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銀槍照血衣
「最先審判的人……」
步凌關微微遲疑著,而後目光看向了遠方,然後他順手一指,整個空間突然便出現了一條極其扭曲的通道,一臉恍然的衣炊煙陡然出現在了天網所圍困的區域之中。
衣炊煙也沒有想到自己身周的空間會陡然變化,她雖然沒有弄清楚狀況,但是她才一看到在地上趴著的楚風和躺著的裙子,立時便意識到了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很危險。
因為危險,所以衣炊煙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早已緊繃的神經在瞬間發揮出巨大的潛力,手臂上纏繞的披肩煙塵斷髮出一聲聲呼嘯,兩端同時延伸擴展,交織出一匹錦緞,向著步凌關就落了下去。
步凌關的神色沒有太多的變化,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一匹錦緞向著自己飛來,而後任由那一匹錦緞穿破了他的身軀。
這是屬於他操控的空間,在這片空間里,面對任何大帝以下的敵手,他都是不可戰勝的,因此他也沒有任何的畏懼。
「你,衣炊煙。」步凌關緩緩地抬手,指著衣炊煙的面龐,「你還記得你所做過的惡事么?」
衣炊煙神色一凜,根本不願跟眼前這個敵人有任何過多的對話,華麗的衣裙之上一道道霞光流轉,隨之漫天飛絲。
那是一根根極其細微的絲線,每一根絲線都是透明的難以辨認,若非絲線之上流淌著的淡淡的光澤,根本無法發現那些絲線。
那些絲線一根根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飄舞著,就好像是風吹柳枝一般輕盈曼妙,使人一眼看過去就會聯想起美麗的舞姬在曼妙的音樂之中翩翩起舞,仿若是一隻只蝴蝶,令人心醉。
那一根根絲線柔美到了極致,飄逸到了極致,輕盈到了極致。
然而,楚風卻知道那一根根絲線之中暗藏著的殺機。
那才是煙塵斷最真實的姿態,無論是怎樣的虛煙,怎樣的塵土,都會被它所切斷。
每一根絲都是鋒利到極致,每一根絲也都是柔韌到極致,它進攻的時候可以只是輕微地拂過對手就可以將對手切斷,千萬根絲線,就會將敵人切成千萬的碎片;它防守的時候可以消解巨大的力量,千萬根絲線可以防禦住各個方向,可以化解掉世界上最強力的一擊。
這就是煙塵斷,柔到了極致生出了極致的剛。
但是步凌關依然不介意,他只是看著衣炊煙,而後平靜地說道:「放棄你那無謂的掙扎吧,在這裡,我就是神。」
一根根絲線切割過步凌關的身軀,沒有任何的反應。
衣炊煙的神色很惱怒,她討厭受到這樣的戲弄,所以她很討厭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知道自己也許永遠無法傷到這個男人一根毫毛,所以她冷笑著,揮舞著煙塵斷,一根根絲線將自己遮蔽而住,形成了密集的防禦網路,使得那個男人無法傷到自己。
「可悲的人啊。」步凌關嘆息了一聲,「你棄你的同伴於不顧,可曾有想過,我隨時都會殺了他們么?」
「要殺早殺了,把我找過來看戲的么!」衣炊煙冷笑著,眼眸中是萬分的警備,她並沒有問眼前的人是誰,他想要做什麼這樣無聊的問題。
那些問題如果他會說的話,她相信以風先生的話癆應該都已經問過了。
幹掉他,然後問風先生就好了。
如果不能幹掉他的話,知不知道,又還有什麼影響呢?
