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暑假開始,由於朱璇堅持要朱琰婚禮之後再去度蜜月,日間劉昭反而有時間了。皇家對他的教育是很嚴的,本來是好好的蜜月時間,既然要延後,那麼正事就要提前,不出意外時,他也天天上午就要去乾元宮皇帝那裡學習一些國政。
雖然,國家權利基本下放至內閣,但是在華夏帝國皇帝有過問權、聽政權、主動召開御前會議權,只要不是遇上荒唐「昏君」,內閣、法院、參政兩院是無法拒絕的。傳統的忠、孝、節、義仍是華夏文明的標籤,只不過太/祖當年提倡的和前朝的不同,他提倡的是廣義的忠於國家和華夏民族,但是下面的人執行時自然會衍變為狹義忠君。
太/祖、武/宗時期也是在各界湧現出名臣名人,當然也有奸/人,不過兩代帝王都是強人,靠著鐵腕平定國內,皇室權威猶如朱璇前世的某大大。當初,在太/宗時期到是各方權力更自/由了,太宗不怎麼會處理國事,卻造成了五零政變這樣的災難,這讓國內民眾東方保守君主立憲的心理更加堅固。——參眾兩院的有識之士怎麼也出不了激進限制君權的新憲/法,反而是國內各階級更關注皇太子的教育和培養問題。因為五零政變的教訓——沒有更強的君主下面就容易亂套,所以他們寧願考慮如果皇太子是糟糕荒唐的人而讓內閣、參眾兩院提議易儲,也不願去完全學習西方。
所以,皇太子其實這幾年的寒暑假都有跟著皇帝學習國政,參加皇帝召見各界賢達諸類公事。華夏帝國龐大,內閣國策文件就像是朱璇前世世界的紅/頭文件一樣,是極多的,劉昭也並不輕鬆。
而這天朱璇還在東宮書房,對著電腦寫著策劃,要給朱琰和孫雪送上一份特別禮物。
她在前世本就是干過多年的策劃,各類的案子都負責過,這個倒難不住她。
正專註的操作著電腦,卻是乾元宮雍寧皇後身邊的姚女官過來了。她三十五六歲年紀的樣子,面目秀麗,髮髻簡約高盤系了紅色髮帶一絲不苟,一身月光色的齊胸襦服,胸的前系帶是鮮艷的海棠紅色,臂間配著白色印梅花的輕絲披帛。
皇後身邊的倚重女官,風采氣度果是不凡的,姚女官不卑不亢地向她行禮。
「太子妃娘娘萬福。」
朱璇不敢怠慢,笑道:「姚女官不必多禮。你這時候過來,是母後有什麼吩咐嗎?」
姚女官道:「皇後娘娘請太子妃娘娘移駕乾元宮。」
「現在?」
姚女官微微一笑:「是的。」
若是平常人家,婆婆呼叫兒媳也就個電話,不過宮裡就有些繁文縟節,派出有點身份的人來請就更莊重。
朱璇在兩個隨身近侍的宮女的幫助下穿上更莊重精緻的束腰漢服,簡單盤發戴冠,若是在東宮中,她的打扮很居家的,不過去乾元宮太隨便就是失儀了。朱璇嫁進來近兩個月,她是知道,作為一個太子妃,在外保持儀態也是她的本職工作。
到了乾元宮後殿的一間側殿,朱璇見到坐著滿滿的人嚇了一跳,面上卻不顯露,步向前,盈盈下拜。
「兒臣給母后請安。」
雍寧皇后說:「平身吧。」
而在場諸多男男女女也紛紛朱璇揖手或萬福拜見:「臣等參見太子妃殿下。」
「諸位不必多禮。」
皇后讓她安坐在身旁,對她說:「這是宮中各司各部的主負責人,今日月底,例行彙報和討論,你且也先聽聽。」
「是,母后。」
朱璇放眼望去,一張大圓桌上的各位制服西裝男和漢服女,本朝風俗*慶時,男子一般多穿西服或制服,而女子則差不多穿漢服。因為本朝建/國初,總是男人承擔更多的關鍵事務,而且當年也要與西方打交道,工作時都穿漢服未免不方便,所以讓男人穿西服或制服,比如當時的起義新軍可是都穿軍制服的,政府官員*慶時也多穿制服、西裝禮服等。
