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血劍
看著在殘垣斷壁之中瘋狂殺戮著的楚風,就連戰鬥狂人劍名無聞也終於趕到了幾分震驚。
那個人影哪裡是人,分明就是一頭凶狂的野獸,手中的血刀斬出一道道血色的長虹,不斷地瘋狂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根本不在乎那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勢。
那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卻成功地破開了一個個弟子的防禦,斬斷他們的肢體,斬裂他們的身軀。
而後將那飛濺而起的鮮血,當做是世上最寶貴的財富汲取入自己的體內,將他那暗紅的長發浸染得愈發鮮艷起來!
如果說這都不是野獸,那還有什麼是野獸!
但是震驚之後,卻是更加強烈的興奮與難以掩飾的快感。
只有和這樣的人戰鬥,戰鬥才會變得更加有意義!
「都退下,我來我來!」
劍名無聞興奮地吶喊了起來,手中那口並不順手的水月斬出了一條白虹,向著楚風落了下去。
楚風抬起了頭,血紅色的眼中映出一片璀璨如霜雪的光芒。
他沒有防禦,而是舉刀,血刀的刀鋒被陽光照耀出絢麗的光暈,一輪被血所浸染的明月,也倏然斬出,向著那一道落下來的白虹,沒有任何的懼意!
「轟!」
血月白虹,陡然交接,兩色的光芒互相滲透,夾雜著,形成一股股接連不斷的劇烈衝擊波,向著外圍如漣漪一般擴散了過去。
衝擊波所過之處,殘垣斷壁,盡皆崩碎,在剎那之間,被激蕩的真氣徹底絞碎稱為無盡的齏粉,拋灑在了風中。
圍觀的眾人迅速地向外退卻著,不想被這兩人交鋒的餘波所重創。
雖然他們兩人的作戰之力比不上山腰那裡的幾位七八階高手作戰的聲勢一般浩蕩,但也已經超出了這些圍觀弟子可以迎戰的範圍。
即便是全力以赴,在場的人也不會有人認為自己會是楚風的一合之敵。
而斷了雙臂,好不容易才止住血,臉色慘白的雲埔更是嚇得一哆嗦,有些慶幸起自己的幸運來。
第一次的交鋒使得兩人的身形都在空中一頓,但是只是短暫的一頓,兩個人都怒吼著向著彼此衝殺了過去。
一個人眼眸中只有瘋狂的殺意,一個人眼裡則充滿了瘋狂的戰意。
無論是殺意,還是戰意,都是瘋狂的。
因為瘋狂,所以他們都強大無比!
「嗤嗤——」
凶狂的血光與清冷的劍光在兩人之間的空間之中不斷地碰撞著,交織著,從天空,到地面,到處都是一條條細細的血線,或者一道道清冷的劍意,就好像是用血色與白色織出了一張網路一般,一閃即逝,卻又不斷地向四周蔓延。
「嗤嗤——」
一聲聲細碎而尖銳的哀鳴隨著那一道道交織的細線而不斷地出現,一道道筆直的痕迹也開始烙印在了地面之上,深入岩石數尺之深,比起空氣中那些一閃即逝的痕迹來,留下了永不消退的痕迹。
在地面上交織著的一道道筆直的痕迹之間,一塊塊碎石終於脫離了大地,被強大的勁力所吸引著,開始升向天空。
然而它才剛剛脫離了大地,它的表面之上便立刻出現了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細細的刻痕,就彷彿是擅長雕琢的人,正在對它的表面進行切削。
「嗤嗤——」
那尖銳的聲響變得越來越響亮,那一塊塊飛起的碎石支持了不過片刻,便被那一道道痕迹逐層地削去,最後化為粉末飄散在了風中。
「轟!」
一聲驚天的巨響,楚風與劍名無聞終於開始了碰撞,血刀與水月短暫的交鋒,頓時便激起了千層的浪潮,方圓兩三里地之內,頓時煙消雲散,只剩一片詭異的寧靜。
楚風的嘴角沁出了一絲鮮血,他手裡的血刀也布滿了一條條裂紋。
只是短暫的一擊,兩個人卻都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沒有任何的保留。
劍名無聞也終於知曉了眼前這個對手的能力,哪怕對方此刻因為功法的緣故使得他發揮出了遠超其真實修為的實力,但是他的根基終究還是沒有看起來那麼強大。
如果拖延下去,勝利必將屬於劍名無聞,但是那對於劍名無聞來說很沒有意思。
絕對的勝利沒有意思,不能得到快感的戰鬥沒有意思,如果沒有意思,那麼他就要靠自己把這場戰鬥變得更有意思。
他不會刻意壓制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會給楚風更多發揮的機會,要享受眼前這個年輕人所展現出的力量。
這樣,才能享受得更多,才能幫他在劍道之上走得更遠。
劍名無聞倏然抽身而退,瞬息之間便退了數里之外,才平靜地看著楚風,等著楚風進一步的表現。
楚風手中的血刀慢慢地破碎,但是更多纏繞在他身周的鮮血卻瘋狂地匯聚進入了他的手中,在他的掌心之中倏然凝聚而出一張巨大的血弓。
楚風慢慢地拉開這張血弓,伴隨著一陣「嘎嘎」的令人牙酸的聲響,更多的鮮血匯聚為一支血箭搭在了滿月弦上。
楚風陰鷙而凶戾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劍名無聞身上,血箭也隨之發出一陣興奮的顫抖和鳴叫,散發出愈來愈盛的血光,片刻之間便將楚風吞噬在內。
劍名無聞感到了一股寒意將他籠罩,他感覺到了那越來越強烈的殺意,刺得他的肌膚,微微有些刺痛。
也許這支箭會射死自己也說不定。
劍名無聞興奮地想著,伸出了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乾燥皸裂的嘴唇。
弓如滿月,血箭上弦!
