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震天弓
弓是一種遠距離進攻的武器,即便對於修士來說,也是一般。
但是目前,楚風不認為這張弓能發揮出遠距離作戰的效用,因為十幾里的時空,對於大帝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十幾里,只是一個騰挪的距離,並不算遠。
楚風剛剛這樣想,身後的覃雪和覃廈卻都皺起了眉。
他們沒有時間想得太多,因為大帝的出手都很快,能夠讓他們看清楚手裡的弓,這已經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或者說,他們之所以能夠看清那張弓,是因為巫祁真早已端好了那張弓,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捻住了一條根本不存在的弦,拉到了滿月。
當他們看完了這張弓的時候,一條金色的光箭已經搭在了那張弓上。
這道箭在怒吼,因為這道箭不是尋常的箭,這道箭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頭龍。
對,這道箭看起來像是一頭金色的龍,細長的身軀不斷地盤動著,龍鬚在風中飄蕩,四條爪子大大地張開,在腳下凝聚著雲霧。
那條龍,給人一種神聖到了極點的感覺,所散發出的威壓,經過了他們面前那白色的光幕,依然讓人的身軀忍不住想要戰慄。
那只是一瞬間,驚鴻一瞥的一瞬間,在大帝交手的一瞬間,他們看到了這極其驚艷的一幕,看到了一頭龍,被當做一支箭,搭在了一張弓上。
下一個瞬間,那頭龍,那支箭,便呼嘯著射了出去。
那支龍箭或者是那頭箭龍,發出了一聲聲的怒吼咆哮,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綿延的金光,平滑無比,沒有任何的毛刺。
楚風看到那束光芒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遊魂,他覺得遊魂會很喜歡這道光芒,因為這道光芒很完美,一點都不刻意,完全是在自然之間流露而出的完美。
只有來自於自然的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
楚風這樣想著,然後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自己還真是越來越促狹了。
他還沒有想完,那道金光便已經在黑暗之中湮滅了。
四野里,寂靜無聲,只有風呼嘯的聲音,清晰可聞。
就這麼完了嗎?
楚風有些詫異地心想,他不會認為一位被逼入了絕境的大帝,在這個時候發出這麼華麗的一擊,絕對不會是為了來放一場煙花。
這道箭龍絕對不會是一場煙花。
楚風看向了巫靈風,巫靈風橫著拐杖,佇立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剛才為什麼不躲?
楚風有些詫異地心想,為什麼巫靈風會不躲,而是橫著拐杖,在等那一擊。
他是太託大了嗎?
楚風搖了搖頭,他不能用衡量那些自以為是高手的心態來衡量這些經過了歲月考驗的大帝。
他們應該不會託大,更何況巫靈風與巫祁真是兩個多年的對手,對於彼此的實力應該有所認知,所以只怕巫靈風此刻的選擇,是他充分地考慮了一切後果才做出的選擇。
巫靈風也許不是不躲,而是躲不開。
楚風剛剛產生了這樣的念頭,頓時便覺得腦海里一片轟然,因為他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大膽了一些。
楚風剛剛想要扭頭看一看覃雪覃廈,但是就在這一瞬間,他聽到了一陣極其細微的「咔擦」的聲音。
那聲音,就好像是雛鳥啄破了它的蛋殼,急切地想要來到這個世間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很細微,細微得難以聽聞,一聲聲聲響之間也有著較大的間隔,彷彿那隻雛鳥是在猶豫,是在忐忑一般,所以每啄一下,便要頓一頓,征服自己對於未知的恐懼,才要啄下一次。
但是隨著聲音的漸漸進行,這隻雛鳥想要降臨世間的心情越來越急迫,越來越難以壓抑,它不再彷徨,不再恐懼未知的未來,啄得越來越快,也啄得越來越用力。
漸漸的,那細碎的「咔擦」聲響響成了一片,綿延成了一條線,從遠方到近前,再從近前到遠方。所有的聲響都交疊了起來,所有的聲音都交錯了起來,高低相雜,抑揚頓挫,就好像是一曲與眾不同的音樂,由千萬人同時奏響一般。
覃廈和覃雪的臉色在瞬間一變,同時大聲道:「不好!」
二人的話音方落,楚風也終於察覺到了危機的所在。
只是楚風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四周的時空便開始劇烈地震顫開了。