太/祖戲稱這是本朝的「胡服騎射」,意在現代化實用主義的進取改革。但是「胡服騎射」卻也不能拋棄華夏文明,宮內或典儀類的女子則穿漢服,提倡民間傳統節氣穿漢服,自那一直沿用發展至今。
各人坐位上標示著部門,如:典儀司、財務部、人事部、尚衣局、尚膳局、環衛部、園林部、外事部、檔案部、浣衣局、安保部……
朱璇又聽著從典儀司開會彙報,大屏幕上也有些數據,用的這個時代的電腦幻燈片軟體。
朱璇一個個聽過去,看過去,終於有些了悟,原來這是一家實質不以賺錢為目的的公司,而皇后就是董事長兼總經理,管理著這個皇宮的正常運行。而運行的預算是國稅總額按憲法中的比例撥下來的預算,不過,皇宮每年要是有節餘,也可以用節餘的錢以皇室的名義做些慈善的。
也就是說,皇宮是要操持著合理地花錢,要維持皇室的風儀尊嚴,又要在一起國家慶典、招待國賓的事上盡到責任,還有一些慈善工作,這些全部是皇後主管著的。
整個會議開了四個小時,連午飯都是簡便地用了,皇后也不例外。
各部名司的人散會之後,皇后才問她的感想。
朱璇見身邊有女官宮女在場並開口,皇后只道她怕丟臉,於是吩咐諸人退下。
皇后也還和氣,說:「你有什麼想法,直說也無妨,這管理宮務的事,你身為太子妃遲早是要負責的。」
朱璇想了想,說:「母后掌管宮務是非常老道,我也是常年生活在民間,而有部分不同的淺見而已,只望母后不要笑話。」
雍寧皇后笑道:「現在也只有咱婆媳二人,你這丫頭還裝什麼客氣。」
雍寧皇后除了覺得朱璇野了一點而缺少威儀規矩,卻也不是對媳婦苛刻的人,至於家世,現在娶都娶了又能怎麼樣。
朱璇淡笑道:「我也是小家碧玉,不似母后大家出身。所以才覺得有些鋪張了。」
雍寧皇後點了點頭,讓她繼續說。
朱璇道:「且說宮中工作的人,除了御林軍和保鏢,也還足有六百多人,我覺得至少可裁掉200人,如此節省下來開支。比如,我身邊有四個貼身宮女,兩班制,其實我只需要兩個人甚至一個人就足唉。而園林、環衛根本就不需要特設一個長期在編的部門,完全可以階段性項目對外招標。而諸如典儀、對外、檔案、外事和乾元宮、上陽宮、東宮的辦公室,正式在編的人力也可以裁掉三分之一。若是人手不足,可以對外接收皇宮實習生,實時薪資成本只需正式編製的一半,而且並不需負責長期的額外的福利。這還可以加強皇室與民間青年一代的聯繫。我來自於民間,知道一個人的履歷對人職業生涯的重要性,大學四年級的青年人只要是合適專業,差不多都會對皇宮實習這樣的履歷趨之若鶩。」
皇宮內的工作,畢竟等同於公務員,薪資還是很豐厚的,畢竟帝國很強大,撥款按比例的話是不少的。用在編人員一半的薪資聘用大四的皇宮實習生也不得了了。
皇后聽了笑笑,既點頭又搖頭,說:「你果然是宮外來的,只怕是用外頭公司的角度,一味鑽到錢眼裡了。你欲裁撤環衛、園林部門用商業招標的方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朱璇沒立即反駁,忙虛心救教:「還請母后賜教。」
雍寧皇后嘆道:「環衛、園林兩部,現在管理層人員加一起也只不過8人,下頭領著差的有83人,這些人有一半是老弱殘兵,七十多了,有退伍傷兵、忠義之士,還有部分也是帝國內身殘志堅的特殊群體。你要是裁了,讓這些人生活失去希望怎麼辦?」
