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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通途

  有時候,你明知道眼前是一個很大的坑,是一個跳下去也許會摔得頭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但是你因為看到了前方的肉,前方的渴望,你的貪婪讓你不願意這麼放棄,所以還是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一直到得到想要的東西,或者摔得頭破血流,才肯罷休。


  而這樣的局面,目前就擺在內室的五人身上。


  他們一時都覺得阿楠說的有道理,雖然只是猜測,但是可能性卻是很大。


  但是,就僅為也頗大的可能性放棄去爭奪風雷翼?

  可能嗎?

  所有人都在沉默,醞釀著該如何開口,表達自己的觀點,試圖挽回一下低落的士氣。


  但是這股詭異的沉默卻一直保持了約摸一炷香時間,都沒有人開口。


  終於,老者緩緩開口道:「小少爺你說我們該如何做。」


  白衣少年沉吟片刻,看了看黑瘦男人和身邊那個又一副唯唯諾諾模樣的阿楠,才道:「晚輩閱歷頗淺,遠遠不如黃前輩,所以還請黃前輩做主。」


  白衣少年不是不願意做主,而是黑瘦男人不會服他,阿楠雖然不會不服從他的吩咐,但是實際上也唯老者馬首是瞻。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得罪人,出力而不討好?


  老者彷彿看穿了白衣少年在想什麼,笑了兩聲,才緩緩道:「阿楠適才所說的,也只不過是他的推測而已。要怎麼做,還是要看小少爺的意思,小少爺您還是想試試,老頭子我自然奉陪。如果小少爺您為了安全起見,選擇了退避靜觀其變,我們當然沒有怨言。」


  老者一席話,完全照顧了白衣少年的地位,但是卻沒有給出任何有用的意見,反而把最終的決斷權扔回了白衣少年的手中。


  白衣少年卻不推辭,略略沉吟片刻,道:「我還是想試試。」


  他作為一族少主,自然有他的驕傲,現在連一點危險都沒有見到,就選擇了退避,這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樣做,只會玷污他的驕傲,他的家族。


  老者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反倒是阿楠道:「但是……我們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


  阿楠說的是事實。


  他們推測出有一個來歷非凡的人,閑得無聊用著肉身的力量攀爬到這裡,在這裡休息了一會便向烈風頂進發了,但是對於烈風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一無所知。


  如果要一直在此處守株待兔的話,穩妥雖然穩妥,但是手裡卻沒有一點的主動權,一切都只能憑運氣。


  白衣少年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那還有勞黃前輩定風,我們向烈風頂進發,若是力有不逮,我們再退回也為時不晚。」


  老者既然之前表態一切聽從白衣少年的吩咐,也不多話,起身道:「那我們此刻便出發。」


  五人逆著進來的順序先後離開了內室,過了一會便再也聽不到聲響,想來是遠去了。


  楚風這才長出一口氣,握著水月,緊貼著牆壁繞過屏風,來到外室,探出頭打量了一番垂直的隧道,發現五人果然已經沒了影蹤,這才把懸吊吊的心放下來。


  楚風回到內室又休息了一會,覺得精力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便再次出發上路,不過他這次卻是要將之前的路途反過來走而已——畢竟他已經從那幾人的口中得知了,此處往上是往所謂的烈風頂,而沿著原路返回,將會從一條河流返回外界。


  他對風雷翼沒有什麼渴望,因此自然便也選擇了返回。


  順風而行遠比逆風而行順暢得多,再加上又是一個下坡,楚風坐在光滑的石壁上,,咬著光明珠照明,一隻手握著水月劍豎直插入石壁之中,利用重力與強風的推力向下滑行,又利用牆壁給水月劍的阻力減緩自己的滑行速度。