這震顫不是大地在震顫,他們都能明確地感受到,腳下的大地,一如既往地堅韌,一如既往地平靜。
在震顫的是四周的時空,一條條細碎的時空裂痕沿著那道箭龍射出的光線在不斷地蔓延,雖然慢,但是卻無可阻攔,畢竟那是一條長達十餘里的時空裂痕,在它出現的那一瞬間,便將巫靈風與巫祁真都囊括了進去。
巫靈風終於吐出了一大口血,道:「你以為我會被困住?」
巫祁真同樣也不好受,手臂在瞬間崩裂成為了無數的碎肉,那張弓也在瞬間失去了光澤,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巫祁真嘿然冷笑道:「至少要讓你知道與我為敵的下場。」
巫靈風沉默了許久,才道:「當年你為什麼要騙我……我是那樣地信任你,我將你當做自己的兄弟……而你最後卻欺騙了我……」
「我從來不願意欺騙你……因為我也將你當做我自己的兄弟。」巫祁真緩慢地說道,「但是我一定要毀滅巫族,一定要將讓巫族這個骯髒的種族從這個世間徹底消失。」
「你還是放不下嗎,你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嗎?」巫靈風道,「那一件事……是一個悲劇,沒有人想看到……你不應該遷怒於整個巫族。」
「那麼我該怨恨誰?」巫祁真發出了一陣陣滿是嘲諷的笑聲,「我該怨恨的難道是我自己嗎?如果不是我的誕生,所以我的母親就不用背負著那樣的屈辱死去嗎?」
「然而你終究有著一半的巫族血統。」巫靈風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哈哈哈哈,血統?當年那些人又這麼想過我嗎,在他們眼中,我不過是個可恥的雜種罷了,血統?」巫祁真的話音里充滿了嘲諷,「有血統又如何?血統是這世上最無聊的東西,就彷彿有了血緣關係,什麼樣的事情都是天經地義一般。我不欠巫族什麼,我也不需要巫族的承認,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提巫族的血統,那隻會讓我更想滅了你們的種族。」
巫祁真的聲音到了後來,已經是充滿了肅然的殺意,讓聽者無不毛骨悚然。
巫靈風沒有說話,而遠處在震蕩的時空里勉強站立著的楚風等人在那一瞬間,也感到了無比的震驚。
巫祁真,原來也是有著巫族血統的人么?
巫靈風與巫祁真的宿怨,原來是起源於巫祁真對巫靈風的欺騙么?
而巫祁真對於巫族的怨恨,似乎起源於他的血統?
「你……真的走上了歧路,為了巫族,我不能再讓你活下去。」巫靈風猛地咳嗽起來。
「哈,說得真是好聽。就好像,當年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就是想要毀滅巫族的存在一般,哈,這個笑話是不是應該與他們好好講講?」巫祁真言語之中滿是擠兌之情,「當年開血池,殺族人,聚魔魂,原來都是為了巫族的存亡啊。」
巫靈風沒有答話,而是保持了沉默,許久才道:「過去的罪孽,我自己會清洗。」
「哈,也許永遠也洗不幹凈了。」巫祁真有些放肆地大笑了起來,「對於巫族的危害,你可比我大多了!」
巫靈風依然沒有說話,彷彿是默認了巫祁真的話。
時空的裂痕依然在曲曲折折不斷地向外圍蔓延,當沿著那條軌跡蔓延到三里之外后,那些細微的裂痕便不再向外圍蔓延,轉而繞著三里的距離,開始圓弧形蔓延。
在一瞬間,時空裂痕便成功地環繞出了一個極其規整的圓柱,在圓柱的上下端面,便是巫祁真與巫靈風。
當所有的裂痕都完美地銜接到了一起的時候,從那片時空傳來的所有聲音都徹底消失了。
那片時空與正常時空的聯繫也終於被完全地切斷了。
楚風等人所在的時空停止了顫抖,而那片布滿了裂紋的時空,也開始逐漸地黯淡下去。
那片時空也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抹除了,他們不知道那片時空會掉落到什麼地方去,也不知道被那片時空所囚禁的二人會在什麼時候返回這片時空,最後的勝負又還會不會產生意外。
他們都無法得知了,因為那片時空離他們徹底遠去了。
這是方才那一箭的威力,他們終於意識到,方才一箭,遠比他們所要想象的還要強大。
精緻地將一片時空從原本的時空中切割出去,放逐到不與現實所接觸的所在,其難度,遠遠大於暴力地毀滅一片空間。
建設永遠比毀滅困難,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
楚風不得不重新掂量,方才的那一箭,到底有多強,又有多少人,能受得了這一箭,還能從其中逃脫。
也許,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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