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囈語

  “若是你處處不說實話,那韓某也不敢輕易的委托你了。”他起身便要走。


  曹十傑一下急了,這怎麽了就要走啊?這韓總的變臉速度可是比自己的還要快啊。這韓總給自己帶來的,可是一筆大買賣,他要是讓這筆大買賣從自己手底下給溜走了,那他就是真傻了。


  “韓總,韓總!您想哪了?我這不是怕您擔心麽!我手下的人辦事不利,這要是再讓您操心了,不就太不懂事了麽?您說是不是?我也沒別的意思啊,您先坐下……”


  他趕緊把韓藥湮按回到椅子上,趕緊又給倒上酒。


  韓藥湮本來也沒打算真走,隻是激一激他罷了。看來還挺管用。


  他接過酒來卻是沒喝,又放到了桌子上。


  “韓某做生意,最喜歡痛快人,大家敞開天窗說亮話,有什麽難處,一起想辦法解決。既然相識一場,也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還希望不要互相存心思的好。”


  他冷冷的說著,眉眼間,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壓力來,壓的曹十傑的酒,也醒了一大半。


  他在S市混跡這麽多年了,還真沒見過一個隻是說句話,都能有這麽大氣場的人來。


  看來眼前這個韓總,可不是一般人。他這次,怕是遇上大人物了。


  心裏一合計,這事,還是說出來的好。萬一這韓總真是個上頭派下來的大人物,那要是在他這兒桶出什麽簍子來的話,到時受難的可是他。


  “韓總,是這樣的。咱們買下的那塊地,有家福利院。而且這福利院的房子,還正好就處在這塊地的正中間。本來呢,我是按照以往的例子,給他們拆遷款,讓他們搬走就完事了。可誰想到,這好說歹說的,人家死活就是不搬呐。”


  他才不會告訴韓藥湮,他其實是跟人家約好先考慮一下的,可是第二天就派人去拆人家的房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總感覺有點犯怵,幹脆自顧自的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吧咂吧咂嘴,這才繼續說道。


  “他們總不搬走也不是回事啊,我這不就派了手下人又去勸,可誰想到,那福利院裏的一個毛頭小孩子,竟然把我手下人給打傷了,說是眼鏡上的碎片紮進了眼睛,可能要瞎……哎,我罵他們也是因為生氣,你說那麽大的人了,還讓一個小孩子給打傷了……哎……”


  他說完,不由得歎起氣來,又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韓藥湮皺著眉頭,看著曹十傑的樣子,好像不是假話,可是,卻感覺他還是隱瞞著什麽。


  不過既然曹十傑不想說,那他也不便再問了。這件事,還是他自己去調查的好。


  “先讓手下人趕緊治療吧,眼睛傷了可是大事。至於那家福利院,先緩緩,我再想想辦法。”


  “哎,好好,都聽您的!”曹十傑點頭哈腰道。


  “還有,你也別派人去做那些恐嚇,報複之類的事,要是把事情鬧大了,這個黑鍋,我可不會替你背,曹老板是明白人,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韓藥湮一句話,看似是輕描淡寫的說著,可實際上卻是警告了曹十傑,若是因為他手下的人,因為被對方打傷了,而去找事報複,而引起傷人案命案的話,他韓藥湮可不會幫他善後。


  曹十傑略微的一品,趕緊點頭答應下來。他早就被韓藥湮身上的氣勢壓製住了,要不是這幾杯酒下肚,他連剛才的謊都編不出來。


  可是回家後的第二天,曹十傑酒醒以後,再回想昨天晚上韓藥湮說的話,卻是越想越心驚。這個韓總,話雖然說的很是客氣,可實際上,卻是在給自己下套啊。


  看來,最近這段時間,要管好手下的人了。這要是真出了事,怕是這個韓總,會都推到他身上的吧?

  趕緊給小眼鏡男打了個電話,警告他們,不許鬧事,也不許暗中報複。


  就算是現在咽不下這口氣,也得忍著。等到這個項目結束以後,錢到手了,這個礙事的韓總走了,再報仇也不晚。


  小眼鏡男雖然一心的不滿,可還是答應了下來。


  而君寒卻不知道這些,她本來還擔心了好幾天,怕眼鏡男他們來報複鬧事的,整天就算是上班的時候,也很擔心家裏。


  不過卻一直沒等到他們來,轉眼間一個星期都過去了,之前的事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要不是那兩台挖掘機還停在那裏,君寒都要懷疑,前幾天的事,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了。


  孩子們也由原來的戰戰兢兢,恢複了原來的活潑。


  又開始在沙灘上麵跑著玩著,把那幾天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許是孩子們本就忘性大,這一點,也是君寒最羨慕的。


  要是自己能像個孩子一樣,把那些不好的記憶都忘記了,該有多好?

