥膏碰到傷口,針扎一樣的痛楚也沒能讓她皺皺眉。
和楊無川比起來,她所受的這些,本就不算什麼吧。
本來發,躺在那裡的,就該是自己。
蘇沁然低著頭,把臉埋進自己雙手之間,瞪著雙眼,目光駭人的很。
楊無川整整昏迷了三天,滴水未進,期間一直在不停的囈語。有的時候喊他的娘,有的時候怪他的爹,更多的時候。
在找蘇沁然。
「沁然,你在哪?」就像此時此刻,蘇沁然坐在床邊,聽到楊無川沙啞著聲音喊她的名字。不由得心裡一痛,手中的銀針幾乎都晃了晃。
最終,懸在半空中的銀針始終也未落下。
「去請……」蘇沁然看著自己軟弱無力的雙手,懊惱的握緊了拳頭,現在的她,竟然虛弱的連針都無法施。
尋香早已知道她要說什麼,轉眼就讓人去請了逍遙過來。
楊無川昏迷的這幾天,是每日需要針灸排毒的,雖說這鬼紋葉和其他四種藥材的比例出了些小小的差錯,可到底還是能化解不少毒素的。這每日的針灸,便是要將那些已經快要失去動力的毒素排出體內,儘管無法排除的特別徹底,可也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幾天過去,楊無川的臉色已經好看很多。
第四天的時候,他終於悠悠轉醒,睜眼第一個,就看見了一臉愁緒的蘇沁然。
「怎麼了?」他想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的像是裡面放了把鋸子一樣!
見到他醒了,蘇沁然忍不住眼睛一亮,忙道:「你等下。」說完她便起身,從身後不遠處的桌子上給他倒了半杯溫水。
溫水一點一點的浸潤咽喉,楊無川舒服很多,同時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輕鬆很多。
「可是成功了?」楊無川眼底冒出一絲喜意。
蘇沁然一愣,那股愁緒轉眼又爬上臉頰,她和逍遙本以為這毒素應該起碼能排出大半,可是她方才冒險為楊無川透視,卻發現那些積聚在骨頭內部的毒素根本沒有被清除。
而若是這骨髓之內的毒素不被清掉,那麼不出幾日,楊無川身體內的血液便都會帶了這毒素。
情況並沒有好上多少,反而愈發危機!
因他服用了壓制鬼紋葉效果的草藥,眼下藥力不夠,因此不足以清理掉深藏在骨頭內部的毒素。
一時間,蘇沁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給他解釋這些東西,只能默默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