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劉昂笑道:「哎喲,太子殿下真是豁得出去吶?我們明貞妹妹可還小,你看其他兄嫂們哪會像你們倆,可別教壞明貞妹妹,她正是讀書用功的時候呢。」
明貞縣主笑道:「無妨!無妨!我可是有定力的人,太子哥哥隨意。」
朱璇在這遠處聽了暗暗好笑,正想駕御著馬轉彎調頭過去,她左腳輕輕觸了觸馬匹想讓它右轉。
卻是沒想到她才學會向直慢跑,她與馬也還無甚默契,馬忽然就加快跑起來。
朱璇猛向後一仰,嚇了一跳,馬越跑越快,它看著其它的馬能比較縱情地奔跑,自己如蝸牛也是有些憋屈著。從前劉昭上馬來可是不會捨不得跑,養馬如果都捨不得瘋跑可是會養廢的,劉昭又是少年性子自然從來沒有這般蝸牛爬。
朱璇啊得叫出聲來:「子賢!」
她緊緊夾著馬肚子,又本能伏下身去,可仍是搖搖晃晃隨時要掉下去。
劉昭大驚:「羲珍!!」他連忙提步追去,可是他哪裡能徒步追上馬?
場上眾人大驚,太陽棚中的上皇當先叫了起來:「快救人吶!!」
劉暄本就陰鬱著騎著馬,但也忍不住去看那一直在辣眼睛的兩人,在朱璇的馬突然快跑時卻不禁嚇了一跳,行動快于思考駕馬追上去,很快就幾乎和她平行而馳。
那馬卻是看到「雪飛」追來還當是在賽馬越發撒蹄,只嚇得朱璇花容失色。
劉昭眼見馬兒跑遠去心中焦急,忽又一想,高聲叫著白馬的名字:「雪影!」
「雪影」正是它的名字,它聽到主人呼喚前蹄騰空立起,又想要轉道回去。
朱璇苦逼:還來?
劉暄也是見它這一頓足,他傾身過去拉住了韁繩,「雪影」再沒有轉身再來一回。
劉暄連忙下了馬來,伸手去拉她下馬。
「下來,沒事了。」
朱璇平復呼吸,垂目看去,只見是劉暄半是擔憂半是安慰地看著她,伸著雙手接她下馬,不禁微怔。
這時劉昭也跑了過來,當下急匆匆地伸手環著她的腰把她抱了下來。
劉昭一邊扶著朱璇安慰,一邊朝劉暄道謝,劉暄冷冷淡淡扯了扯嘴角回沒答,劉昭卻已經扶著她先回去休息了。他心中難受之極,只好隱身走開,嘴中泛起陣陣苦澀。
那邊被嚇到了的朱璇卻和劉昭抱怨:「你的馬不聽話。」
劉昭苦笑:「在我身下它是聽話的。」
朱璇覺得他這句話甚污,驚魂未定之時偏又問:「『雪影』是公馬還是母馬?」
劉昭答:「自然是公馬,我一個大男人哪能騎母馬?」
朱璇說:「難怪……」*屬性的馬。
劉昭表示媳婦的思緒已經飛到別的次元空間了,他太純潔了,不懂。
扶到太陽棚那邊休息,還是太上皇最為關心,問她有沒有傷到,朱璇搖了搖頭。
太上皇:「謝天謝地了!你不會騎馬,哪裡能這麼快就能跑了,多危險?下次有空再慢慢學,今天不如就培著我們這邊吃喝看著吧。」
朱璇只好應著稱是。
恭親王夫婦卻冷眼看著太上皇疼愛孫媳,便如疼愛皇太子一樣,心下暗暗稱奇。朱璇的家世在帝國中也是說高也不高的,恭親王夫婦覺得她只是如她母親林芳一樣的一身狐媚才勾引了皇太子讓皇家不得不為皇太子遮掩,而他們做得又快又秘密所以沒讓人抓著皇太子的把柄,沒想到她竟還是如此得上皇喜愛的。
朱璇淪為觀眾,陪著長輩說話,其她女眷跑了沒多久也回來坐著聊天了,倒是男人們進行了一場擊鞠比賽,倒也是上流社會和軍隊的傳統體育運動。
劉昭、劉昂、楊鴻vs劉暄、劉顯、榮和成
兩方在馬場上廝殺,引得場上的觀眾看得驚心動魄,朱璇這世倒也是見過擊鞠比賽,但是沒有這般好看講究。
這裡是帝都,那些其它地方不見得有的東西在這裡卻是有的。帝都第一中學是所除了極少數貴族私立中學外最好的中學,其中也有很多家境極好的學生,中學社團中就有擊鞠部,每年市中學生運動會還是會代表學校參加。
明貞縣主最是年少在馬場別叫著:「太子哥哥、二哥哥、楊姐夫加油!」
明美郡主也只比她大上半年,是恭親王家的老來女,向來受寵,並且也不讓她接觸那些事,還是天真的性子。
明美郡主看堂妹叫著,連忙也叫著:「大哥哥、顯哥哥、榮表哥加油!」
「太子哥哥加油!!」
「大哥哥加油!!」
眾人:……
朱璇:!!!
