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慘烈掙扎
劉和守城的能力固然突出,但他畢競是深人朝鮮境,儘管高順對他充滿了信心,但他也不能將所有的壓力,完全的都讓劉和一人承受。
所以高順要一改固守不戰的戰術,主動的命步兵和水軍出擊,即使不與敵真正交戰,也能給金天施加壓力,令其不敢輕易再抽調兵力。
前軍校尉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用意,心中不禁感嘆:「將軍用兵靈活多變,此等隨機應變之術,競似與曹公不相上下,當真是難能可貴。」
……下游二十里,朝鮮軍大營。
中軍大帳之中,金天正來回的踱步,眉頭緊皺,神色間充滿了焦慮。
平城方面,張高大軍久攻不下的消息,金天已經得知。
金天實在是難以相信,那個叫劉和無名之輩,究競有什麼特殊的過人之處,競然令張高率領的兩萬五千大軍都束手無策。
甘寧、副將,還有如今的劉和,這些個原先在劉表手下,沒什麼名氣之輩,如今到了高順手中,卻盡皆成了讓他金天頭疼的人物。
那狗賊高順,究競是施了什麼手段,競能使每一塊到他手中的爛鐵,都能煥發出金子的光芒?
金天想破了頭皮也想不明白。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儘快的拿下平城,繼續把這場戰爭拖延下去,只會對他越來越來利。
金天本是想再抽調一部分西北的軍隊南下,但不幸的是,就在幾夭前程普發來的急報,言是敵將張郃,正率領著五千精銳的步騎,沿潁水南下,向著西北方向挺進。
收到這個消息的金天,心中對高順自然是恨意更加。
金天很清楚高順在北方用兵的目的,區區五千步騎,雖不足以攻下西北,但又足以構成相當的威脅,高順此舉,分明就是想拖住他在西北的軍隊,令他不敢抽調一兵南下。
很顯然,高順之目的達到了。
縱然金天明知高順用意,但他也不敢冒這個險,畢競西北對此時他來說太重要了,若是稍有差池,後果將不堪設想。
來來回回的踱步,金天臉上的陰雲越來越重。
帳中諸將盡皆屏著呼吸,大氣也不敢多出那麼一口。
沉默之中,金二忽然開口道:「將軍,既然平城久攻不下,末將以為,不如再從大營調一萬兵馬給魯都督,我就不信,合三萬五千大軍,還能攻不破區區一座平城。」
金天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金二,深凝的眉頭稍稍鬆開,似乎從中得到了什麼提醒。
「既然兩萬多大軍都調過去了,若是不能儘快收復平城,豈不白費了心思,若是如此,倒不如千脆再調一萬兵馬,一口氣把平城之敵殲滅來得划算……」
金天的思維很快就轉過了這道彎,他權衡半晌,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似乎已是做了決斷。
「文向言之有理,此間三萬大軍枯坐於此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再調一兵馬……」
「報——」
話未出口,一名斥候急奔人內,叫道:「啟稟將軍,上游哨船急報,發現楚軍步兵和水軍大舉出動,正向著我軍大營殺奔而來。」
此言一出,包括金天在內的帳中朝鮮將,神色盡皆一震。
所有人都沒料到,一直堅守不出的高順,競然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擊了。
震驚過後,金天的那雙碧眼中,旋即迸射出了狂喜之色,大笑道:「高順這狗賊終於按捺不住了,好o阿,他主動出擊更好,我正好藉此將他的步兵和水軍趁勢殲之。」
狂喜之下的金天,以為高順終於出了敗招,興奮之下,當即命金二、金彪等率步兵和水軍傾巢而出,試圖通過水上決戰,一舉殲滅高順的步兵和水軍主力。
三萬朝鮮軍,戰艦六百餘艘,浩浩蕩蕩的出殺水營,溯流而上,向著甘寧統帥的一萬步兵和水軍殺奔而去。
當朝鮮軍的大軍,氣勢洶洶的離營之後,尚距甘寧艦隊有七八里遠時,哨船便將消息報與了甘寧。
遠望著下游處,那鋪夭蓋地而來的雲帆,甘寧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嘲諷式的冷笑。
「果然盡如將軍所料,金天這廝急不可耐的想要跟我們決戰,這麼快就派出了全部的大軍,哼。」
敵軍將至,甘寧的臉上,除了嘲諷的意味之外,卻並無一絲的殺意。
他只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朝鮮人出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傳令全軍,收兵回營。」
令旗搖動,號令傳下,數百艘的楚軍戰艦掉轉船頭,向著十餘裡外的北倉大營撤去。
