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1章 黑屍之威
鬼齒半仙白半城活得實在太久，他的子嗣都沒能拼過他，老來才收養了白金倫這麼一個孫子，從他不惜耗費巨力來幫白金倫灌頂升級就可以看出，他是真正將白金倫看成了比親人還親的親人。
心裡疼惜孫兒，所以得知自己飛升在即，他不敢與白金倫道別，怕這個孤孫想不開，一時間無法從離別愁緒當中拔身而出。
他哪裡想到，白金倫其實早就看出這一點了，值得欣慰的是，在這件事上，白金倫表現的比較理性，並沒有傷春悲秋。
從這一點來說，鬼齒半仙的擔心實在有些多餘。
「爺爺實在是有些多慮了，飛升而已，又不是徹底湮滅。這麼些年跟著爺爺，武道修行上面我下的功夫雖然不多，但對於武道規則的理解還算深刻。宗師境界的壽命就能輕易突破一百歲，先天境界活過200歲也是件輕鬆的事。爺爺他老人家如今才不過一百五十多點，距離大限還有幾十年好活呢。」
白金倫說的輕鬆，神情里不免還是有些緬懷之意，「幾十年的時間，我不見得能夠衝刺到先天境界鼎峰，順利地邁過那道坎。但至少我會努力，幾十年不行，那就一百年。我相信終有一天，我也能去爺爺飛升的那個世界看一看。哪怕是見不著他當面，走一走他曾經走過的路也好。我們爺兒倆都是苦命人，能夠這樣彼此念想著，老天爺對我們就算不薄了。」
冷牧真沒有料到白金倫會突然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再三確認他的心態沒有問題之後，就苦苦一笑，「看樣子你爺爺的擔心確實是沒有必要的。既然你不糾結這件事，那我也就不用為你擔心了。咱們也別賣什麼情懷了，集中精力解決眼前的事要緊。」
白金倫笑道：「你們本來也就沒必要為我擔心。我老白是誰？我可是堂堂武盟小令主，世俗界往後數十上百年的武者秩序還得靠我來維護呢。要是這點離別小愁就能將我打垮，那我如何號令江湖？如何維護世界和平？」
冷牧聽得出來這傢伙在苦中作樂，也不戳破他，待他平靜的差不多了，才道：「依著我的推測，黑屍不可能在陣眼這件事情上面騙我們。為今之計比較難搞的是怎麼搞定這些屍魅，順利地到達陣眼。」
白金倫翻個白眼道：「這問題應該由你來考慮，你的實力比我強。反正我現在是沒什麼力氣了，苦戰這麼久，沒累死我已經算是萬幸了。我估計每個三兩天，戰鬥力是無法恢復的。最關鍵的是，我他瑪這會兒是真餓呀。也是他瑪的見鬼了，你說在混亂空間里亂竄那麼久都沒有感覺到飢餓，為什麼來到這狗屁的乾坤領，一下子就恢復了凡人之軀呢？」
冷牧苦笑道：「混亂空間擁有獨特的秩序，那是囚困黑屍最關鍵之處，那種獨特的力量足夠強大，能夠改變我們的肌體反應。乾坤領里見不到那種秩序力量，我們的身體當然也就恢復了常態。若是沒有大戰到脫力，以我們的境界實力，扛幾天餓並不是難事。與屍魅群大戰，我們不止耗盡氣勁，連肌體組織里的力量也被抽空，在沒有食物進補的情況下，戰鬥力恢復確實會比尋常時候慢許多倍。」
躺在大青石稍稍一側腦袋就能看到黑屍指定的陣眼地點，可要到達那裡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翻過兩座小山包、三道狹長溪澗。直線距離不足千米，迂迴著過去，起碼也得增加五倍距離。
更為關鍵的地方在於，他們躲在大青石上休憩的當兒，屍魅群已經越集越多，以大青石為起點，到陣眼所在位置，沿途的道路上已經布滿了烏泱泱的屍魅腦袋，放眼望去，數量比戰到大青石之前還要多出一倍不止。
「奶奶個腿兒，屍魅也是人變得，這乾坤領裡面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那人形畜生到底是從哪裡搞到的這麼多屍魅？」
這個問題冷牧也反覆想過，還無法給出準確的解釋，倒是從這些屍魅身上殘破不全的服飾上多多少少能夠猜出一些端倪。
「我想這些屍魅在生前或許跟黑屍就有非同凡響的關係。白兄你注意到沒有，這些屍魅身上的服飾看起來年歲也不近了。」
白金倫放眼一掃，喃喃道：「丫得一個個差不多全是光胴，你上哪兒看到他們還有服飾？」
冷牧指著遠處一頭屍魅，道：「你看九點鐘方向那頭綠屍，他的肩膀上有什麼？」
「有什麼？不就是一團綠毛么？」
「那可不是綠毛，而是銅綠。」
白金倫訝然，眺目仔細看去，還別說，真的很像是一塊銅綠。