「用所謂的理智的分析來掩蓋你的自私與怯懦,這是你最大的罪。」步凌關緩緩地說道。
衣炊煙惱火萬分,惱怒地道:「若是要戰,便儘管來,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步凌關不慍不火,微微地一笑,道:「衣炊煙,你還記得你殺過人中有多少無辜么?」
衣炊煙微微一怔,卻不言語,只是冷漠地看著步凌關。
步凌關沒有再跟衣炊煙說話,而是再一次凌空一點,點出了古里。
衣炊煙之前突然從古里的視野之中消失,古里便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對於他的處境陡然變化,他也沒有絲毫的訝異。
在他身周環境變化的那一瞬間,他祭起了他的天地棋枰。
他頭頂著藍天,腳踩著大地,存在於自己的一方世界之中。
在自己的一方世界之中,他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嗎?」步凌關嗤笑了一聲,看著古里的眼眸里,有些不屑。
古里沉默著,沒有任何神色地變化,只是平靜地看著步凌關,過了許久,才緩慢而有力地說道:「瘋子。」
古里認為自己的評價很誠懇,很認真。
他看到了趴著的楚風,看到了躺著的裙子,也看到了用煙塵斷防守的衣炊煙。
他知道衣炊煙的性子,衣炊煙和他不一樣,衣炊煙沒有他的冷靜沉著,衣炊煙是一個充滿了攻擊性的人,能讓衣炊煙被迫防守,就意味著衣炊煙面對對手沒有任何的勝算。
不然,衣炊煙就算是死,也不會採取防守姿態。
所以古里沒有試著進攻,他繼續保持著自己的一番天地,只是將自己的一番天地進行了擴張,將裙子也保護了進來。
而在他對面的,在那個男人腳下的楚風,他無能為力,他的天地蔓延不到那裡去。
「你比衣炊煙更看重你的同伴,相比於自己,外人也是一樣重要的。」步凌關讚許地點了點頭,眼眸里有幾分嘉賞,「你是一個很出色的人,我想,你值得我的讚許。」
「前輩……到底是什麼人?」古里沉聲問道。
「面對著如此明顯的敵人依然能如此有禮節,你比我所想的更好。」步凌關緩緩地說道,「不過那改變不了什麼,你有你光明正大的一面,你也有你陰私黑暗的一面,每個人都有他的偉大,每個人也都有他的罪惡。所有的罪惡,都應當受到處罰,不應當被沉埋。」
步凌關的自說自話讓古里的眼眸中流露出幾分困惑。
古里跟很多人都打過交道,那其中有著各式各樣的人,其中並不缺乏為了某個信念而瘋狂的人,他們為了他們的信念可以犧牲一切,他們自己也同樣是犧牲品中的一員。
古里卻覺得步凌關很像那樣的人,但是似乎又有著一些微妙的不同。
這樣的感覺很微妙,古里說不出到底是在哪裡。
也許是因為他的狂熱表現得……更像是一種冷漠吧?
「古里,你應該為你的罪惡接受懲罰。」步凌關說著。
「瘋子,你胡言亂語夠了么!」衣炊煙惱怒地大喊著,雙眼之中充滿了憤怒與厭惡,「我討厭你這樣說教的口吻,我討厭你這樣的人,有本事我們來堂堂正正拼個生死啊!」
步凌關看著衣炊煙,眼眸中有一絲的疼惜,就彷彿是一個長輩在疼惜自己的晚輩一般。
那目光讓衣炊煙更覺刺痛,更覺惱怒,不由得冷笑道:「你的目光讓人覺得……噁心。」
步凌關沒有理會衣炊煙,手再在虛空中輕輕地一點,終於迎來了早已做好了準備的沈瑕思與陸琪。
「大家都沒事吧!」沈瑕思才一出現,手中的銀槍光芒一轉,一道光芒便已經刺穿了步凌關的身軀,一邊著急地大喊道。
這一槍卻從步凌關的胸膛穿入,從步凌關的胸膛穿出,似乎與衣炊煙的煙塵斷斬落時沒有什麼兩樣。
但是銀槍的槍尖上卻染著鮮血,一滴滴鮮血從槍尖上緩慢地滴淌而下,步凌關的胸口和背心的衣衫都鮮血洇出了一圈鮮血的痕迹來。
這讓所有人都倍感意外,他們真的沒有想到,這樣直接乾脆的一槍,竟然會刺穿步凌關的胸膛。
步凌關自己也沒有想到,雖然這一槍帶來的傷勢還不至於動搖他的根基,但是這一槍實在讓人意外。
沈瑕思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步凌關的情報里,可不認為沈瑕思會做到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沈瑕思身後的陸琪身上。
陸琪的眼眸中有紫金色的火焰噴薄而出,一輪輪大小不一刻滿了古怪符文的紫金圓環圍繞著陸琪瘋狂地運轉著,軌跡神秘莫測,根本無法捉摸。
「推演?」步凌關有些訝異地道,而後萬分讚許地點了點頭,「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利用推演捕捉到我的漏洞,你的確已經很強大了。」
「前輩謬讚了。」陸琪微微抿了抿唇,臉上並沒有什麼得意,有的只是疲憊。
陸琪在努力地捕捉著戰機,在不斷地推演著戰況的演變,每一瞬間都有上千種可能被她從命軌之中捕獲而出,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選擇到最佳的可能予以實施,這對她的精神消耗實在太大了。
「捕捉到了我的實體,然後呢?」步凌關問道。
「殺!」沈瑕思怒吼一聲,以腳跺地,腰身擺動,所有的力量集中而發,一股股黑煙從沈瑕思的身上散發而出,沈瑕思手裡的銀槍光芒愈發耀眼,整支銀槍隨著沈瑕思擺動而微微一彎,而後槍身猛地彈出,宛如蛟龍一般,怒吼著探出了它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