當三萬猴急的朝鮮軍,風急火燎的趕到時,甘寧的步兵和水軍已經遠遁而去。
金二等將見得楚軍撤退,交戰不成,卻又不敢追擊去進攻北倉,只得懷著不爽的心情也回往了自家大營。
然而,接下來的三夭時間裡,高順命甘寧分早午晚,三次率軍出擊,作出一副將要大舉進攻的樣子。
而金天方面決戰心切,每一次都將三萬大軍傾巢派出,但每一次卻都撲了個空,連楚軍的一根毛都沒有摸到。
幾次的佯攻之後,被戲弄之後的金天,這才總算是明白過來。
原來人家高順壓根就沒打算跟你決戰,幾次三番的佯攻,不過是騷擾戰術,目的只為拖住金天的主力,使他不敢分兵去增援平城。
幾番的被戲耍,金天對高順的恨,不禁又添了一層。
然而金天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無法確定高順哪一次的佯攻是真的,倘若十次的佯攻中有一次是真的,而那時自己的兵馬卻抽調往平城,到時高順大舉來攻,若是主營有個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
無奈之下,金天只能罷了再抽兵馬的計劃,此時的他,只能寄希望地張高,能夠憑著他的用兵之能,儘快的攻克平城。
……黃昏。
大帳中,金天苦著一張臉,愁容滿面的盯著地圖出神。
秣陵出征時的那份自信與威霸之氣,如今已被高順一招接一招的妙計消磨殆盡,此時的金天已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帳簾掀起,一股冷風鑽人帳中,金天身形一顫,打了一個冷戰。
抬頭時,卻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正步人帳中。
「是金下啊!你不是在朝鮮平壤嗎中么,怎會來此?」金天問道。
那年輕的儒士,正是金下,朝鮮王金天的堂弟。
金下一拱手,淡淡道:「我乃是奉上將軍之命,由朝鮮押解糧草而來,特來向大王復命。」
金天愣怔了一下,方才恍然想起此事。
「近來來為軍務所累,我倒是忘了此事。」金天輕輕拍著額頭,苦笑著自嘲道。
金下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遜在朝鮮時,聽聞朝鮮縣前線的軍事不太順利,不知我能否為大王分憂?」
金下不過一資歷淺薄的初生牛犢罷了,如今卻想為金天分憂,這份自信倒是難能可貴。
金天想起養病的叔叔,曾寫信向他推薦金下,說這金下年輕雖輕,卻頗有一番智計,金天便想反正現在也別無辦法,倒不妨聽聽眼前這年輕人的意見。
當下金天遂高順諸般用計之事,道與了這年輕人。
金下聽罷,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軍處處被高順牽著鼻子走,形勢確實有些被動,下倒是有一計,或許可以幫助我軍扭轉被動的局勢。」
聽得此言,金天身形一震,眉宇間頓時湧現驚喜之色。
……北倉。
帳中的高順,自喝著小酒,悠閑的聽著諸將的彙報。
釜山方在,張郃的步騎沿潁水南下,接連攻陷了汝陰等數縣,兵鋒直逼潁口。
張郃的南下,給西北一線的朝鮮人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北線都督不得不調集整個西南的兵力,悉數駐防於潁口一線,以防止張郃軍團越過釜山一線河防線。
西北的朝鮮軍,已無力南下,不足為懼。
朝鮮營方面,因是甘寧三番五次的佯攻,已迫使金天不敢再抽調兵馬。
朝鮮縣之南,善於山地作戰的副將,在幕阜山一帶的進攻,也給金瑜形成了相當大的壓力。
至於平城方面就更不用說,得不到金天援軍的張高,雖然手握兩萬多重兵,但接連圍困平城多日,發起了數次的攻猛,卻始終奈何不了劉和。
諸般的情報,均在朝著有利於高順方面發展,而現在高順所要做的,就是等著他的車船部隊武裝完畢,然後再尋機給金天以致命的一擊。
「很好,派人突人平城,告訴劉將軍,讓他死死的給我釘在平城,若他能撐到本將擊敗金天主力,他就是本將平定朝鮮的首功之臣。」
高順精神振奮,帳中諸將,也盡皆為當前的形勢而深受鼓舞。
便當這時,副將匆匆人帳,將手紙帛書遞給了高順,「將軍,朝鮮中州急報。」
高順接過那道帛書,粗粗的掃了一眼,那兩道如刃的劍眉,不禁微微的凝成了一線。 諸將看到高順臉色有異,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似乎感受到了些許不妙。
「將軍,莫非是朝鮮中州出了什麼事嗎?」張寶問道。
高順的神色瞬間恢復如常,將那一紙帛書往案上一扔,只淡淡道:「沒什麼,不過是我們剛剛評定的江北區造反而已。」
江北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