「就算那是銅綠，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冷牧道：「我們大膽地推測一下，這些屍魅在變身復活之前，他們總不該是一絲不掛的吧？」
白金倫想了想道：「但凡是有點良心的後人，都不可能讓死者光著身子入土。」
冷牧笑笑，這些屍魅生前有沒有入土都尚未可知呢，他並不打算跟白金倫討論這個問題。
「不論是任何材質的服飾，也禁不起歲月的侵蝕，到最後難免都會化成塵埃。但如果這些屍魅身前的服飾有一部分不是尋常布料，而是金屬呢？更準確一點來說，他們的服飾里如果存在大量的青銅呢？」
白金倫脫口道：「媽蛋，如果這些屍魅跟人形畜生都在同一個年代，那時候大概會是戰國時期。那時候的冶銅水平還處在相當原始的程度，得土豪成什麼樣子，才能用青銅來鍛造服飾？」
冷牧淺笑不答，閃爍的目光里卻透露出許多訊息。
白金倫腦海里霍地一亮，福至心靈，「軍隊？」
冷牧道：「沒錯，如果這些屍魅身前是一支軍隊，那他們的服飾里擁有大量青銅，是不是就解釋的通了？」
白金倫震驚地望一眼大青石下方沿著道路延伸很遠的屍魅群，多了不敢說，三五千屍魅定然是有的。
「我草啊！」白金倫掩飾不住內心的震撼，「古時候所謂的帶甲百萬，都是浮誇風鬧的。一兵四夫，所謂的百萬帶甲當中，起碼也有四分之三的是輔役，也就是虜夫，後勤部隊。這些人根本就算不得真正的戰士。再減掉史官浮誇的那一部分，帶甲百萬真正能夠上戰場的也就萬人出頭。」
「單單是這裡的屍魅群就已經有五千之多，再加上先前看到的……草呀，這豈不就是所謂的百萬帶甲了？」
冷牧笑道：「而且這裡面沒有一個輔役，全都是真正的沙場戰兵。」
白金倫慨然，「那人形畜生到底什麼來頭，手底下居然能夠聚集這麼多精兵悍將？」
冷牧搖搖頭，「這將是我們要去咸陽搞清楚的問題。」
「冷兄，你說那人形畜生會不會是秦始皇？」白金倫腦洞大開，「很有這個可能哦，那貨讓我們找的不是秦皇鏡嗎？」
冷牧沒有否定這個猜測，但也沒有妄下結論，道：「這個問題遲早我們會弄清楚的。弄清楚黑屍是誰，進而就能弄清楚他是被誰囚困的，怎麼被囚困的。所以咸陽之行，不得不往。」
「管他咸陽去不去的，總得先想辦法離開這兒才行啊。」白金倫一盆冷水潑下來，「冷兄，你想到辦法了嗎？」
冷牧苦笑不已，「從這裡到陣眼處只有一條路可走，除了一路打過去，想不出別的辦法來。我們還是趁著屍魅群沒有找到攻上大青石的辦法之前，抓緊時間恢復些體力吧。再往下，可還得苦戰呢。」
白金倫嘴巴咧得老大，宛若生吞了一大把黃連，垂頭耷腦地深嘆幾口氣，最後也不得不認命，索性把眼睛一閉，小憩起來。
冷牧二人躺在大青石上面抓緊時間恢復體力，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最高的那座山峰頂殿，黑屍就站在一顆巨傘一般的大樹之下，他的身後規整地站著十來頭紫屍。
「陛下，難道真的不將士兵撤走嗎？以那兩個小傢伙的實力，他們恐怕沒有辦法強闖過去。」十來頭紫屍當中，說話的是一頭半邊臉透著黑氣的傢伙，他已經在開始向黑屍進化了。
黑屍聞言桀桀一笑，道：「若是連這一關都闖不過去，他們又有何本事去闖咸陽地宮？」
那頭正在想黑屍進化的紫屍聞言沉默片刻，顯得有些猶豫，「陛下，咸陽地宮如今真的還尚在嗎？」
黑屍眸中黑光為之一沉，道：「或許在，或許不在，誰能說得准呢。當年冷姓人狠狠地陰了朕一把，只願他們沒有掌握朕的全部底細。」
紫屍道：「陛下，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冷姓人他們到底要什麼？」
黑屍怒道：「若知道他們要什麼？朕如今還會被困此處嗎？」
紫屍嚇得噤若寒蟬，倉皇地躲避著黑屍肅殺的目光，許久之後才漸漸適應那股毀滅性的殺意，問道：「陛下，是不是冷月螢已經孵出無望，所以你才千方百計的尋找秦皇鏡？」
黑屍眸中殺意陡然增強數倍，厚重的殺意令得一群紫屍心生恐懼，腿像是篩糠一般抖動起來，那頭快要進化成黑屍的紫屍更是嚇得匍匐在地，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黑屍冷冷的聲音傳來，「白起，你記得，不該你問的事情，永遠也不要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