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
亞當的真名能力附型,是極其稀少的一種能力,它能夠讓戰職者對於鬥氣的控制提升到某種極致,甚至能夠在體外保持著對鬥氣的控制力,並將其凝聚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包括鎧甲、武器,乃至翅膀。
而亞當也知道木秀於林的道理,一直以來都很少暴露自己的這個真名能力,甚至家族當中也極少有人知道他擁有真名這件事情。直到此時,他真正將達科視為與自己平級的對手,才將這個能力用了出來,而剛一用出,就出了一記強悍的攻勢,立時將達科打得措手不及。
眼看那記鬥氣凝成的箭矢到了眼前,達科也不得不用出自己的壓箱底功夫,雙手平推而出,混亂的元素波動頓時充斥了他的前方,正是他在突破絕對真空時領悟的對比目魚血統力量的直接輸出。然而這一次無往而不利的混亂力量卻沒能阻止那凝練到極致的鬥氣箭矢,混亂的元素波動瞬間被箭矢突破,只是將凝成箭矢的鬥氣削弱了一部分。達科只來得及稍做躲閃,就被那箭矢殘餘的鬥氣擊中冰霜護甲。
這鬥氣箭矢經過了混亂力量和冰霜護甲的雙重削弱也已是強弩之末,並未穿透達科的冰霜護甲,然而它化作了一陣劇烈衝擊,透過冰霜護甲將衝擊傳遞在達科身上。達科一聲痛哼,急後退的同時,甩手將一張冰雹術捲軸丟出,鋪天蓋地的冰雹立時從天而降,砸向亞當。
冰雹術是五級群攻魔法,每一個冰雹都有人頭大小,而且比冰錐術擁有更強的威力,而且這同一時間砸下來的冰雹有二十多顆,彷彿是達科為了報復亞當的亂射一樣。亞當也不敢直攖其鋒,急後退的同時,撕開一張奧術護盾的捲軸。同時他手中的鬥氣長弓驟然消散,繼而化作一副鬥氣鎧甲從身體上浮現出來。這鬥氣鎧甲也是亞當防禦達科魔法攻擊的依仗,它有著相當於騎士甲的防禦,但卻是亞當自己的鬥氣聚化而成,也就沒有重量。這一點負重上的優勢,使得亞當更加擅長打持久戰,從不怕與對手周旋。
冰雹術轟隆隆地一股腦砸下來,將附近的多棵合抱粗的大樹都直接連根砸斷,而其中散出來的寒氣又繼續侵蝕著周圍的地面,將方圓十幾米的範圍都染上了一層寒霜。亞當在不停的躲閃間也並不慌亂,一顆冰雹當頭砸下,他的鬥氣鎧甲上會忽然凸起一根尖刺。冰雹撞在尖刺上驟然破碎,散出大片冰寒氣息,但其並非直接撞在亞當的奧術護盾上,傷害已經被降低到最小。即便如此,當亞當從冰雹術的範圍中退出時,也已經狼狽不堪,全身上下布滿了冰霜,奧術護盾也不見了,好在並沒有觸遲緩效果。
達科遠遠地看見亞當的狼狽模樣,卻沒有追上去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因為剛剛那一箭的餘威射在他的胸口,讓他也受傷不輕,嘴角甚至都已經滲出縷縷血跡。達科左手捂著胸口施法著水療術,同時依然在不斷拉開著與亞當之間的距離。
這與達科本來的想法有很大差異,達科除去這張冰雹術以外就再沒有群攻型的魔法捲軸了,本應該拉近距離戰決的。但沒想到亞當有著附型這樣的真名能力,不但能夠以鬥氣聚化成弓箭,而其攻擊力雖然比不上實體的箭矢,但卻能在擊中目標后產生特定的震動,剛剛達科就是吃虧在這個上面,被那鬥氣箭矢隔著冰霜護甲給震傷了心肺。
從這一點就看出了強體類防禦的壞處,由於直接與身體接觸,容易被衝擊波動隔著防禦影響到身體,而護罩類和護盾類防禦魔法則沒有這種缺陷。這也是為什麼他經常需要依靠寒冰屏障進行防禦的原因,冰系五級以下的防禦魔法當中只有強體類的冰霜護甲和結界類的霜雪界,而霜雪界又是五級魔法,釋放一次他的法力基本就見底了,不敢輕易使用。
當亞當完全脫離了冰雹術的攻擊範圍,立即又附型出弓箭瞄準遠處的達科,卻見達科早已身在百米之外,而且兩人身處在密林之中,中間有很多的樹木阻擋著。達科並非以直線跑動,而是在樹林中呈z字形沒有規則地跑遠,這樣雖然增加了跑動距離,但卻讓亞當更加難以瞄準他。