在宮中做環衛、園林工作的人,要是正在工作時見著宮中的主人也會按規矩遠遠避開,朱璇也是只遠遠見過那些穿著尚是得體的老人或沉默的特殊群體,並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母后,是我孟浪了。」
雍寧皇后又教育:「你說是想裁撤宮女,平日並無不妥,但是若有國宴、宮宴、慶典,只怕手頭的人不夠用。就算能從宮外臨時招人手,與你不熟悉,也與宮中不熟悉,只怕用起來也是不妥的。平日雖會清閑一些,然而古人說得好,水至清則無魚。誠然節儉是美德,但我們是皇室,你一味以民間商人的眼光來肢解宮中事務那也不合適的,一是在關鍵時刻會壞事,二是令直系下屬感覺皇室刻薄無情,名聲可不好。古時孟嘗君養士三千,日日耗費多少錢糧,那些士也天天如19世紀的歐洲血汗工廠一樣工作嗎?」
說著,雍寧皇后搖頭輕笑,似在笑話「葛朗台」。朱璇原以為自己怎麼說前世混職場,眼光自是與初生牛犢不一樣,是有見識的,開會時心中有計較自以為得之,卻發現人家皇室的立足點根本不能和商人一樣的,也不能像她這樣小家子氣。
而裁其它部門的人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裁人總要有方法吧,朱璇就不知道裁誰,以什麼標準裁人。
皇宮實習生的事,雍寧皇后倒有點興趣,只不過,如果沒有裁掉人,反而添人就又是一筆費用,也只能先擱著。
太陽西斜,四點鐘左右,雍寧皇后卻並未留晚飯,朱璇悻悻回了東宮。
朱璇在東宮後園倚欄,腳邊是劉昭養在東宮的豬,平日會交給他的內侍令人照料,朱璇和劉昭得空也會在宮中溜豬。
這豬的名字叫「朱珠」,劉昭起的,這是朱璇強烈反對的。姓朱,還是同是王字旁的名,劉昭其心可誅。
但是在她嫁進來的時候,宮人都叫習慣了,而豬也聽習慣了,宮人一呼這名字它就有反應知道是叫它。
而朱璇想要改名叫它「豬油渣」(朱劉昭),它怎麼也不理她,她一直這麼沖它叫時,劉昭就得意一喚「朱珠,過來!」,然後她滿頭黑線地看著小豬抖著小尾巴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劉昭拿出食物犒賞,誇獎它「真乖」。
眼睛忽然被一雙手朦住,有人站在迴廊的柱子之後,朱璇道:「蒙什麼蒙,誰不知道是你……」
眼睛被放開,她正要說話,卻覺下面一重,他的雙手輕握到她的胸脯,朱璇罵道:「渾蛋!」
劉昭也沒一直輕薄,鬆手笑著出來,說:「都快到晚膳時間了,你怎麼還未更衣?」
他只穿著一身宮廷白襯衫,同樣是白色的制服褲子,俊顏逼人,跟在皇帝身邊一天,放出籠來,倒更加要放縱自我一樣眼中有幾分少年的風流不羈。
朱璇悻悻把今天皇后讓她去見習宮務的事說了,聽得劉昭哈哈大笑,說:「你這死扣門的性子,怎麼地和《紅樓夢》中的刑夫人似的。」
「是你們皇室浪費!」朱璇心服皇后,對著劉昭卻橫行無忌。
「我們皇室?你是誰呀?」劉昭挑挑長眉,鳳目又是透視一下打量她上下。
他撈過媳婦說:「去更衣吃飯,然後,咱們回房你再告訴本太子你是誰……」
「真是……我是說正經的……」
「我也很正經。」
「我晚上可還要做策劃,明天還想和大家商量,還有,今日二哥和孫雪家議婚,不知怎麼樣了,我要打電話問問……」
「就你事多。我都會盡量把事白天做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