皇太后:「真是個孩子……」
朱璇卻是剛才驚險運動過後想要坐著休息,又想起一事沖不遠處的馮女官招了招手,從她手中拿回了「寄存」在她那兒的青梅。
朱璇有些興沖沖地打開帕子,又拿著宮廷講究的餐巾擦了擦,張口咬去,然後酸得五官糾了起來。
見桌上有當作茶水添加調味的蜂蜜,她就弄了一點到青梅子上,然後再吃起來。
卻見德親王世子妃霍思穎奇怪看著她,朱璇拿了一個給她,問:「嫂子要不要嘗一個?青梅營養很好的。」
霍思穎搖了搖頭,榮和成的母親安寧郡主也看向朱璇,最後連明靜公主也看過來。
霍思穎今天與朱璇熟悉了,聊得不錯,心想太子閃婚不會是因為太子妃有孕了吧?
霍思穎不禁低聲問她:「你……剛才在馬上受了驚嚇,無礙吧?」
「已經沒事了。」
然而幾個女人卻不約而同看向她的肚子,朱璇莫名其妙低頭尚還茫然,然後她又發現她們看向她抓著的青梅,突恍然大悟。
「不是的!沒有!我沒有!」她急著搖著手,「我就是想嘗嘗而已,你們想多了。真沒有!」
諸女哈哈大笑,朱璇尷尬懊惱,想著這已婚婦女和未婚天真少女的生活相差太大了。連吃點東西壓壓驚都要被誤會。
這一幕倒也被幾個長輩看進眼裡,皇后暗自搖頭,心想:還真是個野丫頭,這神武宮中栽的梅子她都好自個兒摘了就這樣吃。
朱璇見她們還在笑話,撫臉走開,又跑到太上皇和皇太後身邊。
「皇祖父、皇祖母,她們欺負我。」朱璇搖了搖皇太后的手臂告狀。
皇太后好笑,說:「誰讓你不嫌牙酸,摘這梅子就這樣吃了。」
朱璇說:「女孩子當然是喜歡吃些零嘴呀!而且青梅營養可好了。」
皇太后道:「那也沒你這麼饞的。」
朱璇說:「這梅子長得好,酸中還是有點甜的,這醮著蜂蜜吃一兩個酸酸甜甜極好的。只是我聽馮女官說,宮裡不讓摘這梅子,可眼看著就要成熟了,不摘下來不就全掉了爛了嗎,怪可惜的。」
皇太后道:「神武宮的梅又多是你皇祖父栽的,你要折騰這個可要問他去。」梅花是帝都的市花,梅分為觀賞梅和長果梅的品種,而皇宮中品種較全,長果的梅子也不少。
朱璇擠過來搖著太上皇的手說:「皇爺爺,不如你把這梅子全給了我吧。」
太上皇道:「你要這梅子做什麼,你可別弄傷了朕的梅樹。」
朱璇受打擊:「唉呀,我還不如樹呀。」
太上皇笑道:「梅樹臘月正月里給朕開花,夏季里結了果也好看,還能乘涼,這些作用,你可都沒有。」
朱璇撫臉叫道:「哎喲,那我還能跑能跳呢,樹行嗎?我可就是看不過去這浪費了嗎,你看這麼多果子能做多少青梅酒了?您給了我,我組織著東宮人手給製成青梅酒和話梅,給上陽宮和乾元宮送禮,還可以給宗室親戚送禮,我大爺爺和他幾個老兄弟也喜愛喝點兒也送些去,比這爛在樹上好多了。青梅果富含17種氨基酸和8種人體必需的氨基酸,還有多種維生素和微量元素,青梅酒常年淺嘗一點兒,可以排毒通便、提神抗衰老、開胃抗過敏的功效呢……」
太上皇像是無奈,說:「左右你就是看上了朕樹上的果子是吧,沒完沒了的。唉,就給了你吧,朕可說在前頭,你要釀酒也行,可這制酒的成本你可得自個兒出。」
「好咧,我現在還有點錢。」朱璇原是高興,但看整個神武宮,雖然那個梅園中大部分是觀賞類的梅樹,但是結果的梅子也不少,而道旁、花壇也多有結果的梅子。
但想著家中帶來的陪嫁錢雖多,但是人情將來還是要還的,要花那麼多錢買酒,還要組織人摘梅做成青梅酒。東宮女官、侍官、宮女雖不少,還有那些保鏢,這可是額外工作,總要有工作獎金吧,她頓時肉痛起來。
