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上午,還是一陣電話零聲把朱璇吵醒的,寒假了還不讓人好好睡個好覺。


  錢進拿著電話,面對她的怒吼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繼續說。


  「那麼,床氣也發過了,現在,可以好好說了嗎?」


  朱璇聽著他把話說完,坐了起來,說:「你生日?我幹嘛要去?」


  她這樣理直氣壯,錢進竟然無言以對,怎麼會有在人情上這麼直白的女人呀。可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他也是拼了。


  「朱璇表妹,表哥的20歲生日呀,你不應該來嗎?」


  朱璇道:「不是擺晚宴的嗎?」


  「宴會那要等正月里,這是我請自己的朋友。你今天晚上收拾下,我明天來接你。」


  十分鐘后,朱璇穿著睡衣出了房門,朱林芳正擺著碗筷,見到女兒那麼早起來還奇怪。


  「兩天一夜?」朱林芳抬起頭,說:「什麼朋友的生日要這麼過的?到哪裡去?」


  「句容寶華山附近的一個私人山莊。」


  朱林芳想了想,道:「你還有這麼顯赫的朋友?男的女的?」


  能在虎丘這樣的旅遊名勝地區蓋個私人山莊的,能是平常人嗎?就算是朱剛家現在也是富貴之家也做不到吧。


  朱璇最在意家人,能不隱瞞的就不會瞞著他們,於是就把錢進的事說了。


  朱林芳有些怪異地看著她,問道:「怎麼那位錢家表哥和你感情這麼好?」錢氏一族現在也可說是低調而興旺,因為新朝廢宗法私刑,分宗出去的也很多,但是華夏人的習慣還是喜歡追溯祖先,所以每年仍有錢氏族人的聚會。錢進身為從商的一支嫡脈的宗孫,身份顯赫之極,有些古代「五姓七家」的少爺那種感覺了。


  「還好吧,錢進這人還算是不錯……」朱璇發現母親的眼神不太對,忙道,「媽,你別想歪,普通朋友!遠房表哥也是表哥,我總不會這麼不靠譜。」


  「遠房表哥,三代以外。」


  「媽媽,我現在哪有那些心思……」


  「你去吧!」朱林芳想到錢進的品貌確實不錯,三代以外的表哥,如果真合適,倒也不是不可以。


  「啊?」朱璇還待解釋,沒想到她一口答應了。


  忽又聽朱林芳說:「你去玩玩也好,我問問你二哥哥有沒有空,讓他陪你一起去。」朱琰正在放長假中,沒有去部隊。


  「什麼?」


  最後來的卻是朱珏,聽說朱琰去同學聚會了。朱珂聽說了倒是有興趣和朱璇一起去玩,但是由於他年紀小、武力值太低被朱林芳否決了。


  朱林芳是自動腦補成上流社會的舞會,朱珏這是保鏢、舞伴二合一的功能。


  ……


  翌日,錢進來接人時看到朱璇身邊穿著灰色大衣,戴著一幅墨鏡,手中提著小行禮箱的年輕帥氣的男人不禁愕然。


  「他是誰?」


  「我三哥。」


  「他來幹嘛?」


  朱璇也尷尬,說:「我媽媽說,我去參加生日舞會不能沒有舞伴。」


  錢進吐艷。


  「卧槽,朱璇表妹,我就請了你一個女生,那麼多男人,你會沒舞伴嗎?你打發你三哥回去。」他辦的是私人聚會,順便幫忙。


  朱珏聽了卻摘下墨鏡,呵呵一聲笑,說:「這位兄弟,你是說你這個生日會有一群男人,只有我妹妹一個女人,還要住一夜,你們是想幹嘛?」


  看朱珏一副老母雞護仔一般,錢進覺得自己太冤了,大聲道:「我能幹嘛?表妹這樣的女生我只有高山仰止而已。」


  「嗯,有賴□□別想吃天鵝肉的自知之明就好。」朱珏自從上次犯錯誤讓朱璇陷入李子明的坑裡后,被朱琰深刻的「武力反省」,所以,現在也要承擔起哥哥應有的責任。那些有不懷好意嫌疑的雄性生物都是「假想敵」。


