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以鄰為壑
面對著眾多大帝全力的一擊,乙辛長舒依然面色如常,甚至微微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抬起頭,看著半空中落下的那一片氤氳的金光,無數的鎖鏈在那裡交織碰撞。
他知道應該讓那些金光下落得更快一些,不然那些攻勢將會在金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之前落在自己的身上。
乙辛長舒的嘴角微挑,雙手以慢得出奇卻快得出奇的指法捻了一個指訣。
指訣簡單到了極致,只有三個動作,便已經完成。
乙辛長舒的背後出現了一輪柔和的明月,皎皎月光灑落在乙辛長舒的身上,為乙辛長舒如錦緞一般披散在腦後的長發與瑩白的肌膚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充滿了神性的光輝。
那一輪明月普照,映襯得乙辛長舒猶如天色。
蒼穹開始震動,天地的規則再一次受到了莫大的挑釁。
天地的規則暴怒了,因為暴怒,所以那金光下落的速度陡然加快,快得出奇,快得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只是在動怒的瞬間便轟然落在了乙辛長舒所展開的斑斕的世界之中。
一道道鎖鏈將那一個個大帝的虛影貫穿,鎖住了那一個個虛影的肩胛,眉心,膻中,丹田與兩膝,將那一個個虛影之上的光華瘋狂地汲取,使得那一個個與之對應的古老的符文變得黯淡,而後破碎,消失。
符文破碎消失,那一個個頂天立地的大帝的虛影也隨之破碎消失,他們本來就是依存於自己法則才能顯現的投影,當他們立足的根基法則都從這個世上消散的時候,他們自身也就再沒有了存在的可能。
如海潮一般而來的金色的鎖鏈將一個個虛影破碎,撕裂,而後繼續向前,向著那挑釁所來到的地方轟擊了過去。
乙辛長舒終於睜開了眼睛,神色也微凜,將五彩斑斕的世界完全展開,與那劈下來的金色的鎖鏈抗衡著。
一個個虛影與法則根本就不是那些天地規則的對手,一根根鎖鏈輕而易舉地將它們攻破而後繼續下落下來,乙辛長舒卻還在苦苦支撐。
而眾多大帝的攻勢,也終於靠近了乙辛長舒的身體,即將斬落到乙辛長舒的身上。
「沒用的!」有人大喊,以為穩操勝券。
「不對,快住手!」有人聲嘶力竭地吶喊,想要阻止一切。
「晚了。」乙辛長舒無聲地說了一句,那強行頂住了金色鎖鏈的五彩斑斕的世界與無盡的虛影與法則在瞬間收斂消失,完全貼合在了乙辛長舒的體表。
而金色的鎖鏈與來自大帝們的攻勢在同一瞬間,很難分出先後地從各個方向落到了乙辛長舒的身上。
乙辛長舒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緊隨著一股股鮮血撕裂開乙辛長舒的身軀噴射了出來,繼而「轟」一聲爆鳴,乙辛長舒的身軀陡然炸裂成為無數的碎塊,四處飛落,血腥萬分。
但是乙辛長舒的頭顱卻依然完整,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充滿了自得。
金色鎖鏈與三千大帝的攻勢的對撞就算有妖帝元典的護身也無法完全抵消,這樣的傷勢依然完全在乙辛長舒的預料之內,甚至於還要輕微一些。
那一根根原本意圖落在乙辛長舒的身上的金色的鎖鏈受到了來自各個方向的攻勢,一根根金色的鎖鏈顫抖著,而後更多的鎖鏈怒吼著,從虛空中傳出,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咆哮,向著更多被捲入這場風暴中的大帝攻擊而去。
一個個大帝面色蒼白。
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他們無法取得勝利。
從他們被捲入這場風暴之中開始,他們就註定很難在這場風暴之中生還。
天地的規則不會讓他們從這裡逃離,其實意味著他們早就成為了天地規則的目標,只是乙辛長舒是首要目標,他們是次要目標而已。
而且現在,無論那猜想是不是真,乙辛長舒利用他們的惶恐與來不及細想就發出的攻勢導致了他們與天地規則的衝突,他們已經是天地規則的敵人了,再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餘地。
畢竟,天地規則是不會去聽誰解釋的,它也不需要誰來解釋。
遵守它而活著,違背它而死亡,這是它唯一的準則。
金色鎖鏈穿空而來,帶著一股莊重肅穆的氣息,突破了天際,不斷地落下,又不斷地穿破一位位大帝的身軀,將一位位大帝如拎雞崽一般地舉起,直到那大帝化為一具乾屍之後被無情地拋棄才繼續去尋找新的目標。
