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本行

  等回到了那破屋子，淩小晴把野果給巴水仙拿了幾個過去，誰料巴水仙一巴掌拍掉了，野果滴溜溜地滾在了地上。淩小晴也不惱，她知道巴水仙不待見她，更是視她為掃把星，硬說是她害得他們一家成了這樣。這幾個野果本來就是準備給巴水仙的，她不要，自己也沒什麽損失。


  她施施然轉了身，絲毫不在意巴水仙在身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夜裏風有些涼，兩人把巴水仙讓到了牆後的一個角落，駱以澤在外麵拿衣服搭了個簡單的窩，等淩小晴睡著了，他側躺在窩門口，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了風。


  第二日醒來，駱以澤已經不在身邊了。巴水仙在身後罵罵咧咧，淩小晴隻好起身讓她。


  走到河邊洗漱完畢，淩小晴才發現從遠處走來的駱以澤。等走到近前她才發現，駱以澤懷裏藏了好幾個饅頭，她疑惑道：“哪裏來的？”


  駱以澤把食物遞給她，又轉頭拿給了巴水仙，道：“我去村裏挨家挨戶要的。”


  淩小晴實在太餓了，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這兩日更是靠著野果充饑，眼下見到這白麵饅頭，即便是沒有餡兒的，她也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可口美味。


  一旁的巴水仙看著她的吃相，心裏卻越來越不是滋味。她咬了幾口饅頭，終於忍不住了，怒道：“你這個掃把星，別人家的媳婦娶了都是侍奉相公，你可倒好，把我們家克成這樣，還要你的丈夫出門去乞討給你吃！”


  這兩日淩小晴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情，什麽都比不上吃飽飯重要，她不慌不忙地咽著手裏的饅頭，有意裝作沒聽見，巴水仙的怒氣卻更多了，“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不成！也不知道你給以澤灌了什麽迷魂湯，我兒子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樣的苦？你怎麽好意思！”


  “好了娘，這些天多虧小晴在砍樹造房子呢，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巴水仙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向溫順的兒子竟然有一天會幫著一個“外人”這樣對她說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淩小晴，轉身就走。


  駱以澤一臉的擔憂，淩小晴無所謂地道：“去哄哄你娘吧，她大概被我氣壞了。”


  駱以澤道：“小晴，你不要生娘的氣，她不是有意的。”


  淩小晴聳聳肩，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的動作，語氣平和地道：“我知道啦，你去吧，我去砍樹，這房子得盡快造好。”


  駱以澤點點頭，順著剛才的方向去找巴水仙了。


  淩小晴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


  “砍樹去嘍！”


  千辛萬苦，房子總算是蓋好了。


  因人力有限，隻造了兩間。但對於淩小晴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成就。兩間房子，巴水仙一間，她自然隻能和駱以澤睡一間。


  終於不用餐風露宿，淩小晴糾結地坐在床上，看著摸索著進門的駱以澤，眉頭越皺越緊。


  平心而論，這段時間她和駱以澤進展很快，他們倆也算是頂著個夫妻的名頭。以前在外麵相偎著入睡，她也覺得沒什麽，畢竟那時候沒有條件，自然不能計較。可如今有了個房子，她心中那不自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對她來說，還是太快了。


  她正要找機會開口，駱以澤卻將破衣服鋪到了地上。


  淩小晴道：“你在做什麽？”


  駱以澤唇角淺淺上勾，道：“我怕娘子覺得不自在，我還是打地鋪吧。”


  淩小晴一下子感動得無以複加，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這個當口，駱以澤已經躺了下去。他們還沒有被子，隻能這樣和衣而眠。淩小晴看著他睜著一雙眼，越看，心裏越酸。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越發覺出了駱以澤的好。他雖然瞎了眼，但容貌卻是人神共憤的俊朗。對她又是極好，無微不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她。再者，他的學習能力也很強，經常能夠舉一反三。


  她在黑暗中睜著一雙眼，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駱以澤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她才翻了個身。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前些日子一心想著要造房子，她就沒有想別的事，但如今房子造好了她才發現，遠遠不夠。


  總不能靠他人的接濟和各種野果度日吧？

  淩小晴心裏有了主意。


  第二日淩小晴破天荒醒得很早，把駱以澤嚇了一跳。


  “小晴，昨晚沒有睡好嗎？”


  淩小晴搖搖頭，又意識到他看不到，便道：“不是，駱以澤，咱們今日去鎮上。”


  駱以澤驚訝道：“去鎮上？”


  “是，我會醫術，我去鎮上做坐診大夫，賺錢養活家裏。”


  她本以為駱以澤會質疑，誰知駱以澤偏頭聽了片刻，淺淺笑道：“好啊。”


  兩人興衝衝地走到了鎮上，淩小晴將駱以澤放在路邊，讓他在這裏等自己，就去尋找鎮上的醫館。然而找了半天，即便她能說出很多專業詞匯，竟然沒有一家肯收她。


  淩小晴垂頭喪氣地從醫館走出來，正要去找駱以澤，卻見前方圍了不少人。


  她心一緊，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她立刻快步走上前，這才發現，圍觀的大多是年輕女子。透過人群的縫隙，她看到她的夫君就坐在人群中央，他的對麵是一個女子，正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不時點頭稱是。


  他竟然在給人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