  錢進身為一個高富帥這簡直是不能忍,衝上去道:「誰是賴□□?你說清楚!」


  朱璇連忙把這兩人隔開,說:「錢進,我三哥不是這個意思,你帥得沒朋友,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錢進氣呼呼地瞪著朱珏,朱珏卻重新戴上墨鏡,朱璇好不尷尬搖著朱珏的手臂說:「三哥,你也不能這麼說。錢進有很多名門淑女爭著要,而且怎麼說也是親戚。」


  錢進卻說:「不行,朱璇,我發誓會把你全須全尾的送回來還不行嗎?你讓你三哥回去吧。」


  朱珏道:「你這小子懂不懂禮貌?好像我很稀罕去似的。我告訴你,小璇子要在外過夜,還有很多男人,沒有我在場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對我來說不是旅遊,是政治/任務。你這種富家公子我也不是沒見過,什麼過生日、敘舊呀這類名義把妹的多不勝數。」


  錢進真的要瘋掉了,指著朱璇的鼻子想罵人又罵不出來,他太冤了。


  朱璇乾笑,說了句好話:「錢進表哥,其實,我是相信你的人品的。」


  忽然,見那輛黑色的轎車後座的玻璃窗降下,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白色的宮廷白襯衣的男子坐在後座。他皮膚白皙,戴著一幅精緻的限量版墨鏡,露出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和猶如刀刻的下巴。


  「士達,算了,讓他來吧。」


  錢進轉過頭,抿了抿嘴,說:「可是……」


  「沒什麼可是,其實……他來與不來,又能怎樣?有什麼分別?朱剛的孫子,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幾分肖其祖,你也別放心上。」


  朱珏發現這輛豪華限量版的轎車中還有一人嚇了一跳,但見他氣質尊貴不同尋常,就算是遺傳了朱剛不懼天下權貴風格的朱珏見到不禁也要謹慎三分。


  朱珏上前笑道:「原來還有一個朋友躲在這兒。不好意思,我其實並無惡意。你們是小璇子的朋友,我們也交個朋友吧。你好,我是朱珏,字雙成。」


  那男人微微仰頭看著他,怔了一會兒,忽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傾世年輕俊顏。


  「你好,劉昭。」


  朱珏手中的墨鏡掉在了地上,愣在那裡一時反應不過來。朱璇也有好些天沒有見過劉昭,不過在元旦年節以來卻也偶在電視新聞上聽到,想來皇家也會有不少應酬。朱璇想起劉昭和錢進一樣有結婚壓力,並且還想找她當備胎,不過,她選擇把這種矛盾擱置。


  朱璇上前鼓足勇氣打了一下圓場,堆笑道:「殿下,你也在呀!你也去參加錢進的派對嗎?」


  劉昭仍是一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眼中卻稍有些暖意。


  「上車吧,我不想惹麻煩。」


  ……


  在上高速路之前,便與黃逸、江風、還有陸程他們匯合了。


  朱珏坐在後座仍然難以說服自己這是真的,安坐在他身邊的是皇太子殿下。


  而朱璇卻在欣賞兩邊的雪景,能出來走走也挺好的,開了不到一個小時,轉入了國道。


  到了一個景緻絕佳的地方,錢進忽說:「要不要停下來拍照?」


  錢進開在最前面,他的車停下來后,後面的人都停了下來。


  之前的雪一連下了兩天,天氣現在還是極寒冷的,江南一帶多是平原,只偶有丘陵起伏。只見茫茫被冰雪覆蓋的雪原,路邊的樹木也是冰雪素裹,在雪后新晴的藍天下成了雪白晶瑩像是在童話世界一樣。


  她心情終於暢快開闊一些,心想:應該叫孫雪和嬌嬌一起來的,她們一定會把美景畫下來。學美術的有一點是別的專業的人不及的,就是背著一塊畫板行走壯麗山河,有種獨一無二的浪漫。她自己耐不下心來精進畫藝,但是喜歡會畫畫的人,這也是她能和兩個美術生是好友的原因之一。