大帝們都在艱難地躲避著,但是那金色的鎖鏈速度太快,根本無法躲避,唯一的依仗便只有法器可以勉強擋上一擋。
那些金色的鎖鏈似乎只能夠針對活生生的大帝,但凡與法器正面撞擊而上便彷彿徹底失去了動力一般,只能退入虛空之中,而後再一次重新呼嘯而出。
第一個發現法器可以抵擋那金色鎖鏈的大帝興奮地將自己的法器幻化延伸,想要護住自己周身,然而第二波襲來的金色的鎖鏈就彷彿是穿破豆腐渣一般輕而易舉地將那一件帝器徹底毀滅,而後穿入了那大帝的體內,將那大帝化為飛灰。
那大帝臨死的時候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恨,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有能夠擋住這些金色鎖鏈的第二次襲擊。
他不明白,但是圍觀的人很快就有人明白。
法器一旦顯化延伸,就意味著強度的削減,這些金色的鎖鏈雖然不會對法器產生作用,但是它們自身卻也有著強大的力量,這樣強大的力量使得他們根本無法將法器延伸到護住自己周身,唯一能做的便是儘可能地護住要害,給自己爭取一次逃生的時機。
大帝們怒吼著,在雷海之中不斷地閃躲著,利用法器為自己爭取著時間,在一條條金色的鎖鏈之中到處都是狼狽的姿態,他們這一生從未如此狼狽過。
他們充滿了憤怒,充滿了惱恨,那個對象自然是乙辛長舒。
而乙辛長舒卻遠遠比這些人要逍遙,要自在。
所有金色的鎖鏈都被三千大帝分走了,乙辛長舒沐浴在那一片雷光之中,肉體迅速地重生,,不斷地被劈出焦痕,而後又新生出瑩瑩如玉的血肉。
「臣服於我還有一線生機。」乙辛長舒站起了身,黑色的長發在雷光中飄起,被一片雷電鍍上一層銀白,炫目萬分。
「臣服於我,還是死亡!」乙辛長舒大聲地喊著,「你們自己來選擇!」
乙辛長舒知道那些人將楚風的行蹤告訴自己是有什麼目的,所以他自然不會讓那些人的目的完全得逞,他剛好需要更多的僕人來為他辦事,這個機會他又怎麼會錯過!
「滾!」有人怒吼,他是高傲的,不會屈服於任何人,他憤怒地吼叫著,手裡那一柄巨大的斧子斬開空間,自己強行越過了在雷海與金色鎖鏈之下已經變得萬分不穩定的空間,浮現在了乙辛長舒的身前,巨斧的斧刃閃爍著冷冷的光輝,向著乙辛長舒的正面當頭轟擊了下去。
乙辛長舒沒有動,只是神色中有幾分輕蔑。
那巨斧怒吼著斬落而下,凜冽的狂風將空間撕開一條扭曲的裂縫,從虛空之中不斷地噴出一股股森冷的氣息。
那巨斧將要落下,帶著雷霆的力量,轟然斬落。
很多人都認識那位大帝。
那是一位人族的大帝,那是一位強者中的強者,他在他生存的那個年代是無敵的存在,敗在他手裡,死在他手裡的有名的大帝也多達十餘位。
這一位大帝,在這三千多名大帝的強者之中,排名也能進入前二十之列。
但是沒有誰對他有信心,哪怕每個人都在渴望著那位大帝能夠一斧子砸死這個一手炮製了一切災難的惡人,但是他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位大帝自己也知道。
眼前這位大帝的強大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勝出。
他會選擇這樣做,是他的驕傲與他的尊嚴不容許他低頭。
他一輩子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無論對手有多強大,他都不曾低過頭。
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
「死!」他握緊了手裡的大斧,渾身的骨骼顫抖著發出了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的響聲,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了他的戰斧之中。
這口陪伴了他漫長歲月的戰斧發出一陣悲鳴,充滿了痛苦,那是老友之間彼此相知的哀切,它知道自己的主人與老友想要做什麼,它沒有阻止,它只是怒吼,一道道耀目的光芒從戰斧的鋒刃之上如朝霞一般噴薄而出,將方圓染得一片透紅。
「咔擦——」
輕微的聲響,那大斧發出了悲憤的怒吼,斧刃之上崩碎了一個缺口,而後從缺口之上無數條細微的裂紋擴散而開,在強烈的氣勁之中,那一面大斧迅速地崩裂,化成無數的碎片消散。
乙辛長舒的臉上滿是嘲諷,他依然沒有動手。
「真是可憐。」乙辛長舒冷冷地說道。
「噗嗤——」
一聲輕響,一條金色的鎖鏈洞穿了那大帝的脊樑,而後從膻中的位置穿出,帶著淋漓的鮮血,將那大帝高高地舉了起來,緊隨著,又是幾根金色鎖鏈從虛空中探出,*了那大帝的身軀。
血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