達科也感受到了亞當的威脅,就地滾入一叢灌木後面,就在亞當的視線中消失了。亞當無奈地放下弓箭,嘴角卻是漸漸揚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龍筋箭袋,裡面還剩下兩支箭。雖然他能夠以鬥氣聚化成箭矢,但有些技能只能由實體箭來承載,亞當的手指撥了撥那兩支羽箭,心中已有決斷。
「想要依靠地形掩護來與我周旋嗎?你可不要後悔啊,達科,我不但是個弓箭手,可還是個獵人呢。」說話間,亞當的身形也隱入叢林之中,消失不見。
不知何時起,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整片空間都像是忽然安靜下來,而聖耶魯北門幾公裡外的山林卻並不寂寞。不時有一道道魔法或箭矢的光芒綻放出來,照亮周圍的大片區域,繼而又馬上消失無蹤,只留下一片片斷裂樹木和翻掘的土壤,敘述著這裡所生的激烈戰鬥。
昏暗的天際只有依稀星光,在密林中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一隻在樹枝間跳躍的松鼠忽然警覺地停住腳步,向著四周張望,它並沒有現什麼危險。當松鼠正準備離開時,周圍忽地凝起一大片寒冰,這片寒冰瞬間就形成了一個形狀不規則的屏障,而松鼠也被凍在這屏障一角,栩栩如生地保持著正準備跳躍的姿態。
緊接著,一朵火焰花猛然襲來,將這寒冰牢籠轟然炸散,化成了漫天冰屑紛飛四濺。伴隨著冰屑的飛散,一道黑影快竄出,在一棵棵樹木間跑動,只有他身上偶爾反射了星光的冰霜護甲能夠辨別出動向。
這黑影自然就是達科,他與亞當這樣的戰鬥已經進行了幾個小時。藉助於地形的掩護,他一次次避開了亞當的攻擊,偶爾有躲避不開的則使用寒冰屏障進行防禦。這麼久的時間下來,達科手中的捲軸已經不多了,而亞當卻好像不會疲憊一般,始終對他進行著攻擊。在這樣的密林當中,各種障礙物層出不窮,即便沒有空間封鎖達科也不敢輕易使用移形換位,最拿手的逃跑技術受到限制,使得他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嗖。又是一道鬥氣箭矢射來,達科看準一塊半人高的石塊,猛地竄到了石塊後方,並抱頭俯卧在地。箭矢雖然來勢勁急,但受到了多棵樹木的影響,射到石塊上之時已經力竭,只在石塊上留下了一指深的刻痕。
達科藉機瞬出十幾彎冰月術,向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打了回去。但亞當對距離的把握一直很好,始終在達科的精神力範圍外,卻是在弓箭射程內。況且即使在精神力範圍之內,達科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反擊,他僅僅是將十幾彎冰月了出去,就立即抽身繼續逃跑。那些冰月純粹屬於範圍攻擊,如果能打中是運氣好,打不中才正常。但達科靠著這些冰月有效壓制了亞當,並趁著這個機會繼續跑路。
達科的冰月術可不是普通的冰月術,而是附帶著混亂的冰月術,每一彎冰月的殺傷力都相當於一個二級魔法。剛開始的時候亞當在沒有在意的情況下就吃了虧,是靠著他身上卓越級輕盔的防禦才只是受了點輕傷。到後來即便達科只是施放普通冰月術,亞當也會躲開很遠,防止被達科的範圍打擊命中。
一追一逃,只有弓箭和魔法不斷的交鋒,達科偶爾也會以範圍魔法還擊,但奈何亞當總是射一箭換一個地方,無論是冰凍術還是冰雹術,達科從未真正將亞當重傷,只能這樣子把戰鬥繼續進行下去。