  朱璇是個非常矛盾的人,身為在策劃公司干過數年的白領,她並不欣賞那種拿著單反相機的文藝人士。可能也是因為當她剛畢業一年後有機會升主管時,一個工作的實力並不能勝過她的女同事靠著單反相機拍照技術去拍經理的馬屁搶走了她的機會。因為經理有個風雅的愛好就是拍照,最喜歡別人在這方面拍他馬屁。


  朱璇因此也固執認為「單反族」中有很多的葉公好龍的人,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喜愛,或者懂什麼文藝,很多有各種目的,是虛偽的。


  但是朱璇欣賞會認真觀察細節去畫畫的美術界的人。


  朱珏卻走近拉過她,低聲說:「你認識皇太子?」


  「全國的人都認識他。」


  「誰跟你說這個?少給我打馬虎眼,你明明知道我說什麼。」


  「有幾面之緣。」


  朱珏仰天呵呵一下,說:「你看看這些人,全都是帝國國立第一大學的風雲人物吧。帝國皇太子,首相的孫子,黃氏財閥的二公子,錢氏的繼承人,江氏的二公子,你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們也不是很熟……」話還沒說完,只學臉上一陣冰涼的痛,是一個雪糰子打在她臉上。


  只見不遠處黃逸抓了路邊草地上的積雪來打她,他正不懷好意地朝她笑。


  朱璇大怒,指著他叫道:「黃毛,你敢暗算我!」說著朝他撲了上去。


  黃毛撒丫子就跑,喊道:「好一頭母夜叉呀!」


  於是,路上不由得耽擱了半個小時,到重新上車時,朱璇手都紅了,玩雪后反而發起熱來。


  ……


  錢家在句容的私人山莊始建於八十年前,那時國民房地產限制還沒有這麼嚴,那些良紳或良商出身的人還是喜歡蓋山莊,可以用來避暑、休假等等。現在這些富人有多餘的房產還是要交很重的稅的。


  山莊坐落在寶華山附近,風景宜人,交通便利。而他們要住的樓房卻是二十多年前拆了部分舊樓新建而成,設施和裝修是現代化的。


  朱璇看著這一切十分震驚,喃喃:「乖乖隆滴冬。」


  進了主屋大廳,暖氣宜人,大家都脫下厚厚的大衣,山莊訓練有術的服務人員上了熱茶。


  朱璇捧著茶杯暖手,這時,錢進和山莊的管家過來了,拿著一把鑰匙,過來分發給大家,這是大家今晚要住的房間鑰匙。


  「為什麼就我住在四樓?」朱珏愕然地看著房號。


  錢進眯了眯眼睛,說:「朱三哥,你是自己來的,我沒請你。」


  朱璇不禁道:「錢多多,我三哥哥只是關心我才跟來,他在這裡的一切花費,我們自費。」


  錢進簡直要被氣笑了,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指著她鼻子說:「朱璇,你當我怕你是吧?好,我告訴你,惹怒了我,我管你是誰,後果自負。」


  朱璇抓住他那根手指反扭,道:「呵呵,表哥,怎麼後果自負呀?姑奶奶就沒怕過你這隻紙老虎。」


  錢進大叫:「放手!放手!」


  劉昭也不禁皺眉,看著朱璇,說:「一個女孩子,成何體統。」


  朱璇看著他那張嚴肅的臉愣住,過不一會兒又笑了起來,說:「誰讓他這麼說……」


  「士達對你三哥並無惡意,你不該說什麼自費,像個刺蝟一樣。他讓著你,你還動手傷人。你說,你有沒有理?」


  錢進揉了揉手指,說:「哎呀,算了,算了,和女生道理是講不通的。」


  朱珏由管家親自引導往四樓去,內心卻莫名掀起巨浪,他又搖了搖頭把那種荒唐的感覺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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