「皇爺爺,我要做好了酒,可不可以賣呀?」
「怎麼,你不送啦,要賣啦?」
朱璇說:「我估摸這買米酒、酒瓶,組織人摘、洗、找工具、運輸、儲藏也都不是容易的事。得績效獎勵,不然誰干?」可別那些嫁妝錢都被浪費了,這可是父母省下來給她的,人情都欠著還沒還一分呢。
太上皇說:「那朕這梅樹栽種也花了心力和成本,你也要花錢買的。」
「原來不是爛在樹上嗎?」
「原來是原來,現在你不是求著要嗎?」太上皇無辜表情。
「奸商呀!!」朱璇淚崩。
眾人見這祖孫倆說著有趣,暗自好笑,也可瞧出上皇果是很疼愛孩子,才和顏悅色與她逗趣,只怕是明靜公主這親孫女也沒這份寵。
那廂擊鞠比賽也近尾聲,比分還是二比二拉著,這男子穿著勁裝騎著大馬本就是非常惹人眼球,況且這些人相貌氣質還都不俗。
朱璇本是因為劉暄也在場上並且剛才受了驚嚇而未對比賽太熱絡,但明貞縣主來拉她了上前方去加油了。
只見一身明黃騎服,腰系紅色綉金龍腰帶的劉昭正對上身穿月白騎服,腰帶紫色綉蟒腰帶的劉暄。兩人駕著馬,右手持著球杆,正要爭著擊球,劉昭已經伸桿去擊,劉暄急著在他前方伸桿一阻。
劉昭笑道:「來得好!」又纏了劉暄的球杆,劉暄收回桿又繼續前進,而劉昭緊緊粘著他,他像是任恁吃力追趕也是落後他一丟丟,可就在劉暄快能擊中球時他猛然發力一個傾身飛快伸桿一擊,正擊中球,把球傳給了劉昂的方向。
劉暄不禁皺眉,劉昭已經駕馬前往對方球門的一邊了,而劉昂那邊已經被劉顯圍上去,榮和成則在跑在劉昂和劉昭中間。
劉昂在劉顯抵達前果斷駕馬奔去一擊中馬球,飛向了楊鴻的方向,駙馬楊鴻那邊卻正無人防禦,他果斷射向球門。
好一招聲東擊西,之前兩球是劉昭射門,讓對方形成了一種錯覺,以為一直是劉昭在當大前鋒。
明貞縣主拍手跳起來,嘻嘻哈哈,明美郡主說:「你們別得意,反正我大哥哥才是最棒的!」
「輸得好棒哦!」明貞縣主說。
「你!」明美郡主氣鼓鼓地瞪她。
兩個小姑娘才貌相當,但是一個是縣主一個是郡主,明美有幾分看不起德親王一脈的出身;而明貞卻在宗室更受寵,況且德親王一脈人口是最多的。
眾男子從馬場上回來,劉暄面上總是不快的樣子,劉昭只當他還想著剛才那一球,過去說:「暄哥哥球技還是那麼好,險些我就輸了。」
「不還是你贏了嗎?」
「只是巧在那一刻出擊而已。暄哥哥要是有興趣,等有空,我們再戰。」
「你既下了這戰貼,我來日定要討教。」
「痛快。幸虧暄哥哥今日拉住『雪影』的韁繩,不然羲珍可是要有麻煩了,真是謝謝你了。」
「我救人出於本心,你一再謝什麼?」劉暄暗惱:我救她,關你何事?
劉昭也就沒太在意,宗室之中,他和劉暄本也不如和劉昂這樣親近,年齡有差距是一個問題,從小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只有過節時才會見面。
劉昭雖也知道一點恭親王家的事,但是他尚沒有直接遇上過他父皇當年的那種破事,又向來覺得在現代法律框架內,恭親王一脈翻不出什麼事來,所以展現如武宗一樣的包容胸懷。
畢竟和當代許多小國的皇室和當世很多大族相比,劉氏皇族人口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