楚風雙眼平靜地看著遠處的劍名無聞,滿月的血弓上隱隱起了風雷,發出一陣陣低沉的轟鳴。
一道道由鮮血所凝聚的鬼神的虛影環繞在血箭之上,怨魂的哭嚎之聲,響徹天際。
劍名無聞沒有動。
他在等待,等待著那一箭以最飽滿的態勢射擊過來,給他帶來更多的領悟。
但是他也不僅僅是在等待,他也在蓄勢。
他渾身的骨骼都在顫抖,都在隱隱作響,他站在那裡,雖然瘦削病態,雖然耷拉著肩膀,但是投映在視覺之中,卻巍峨聳立,就像是一口劍。
劍名無聞就是一口劍。
楚風的身體已經忍不住開始戰慄,骨骼開始出現裂痕,肌肉開始撕裂,如果再維持這種狀態,整個人都要像手中的這張血弓一般因為張得過緊而斷掉。
即便他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但是對危機的本能卻也驅使著他終於採取了最正確的行動。
一直壓抑在喉頭的怒吼瞬間發出,一道血色的驚虹,便已經呼嘯著破空而出!
血色驚虹,剎那之間橫貫天際。
楚風與劍名無聞之間那不過數里的距離,在這道飽滿到了極致的血色驚虹之下,單薄得就像是一張紙那般,輕而易舉地就可以被穿透。
血色驚虹在發出的那一刻消失在了楚風的身前。
血色驚虹在消失的那一刻出現在了劍名無聞的身前。
劍名無聞的皮膚驟然浸出了鮮血,有些涼意,讓劍名無聞就彷彿受到了雷擊一般,一股酥癢的感覺遊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好快!
劍名無聞的瞳孔瞬間放大,他眼中映出了一支越來越近的箭,那隻箭旋轉著,尖嘯著,一條條厲鬼怨魂不時從血箭之中躍出,發出的哀嚎痛哭,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神秘力量……
劍名無聞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悸動,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彷彿窺到了什麼,只是還沒有抓住,如果抓住的話,自己會有一個前所未有的突破——一次自己渴望的突破。
劍名無聞沒有後退,他大腦中倏然一片空白,他沒有揮劍,因為他自己就是那柄劍。
劍名無聞,他當然是一柄劍,一柄叫做無聞的劍。
劍名無聞不閃不避,連一個動作都沒有,但是就是這一瞬,他的身後出現了一柄劍,一柄黑乎乎的劍——一柄黑乎乎的具有劍的形狀的鐵塊。
劍上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但是劍鋒與血箭倏然相撞,卻散發出絲毫不弱於那血箭的氣息——劍名無聞,豈是凡物!
只是才一相接,一圈圈黑色與血色的漣漪頓時蕩漾開去,平緩而溫和,但是正是這平緩而溫和的漣漪,每一次接觸到還在燃燒的殘垣斷壁,都會將這些殘垣斷壁抹為廢墟,一片真正意義的廢墟——那些廢墟在剎那之間便化為了灰燼,就連這灰燼這徹底消散了。
一名想看清楚這場決鬥而靠得離決鬥中心較近的弟子沒有意識到這樣平緩溫和的真氣漣漪有多強大而沒有及時逃離,他只是看到那漣漪到了自己跟前,然後他感覺到身體變得很輕——片刻之後,他也像那殘垣斷壁一般,變成了風中的沙塵。
劍與箭的交接。
劍名無聞與楚風都再沒有任何的行動。
那是他們各自醞釀得最飽滿的攻勢,也是他們傾盡了自己所有力量的攻勢。
一擊,定勝負。
劍在哀鳴,箭也在破損。
黑鐵熔化為鐵水,血箭蒸發為虛煙。
轉瞬之間,劍與箭之上都是斑駁的痕迹,就彷彿是被歲月鏽蝕了萬千年。
數里之內的大地,都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陡然塌陷。
劍名無聞握緊了手裡的水月,儘管渾身浸出的鮮血已經順著他的手臂流淌滿了水月那明亮的劍身。
他答允了別人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做到。
他在等待機會,這個機會必然會來臨。
楚風的狀況更糟糕,不是他所能發揮出的力量本來就帶給了他巨大的負擔,兩者的碰撞與衝擊終於使得這負擔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極限。
他感到了自己的血肉在撕裂,臟腑在破碎。
那一刻,他的理智也終於感到了恐慌,從深層的殺念之中,清醒了過來。
這樣下去,會死的吧?
但是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死,又能怎麼樣呢?
「噗——」
一股柔和的涼意突然侵入了他的體內,他睜開眼,看到了眼前是一個滿是病態的青年。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給讀者的話:
早上好啊大家~明天開始又要恢復晚上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