  順風而行完全是一日千里,之前楚風花費了渾身氣力才走完的路途竟然只是一瞬間便已經結束,楚風又進入了一段相對平緩,緩慢下降趨勢的通道。


  進入這段通道之後,岩石表面也不再光滑,積水和泥土都被堆積在此處,楚風不得不開始步行。


  楚風踩著鞋底的陣紋,快速地進行著挪移,十餘丈的水平距離他只要一步就可以走完,但是即便是這樣,楚風也走了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直到通道中積水已經淹沒了腳踝,通道壁面完全變成了泥土,濕漉漉的,還在不斷地向滴水,發出「滴答」的聲響,才從幽暗的通道另一端聽到了一陣「轟隆」的響聲。


  楚風又順著這條通道走出了約摸有三四里,轟隆聲越來越響亮,從微弱可聞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再到後來如千軍萬馬奔騰一般,震耳欲聾。


  直到此時楚風終於借著光明珠的光芒照耀出一個向下開著的不規則的洞口,一縷縷氤氳的水汽正從洞口之中蒸騰而起。


  而將雙耳震得「嗡嗡」作響的巨大轟鳴也正是從這洞口之中傳出,無數聲轟鳴在這片空間中往複回蕩著,使得人頭暈目眩。


  楚風俯下身一看,看到的卻是一條足足有兩三百丈開闊的地下大江,正在瘋狂地涌動著,宛如一頭巨龍一般,根本看不到首尾。


  楚風深呼吸了一口氣,也沒有什麼遲疑,便從洞口之中一躍而下,「噗通」一聲被滾滾江水吞沒在了其中。


  楚風掙扎著浮出了水面,一邊被滾滾江水推動著向這條河流的下游而去,一邊靠近了這條大江的河岸,不時地將水月插在身邊的岩壁之上停下來觀察情況。


  有著江水的推動,他的前進速度快了不少,但是一路上四周儘是一塊塊凹凸不平的岩石,根本看不到出路在哪裡。


  楚風順著河流前行了約摸足足有兩三百里路,頭頂一直壓著的綿延不絕的岩石陡然消逝了成為了流水,黑暗的頭頂也突然灑下了些許光芒。


  楚風知道河流只怕已經從地下流入了地面,便深呼吸了一口氣,迅速地浮出了水面。


  楚風猛地從水底浮出,發現自己果然出現在了一條地表大江之中。


  這條河流兩端是蒼茫的群山,深淺不一的蒼翠從眼前蔓延到天邊,一座座山峰相互依偎,相互對立,不少山巒已經破入雲海之中,不知所蹤。


  楚風游到河邊,爬上河岸,躺在岸上呼呼地喘著粗氣,舒展著因為勞累至極而酸痛不已的渾身筋骨。


  他躺了一會,便坐起身,將濕透了的衣物換下,換了一身乾淨的穿上,又去附近林中撿了一些乾柴,在河邊生火開始烘烤衣物。


  這些衣物都是當年惜舞做的衣裳,惜舞從他十四歲的衣衫一直做到了二十歲的衣衫,雖然少年時的衣物都已經太小了穿不得了,但是他也捨不得扔,一直收藏著。


  十九歲和二十歲的衣衫都還好,雖然略略有些小,但是他自己改了改,便也合身了。


  後來行走六界雖然不時地也會添置一些衣物,但是這些穿了又穿,顯得有些老舊的衣物依然是他最經常穿的。


  烤乾了衣衫,將衣衫收起,楚風才有閒情逸緻重新回頭看看自己從裡面鑽出來的這條河流。


  這條河流並不是突兀出現的,而是從很遠的地方就開始蔓延,到視野的極限都沒有找到其源頭,想來那道地下暗流只是匯入了這條河中,而並非是這條河流的唯一來源。


  難怪老人說那條地下暗流其實異常隱秘,如果不是提前得知,只怕很少有人能夠察覺到這條地下暗流,即便察覺到了這有地下暗流,也根本不會想到,在那地下暗流的上游那麼遠的距離,又還有別的通道。


  不過那個老人是怎麼知曉的?

