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奇怪母子

  第一百零五章奇怪母子


  躺在床上的男子並不像傳說中那樣人不人鬼不鬼,馬上就要到閻王那裡報到的樣子。謠傳之中那個已經病入膏肓,無葯可醫的少城主現在正靠在床頭,手上捏著一本書,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氣色雖然蒼白卻也不是就要到了生命垂危,無可救藥的程度了。


  看到自己母親親自帶了個少年人進來,眉頭皺了皺,隨即便恢復了平靜。他很有禮貌的向著自家母親欠了欠身道:


  「母親怎麼親自過來了。我不過是些小毛病,倒又害得母親傷神,全是兒子的不是了。以後這些許小事,您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就不勞您親自過來看了。」


  「曦兒。」鶴夫人神情有些難堪,可隨即便鎮定了下來,揮退了周圍伺候的人,只留了芷月和母子二人。


  「請姑娘幫我兒看看。」


  芷月冷眼瞧著,那床上的男子倒確和那鶴夫人有七分相似,看來是親兒子了。只是,看他對自家親娘的態度,似乎有些……太客氣了。


  其實他也是個顏色好的,雖比不得自家男人那麼搶眼明亮,倒也算是個溫潤如玉,風骨清雋的上佳品質,和北冥玄煜的氣質還頗為相似。本來該是個翩翩君子的外觀,沒想到,卻是個冷漠不近人情的。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芷月也沒多在意。其實不用鶴夫人提醒,她一進來就已經將面前男子的情況看了個分明。以芷月如今的精神力,給人診斷已經早用不著望聞問切這一套,神識一掃就基本能看出個大概了。聽得人問,直接開口道:

  「夫人用藥也算十分到位了。恰到好處,拿捏精準,所以,令郎才會在中毒半年之後還維持如此的好氣色。可也正是因為這份關心和謹慎,才遲遲不能做到去根。所以,這半年多了,還只是維持這樣的狀態。而且,時日久了,丹藥的效力就會大打折扣,一旦產生了耐藥性,情形便會有很大的變化,若是再繼續此等保守治療,難免貽害……」


  芷月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絲毫沒有因為在人家的地盤就給那婦人留面子。


  金元曦眼眸閃過一抹精芒,第一次抬眼正視那個跟著母親進來的女子,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還敢這樣跟他們說話,難道,她不怕?

  鶴羽已經習慣這女娃娃的橫衝直撞,臉色白了白,倒也沒有真的生氣。


  「是啊,太謹慎了。」鶴羽看著床上蒼白的兒子,再回頭望向面前的女孩兒,突然就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同她多相像啊!


  驕傲,自信,覺得自己掌握著全世界,浪漫,單純,橫衝直撞……對於那樣顯而易見的陰謀和陷害也視而不見,全身心投入了那個溫柔的陷阱,直到被傷得體無完膚,連自尊和自愛都忘記了,越活越卑微,越活越失去了自我,到最後,被人當垃圾一樣丟在這裡,有家不能回,甚至到了最後,連自己最珍愛的孩兒也保護不了。


  「年輕真好啊!可以自信飛揚,可以隨心所欲。」


  鶴羽的神情變得有些冰冷,眼神之中似乎蒙上了一層堅冰。


  「鶴夫人……」


  「娘親——」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讓鶴羽瞬間回過了神來。


  她唇瓣扯出一個蒼白的笑來。安撫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轉頭望向了芷月:

  「月兒姑娘說得對,行歧黃之術最忌諱的就是摻雜過多個人的情感因素。我承認,自己是掛礙太多了,桎梏了自己的手腳,反而害了曦兒,也罷!今日起,我便將曦兒的病交給姑娘了,月兒你也不用顧忌我的態度,從今天開始,我只過問曦兒的飲食,不再過問他的丹藥和治療。您看這樣行嗎?「


  芷月眨眨眼睛,有些愣住了,這一路上通過交流,她完全相信,這個鶴夫人要是自己給自己兒子看病,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她關心太過,下不了狠葯才會讓這金元曦的毒綿延了這麼長的時間。現在自己既然已經提醒了她,想必她轉換了觀念,這問題也就不是什麼問題了,沒想到……


  「鶴夫人,我……」


  「我不需要外人……」


  金元曦的聲音幾乎是在低吼了。芷月轉頭看了那金元曦一眼,正好那人也向她看了過來。那一雙眼漆黑如深潭般,其內莫名一股幽深鋒銳的漩渦,讓芷月瞬間竟想到了墨離。


  那人眼眸含著冷銳和警告,聲音卻清冷冷有如沒有情緒的刀一下下輕輕刮在人的心上:「娘親,曦兒不用外人,有娘親的丹藥足矣。」


  鶴夫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聲音里竟不自覺帶了些哀求:「曦兒,月兒姑娘醫術很精湛,娘相信她定能為我兒妙手解除病灶……」


  「不用。除了娘親,曦兒不想讓旁人插手我的病症。「


  芷月冷眼旁觀,越聽越覺脹氣,心說這男人還真是無理取鬧,幼稚可笑之極。這樣子安全顛覆了之前他那副深沉穩重的形象。虧她還將他與自家男人做了個比較。哼!看在鶴夫人一片權權愛子之心的份兒上,芷月決定毫不客氣的給他一記當頭棒喝。


  她眉峰挑了挑,才冷哼了聲道:「單憑解毒的丹藥,只能保證那毒素不再如之前一樣繼續侵蝕你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要想將那早已深入你體內的毒素根除,非得用極端手法才行。你娘親心懷不忍,根本下不去手,若你再逼迫她,她也是依然只能在****的煎熬和痛苦之中撕扯折磨,與人與己又有何益處!」


  那男人突然抬眼望了過來,那眼神之中有如颳起了狂風巨浪:「用不著你來摻和本公子家中的事情。本公子願意就這樣癱在床上一輩子,又關你什麼事!」


  「曦兒!」


  鶴羽顫抖著雙手,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焦慮,失控的掩了嘴嗚嗚地哭起來。而另一邊的金元曦看到鶴羽的樣子,卻突然像是被抽幹了最後的一絲力氣,頹然倒在了床上,兩眼空洞洞望向了床帳頂端那綉工精緻的娑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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