  王奶奶問過她,是不是那些人見他們這麽難纏,就決定放棄拆遷福利院了?


  君寒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可是,她總是隱隱的覺得,這件事,還沒完。


  這幾天醫院特別忙,因為是春季,各種過敏症,流行性感冒的病特別多,尤其是小孩子們。


  她整天忙的不可開交,一回到家,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到了半夜,卻突然被惡夢驚醒了過來。


  她竟然夢到了顏初晨跟馮以蓮。她們兩個輪流的出現,然後指著她罵,表情很是嚇人。可是罵的什麽話,她卻是一句也沒有聽到。


  她想要聽清楚一些,就追了過去,可是,那兩個人卻消失了,隻留下了她自己。


  驚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頭的汗。


  她搖搖頭,也許是這幾天太累的緣故吧?可是為什麽,會夢到她們兩個人呢?

  看看身邊乖乖的睡著的浩浩,他紅紅的小嘴嘟著,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好像也在做著什麽夢的樣子。


  輕輕的幫他蓋好被踢掉的被子,君寒看著浩浩,重新又躺了下來,卻聽到一聲喃喃的囈語,“媽……媽媽……爸……爸”


  她的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浩浩說話了?

  他叫媽媽了?他真的叫媽媽了?

  就算是在夢裏叫的媽媽,可是她也聽到了啊。


  整整三年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兒子叫自己媽媽!


  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打濕了枕頭。她輕輕的撫摸著兒子的小臉,鼻子酸酸的,心裏堵到不行。


  雖然隻是囈語,可是她聽的真切,浩浩叫了媽媽,爸爸。


  她曾經耐心的教了那麽多次,可是兒子就是不願意說,沒想到,在夢裏,他卻說了出來。


  浩浩,你是想爸爸了是麽?媽媽也想他。


  可是,媽媽卻不能見他,也不能讓你見他。對不起浩浩,是媽媽太自私了。


  可是,你會原諒媽媽的,對不對?


  她輕輕的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三年來,她無時不刻不在思念韓藥湮。她以為,隻要離他遠遠的,就可以慢慢的把他忘記了,看著他結婚生子,有自己幸福的家庭。


  可是,慢慢的,她才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原來,有些思念,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的消亡,而是會一日更甚過一日。


  她懷著浩浩的時候,曾經把頭發剪短了。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想留起長發來。


  她常常想著,如果每思念韓藥湮的時候,頭發就長一毫米的話,那十年以後,頭發會長到多長呢?

  還是會在長到一定的長度以後便停止下來?因為她的心慢慢的就會變了?


  十年以後的事,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三年過去了,她的長發,已經及腰。


  可是那個將要來迎娶她的將軍,又在哪呢?是在馮以蓮的身邊麽?

  夜已經深了,白天被陽光曬過的沙灘上,竟然還有著太陽的餘溫。


  韓藥湮坐在車裏,潮濕的海風吹動著他額前的碎發,帶著鹹濕的味道。


  “韓總,這就是曹十傑說的那家福利院麽?”坐在副駕駛的李安問道。


  韓藥湮點了點頭,看著那塗著藍色牆壁的福利院,沒有作聲。


  李安本是韓氏公司的一個小職員,被韓藥湮發現,也純屬偶然。


  他在一個項目上,堅持自己的意見,說自己的方案是為了公司的長遠發展而考慮的,而他的這個方案,卻違背了公司那些元老的意見,被他們駁回。


  後來他直接找到了韓藥湮辦公室,把方案拿給他看。韓藥湮看了以後,很是肯定。


  於是便大力的提攜他,同時被提攜的,還有其他部門的幾個新人。


  其實把他們提攜上來,也不是突發奇想的。


  韓藥湮早就想過了,他必須拉攏培養一些新人,讓他們的新思想來帶動公司的發展。


  公司裏的那些老頑固們,隻會墨守成規,做事太瞻前顧後,才總會錯失良機。


  雖然低調也是好事,可太過於低調了,就會被人看做是軟弱。


  現在的公司處於一個老齡化的階段,發展過於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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