  想到此處,楚風便不由得微微蹙眉。


  楚風又在河邊的草地上躺了一會,直到筋骨覺得舒服了,才又坐起身,拿出剩餘的烤肉來,也顧不得吃相,迅速地狼吞虎咽而下,連咀嚼也不願意多咀嚼一下。


  而後楚風又補充了一下水囊中的水,收起烤乾的衣服,才打開芥子囊道:「前輩啊,哪個方向是你故土啊。」


  那隻靈性已經快要完全消泯的手臂飛出芥子囊,虛弱地指了個方向,便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回到了芥子囊中。


  在外界,時間對它們的侵蝕實在太過可怕,只有躲藏在時間流動與外界不同的芥子囊中,它們才不會受到來自時間的侵蝕,用殘餘的些微靈性,維持著自己那宛如風中燭火般的意識。


  剛才那截手臂指的方向是東北方向,這樣說來,自己此時只怕是處身於妖界的莽山或是戎機。


  妖界按照方位被劃分為九大片區域,正東方的是無盡海,正北方的是北原,正西方的是瀚海,正南方的是莽山,居中的是中州,西北方的是肅川,東北方的穹朔,西南方的戎機,東南方的望海。


  當時楚風在北原之時,遺骨所指的方向是東方,想來應該是位於穹朔,此時穹朔在自己的東北方,那自己應當在戎機,或是莽山。


  雖然中州也並非不可能,但是中州卻是平原大地,也是最繁榮的所在。


  因此楚風判定自己目前大概在戎機或者莽山。


  楚風嘆了口氣,摸出了那九張剩餘的越界符,他現在很想試一試這九張越界符,看看這些越界符是不是都被標定在了那隧道之中,但是一想到自己費了老大功夫才從那裡脫身而出,頓時便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後。


  越界符只要沒有使用,其中標定的地點都是可以修改的,只是楚風作為一個凡人,當然沒有修改越界符的力量,他只能等著什麼時候遇到可信的修士,讓他幫幫忙,重新標定地點,怎麼說也不能浪費了這貴重的越界符。


  把這些無關的念頭一一拋諸腦後,楚風又檢查了一下自己鞋底,揭開表面的鞋底后可以見到夾層中的陣紋快要消失不見了,用來支撐這些陣法運轉的中樞——元能石也暗黯淡無光。


  楚風不得不嘆了口氣,自己身邊沒有一個有修為的人,元能石中儲存的能量一旦用完都沒法補充,只能都暫時收起來,找到合適的人再請求一下幫助,讓他們幫助向元能石中補充一下能量。


  元能石其實一種很神奇的寶物,這種石頭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卻可以吸收一定量的真氣,貯存在其間,需要使用時再釋放出來,可以不斷反覆,永無窮盡。


  實際上,楚風的衣物之上也添置了元能石布成的陣法,用來確保自己的安全。


  楚風從鞋底扣下指頭大小的幾枚元能石,重新換上幾枚有著異常質感的元能石,將陣紋重新補充完整,再將鞋底縫合上,楚風便準備正式出發了。


  楚風一步踏出,才換上的元能石釋放出的能量遠比之前的元能石所能釋放的能量更加強大,楚風這一步跨出,就已經是百丈之外。


  但是楚風沒有停下來,他不斷地邁著步,每一步都在不斷地縮減,最終穩定在了一步三十餘丈的距離。


  這個速度,其實一點也不慢,而且很快,快得像是一陣風,但是卻沒有帶起風來。


  楚風走得和一個尋常人一樣,沒有哪裡不一樣。


  如果真的要說哪裡不一樣,那就是楚風走得很穩,四平八穩。


  無論是山峰,還是河流,他都能很流利地越過,彷彿一個在天地間的巨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卻都視為了坦途。


  給讀者的話:

  這一章很飽滿,而我依然沒有收到朋友們的留言…………稍晚一些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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