時至午夜,達科和亞當兩個人雖然打得不亦樂乎,但卻依然行有餘力,而且都漸漸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節奏,能夠讓恢復與消耗維持在差不多的水平線上。達科已經漸漸找到了防禦亞當箭矢的辦法,冰霜護甲不再是硬碰硬地與箭矢對撞,而是在箭矢擊中自己的時候儘力側身,使得箭矢擦過冰霜護甲偏離原路徑。但同時亞當也越來越了解達科的魔法,經常在達科出大威力魔法前將其打斷。達科現在只能夠釋放一級和二級魔法,施法時間稍長的魔法即便只是三級的玄冰咒,也很有可能會被亞當突如其來的攻擊所打斷。亞當的箭矢甚至都不需要直接擊中達科,只要射倒一棵樹或是射碎一塊岩石,就能夠讓達科不得不躲閃,從而中斷施法。
就這樣,二人之間的破襲戰逐漸演變為消耗戰,雖然達科總能夠抓住遠離亞當的機會從空間戒指里取出藥劑和捲軸。但隨著亞當對達科的了解,也漸漸掌握了達科的行為習慣,在視線受阻后的盲射,也開始對達科造成越來越大的影響。
又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這支箭矢是亞當的最後一支箭了。而遠處的達科靠在一棵大樹上,他並沒有馬上閃避,而是手中握著一張捲軸,與亞當遙遙對視。兩個人彷彿是同一片山林中的兩隻猛獸,在爭奪著這片山林的王者地位,而兩人都不著急,因為他們都沒有找到必勝的機會,他們在不停地觀察著對方,等待對方出現破綻。
經過大半夜的戰鬥,達科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但依然保持著平穩,他以氣系魔法傳聲,「你打算用這最後一支箭了嗎?哈哈,這一箭再勞而無功的話,你可就只能用鬥氣箭矢了。讓我猜猜,你打算射出度緩慢的爆裂箭,還是攻擊孱弱的普通箭呢?」
見達科以言語攻擊自己,亞當倒也沒有生氣,而是平靜地用鬥氣將聲音送出,「我使用不同的箭技,你的應對方式也不一樣吧?真是狡猾啊。不過若我所料不錯,你手中的魔法捲軸應該也不多了,那麼你打算怎麼應對我後面的攻擊呢?」
達科也是一凜,他空間戒指里的魔法捲軸雖然還不少,但向寒冰屏障這樣的四級魔法,他手裡是最後一張了,這樣後面的戰鬥會更加艱難。達科只是在故作鎮定而已,實際上他已經在尋找退路了。
正在二人對峙之時,忽然一道流光猛然從旁邊的樹榦上亮了起來,直接斬向達科。這一下變生肘腋,達科和亞當都是一驚,但二人都是當斷立斷的性格,馬上就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達科快將魔法捲軸撕開,一個寒冰屏障將身旁的一棵樹罩住,正好出現在那流光斬向他的路徑上。而亞當竟然沒有向著達科射出手中的箭矢,而是將弓箭轉過一個角度,並迅將鬥氣長弓旋轉一周,瞬間射了出去。
只見寒冰屏障驟然破碎,那流光的度只是稍稍緩了一下,就繼續前進,然而亞當的箭矢卻在此時到了,那道流光猛地一滯,竟然在空中突兀地頓了頓,繼而撞在從前方經過的箭矢上,像是反射一樣射回到樹枝之上,卻也躲過了亞當這志在必得的一箭。
樹上的流光緩緩消退,緩緩浮現出一個身影,那竟是一個全身覆蓋在黑色緊身輕甲之中的人。從身形來看,是一個女人,她的手中拿著一柄只有兩個手掌長度的匕,那匕明顯不是凡品,只看上面仍然不斷跳躍的光芒就能感覺到陣陣危險,剛剛那流光正是這匕出的。匕的握柄上有一個旭日初升的圖案,而那圖案近處卻是一大片陰影,看起來十分奇怪。
亞當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強者,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裝束的刺客高手,沉聲問道,「你是誰?」
達科卻是有些獃滯地望著那個身影,就在看到那道流光的時候,他記憶的某處被打開,再聯繫到匕上的圖案,他一下子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記憶中的一幕幕片段接踵而至,卻讓達科的目光變得越冰冷,他一字一頓地回答了亞當的問題,「光明教會,極光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