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完勝
辦公區里很安靜。
靜的鴉雀無聲。
靜的只聽的見大家那顫抖的呼吸聲，還有偶爾傳來的「吧嗒吧嗒」的落淚聲。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歌聲里，一個個眼眶紅腫，兩行渾濁的淚水掛在臉上。
尤其是這李國良等領導，更是老淚縱橫。
「領導，我唱完了。」
許紹言出言提醒，李國良一愣。
「啊？唱……唱完了……完了……」
李國良聽的很投入，這才被許紹言從歌曲的意境中拉回來，感覺自己臉上微微有些涼，伸手一抹，李國良才發現自己哭了。
不僅僅是李國良，其他的領導也都是這般，發現自己失態，趕緊狼狽的擦掉眼淚。
秦鳳秀看著許紹言，她從沒發現許紹言居然有這麼大的才華！
一分鐘，完全就是故意讓許紹言背黑鍋的時間設定，可是許紹言居然真的搞出了一首歌來。
許紹言這是當場即興創作啊！
這樣一首歌，秦鳳秀居然還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不僅僅是秦鳳秀，所有人聽著這首歌都想找到許紹言即興創作的漏洞，可是反覆回味，他們卻發現四個字——改無可改！
歌詞改無可改，曲子更是改無可改。
許紹言低頭。「讓您見笑了李組，我……。」
李國良看著許紹言，這個實習生才多大？二十三？二十四？
這個實習生很年輕，這首歌卻有著極大的沉澱，這種將情感用音樂揮發的功力就是一個從事音樂創作多年的老手也望塵莫及，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的。
沒說話，李國良卻是輕輕的拍起了手掌。
「啪……啪……啪……」
緊接著是另外幾名台領導，顧不上臉上的淚痕，手掌拍的啪啪響，瞬間所有人都拍了雙手，掌聲響徹整個辦公區，經久不息。
「小許啊，你這首歌太棒了！它叫什麼啊？」李國良顫抖的吸氣問道，看了一眼秦鳳秀，他明白秦鳳秀為什麼會剽竊許紹言的作品了，這個實習生太有才華了。
不過秦鳳秀下手的時機不對，先前的那首歌跟這首歌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
這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室！
「叫做《時間都去哪了》。」許紹言回答。
幾個領導琢磨著這個名字，心裡還沒完全從這首歌的情感里抽離，是啊，時間都去哪了？
而且這個名字……
《時間都去哪了》，這是連名字都在質問秦鳳秀對他的作品《時間》剽竊啊！
看了眼許紹言，李國良又看了看秦鳳秀，拋去這首歌，他突然為難了起來。
秦鳳秀看著許紹言，從歌曲中抽離，氣得牙痒痒。
許紹言這是留了一手啊，為什麼這麼好的歌不早點拿出來？
難道許紹言知道自己拿了他的歌？
現在所有人都用懷疑與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秦鳳秀臉上有些火辣。
「許紹言，你說這是你現場創作的那就是嗎？連曲譜都沒有，你是瞎哼唧的吧！」
秦鳳秀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其實也是慌了！
先前還站在秦鳳秀那邊的同事突然都有種吃了蒼蠅的噁心感。
瞎哼唧？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嗎？你家瞎哼唧能哼唧成這樣！
李國良看著許紹言，卻默許了秦鳳秀的做法。
對於許紹言，李國良也有點不是心思，他的意思不夠明確嗎？這小子背個黑鍋他能死？非得刺蝟別人一臉，這讓他們五個領導的臉往哪放？
唉！年少輕狂，恃才傲物，得壓壓啊！
現場創作能給人極強的震撼里，但也有一個致命弱點，就是演唱后再去寫出曲子，精準率會大大降低，從事音樂三十餘年，李國良自認在演唱之後譜曲精準率也達不到95%。
許紹言看著秦鳳秀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頂你姥姥個肺，四五十歲的人了，我說你還要不要臉？瞧你人模狗樣的！
不過這也確實是讓許紹言心裡一空，他會唱，但還真的就不知道《時間都去哪了》的曲譜。
【提示，可使用道具『空白五線譜』，請宿主儘快習慣系統，本系統將不再主動提示道具使用】
叮！腦子裡突然多出來這麼一條訊息，許紹言微愣了一秒鐘。
對啊！他怎麼忘了自己現在有個系統呢！
想到道具包裹里的那個空白五線譜，許紹言心裡有了底，挺挺腰。
「秦老師，既然你這樣說，我只能現場把曲子寫出來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假裝拿筆本，許紹言把空白五線譜從包裹里拿了出來，嘴裡哼著曲子，手裡的筆剛接觸紙頁，就出現一股無形的力，牽著筆，開始行雲流水手幾乎抓不住的畫起音符，身邊的同事圍了過來，看許紹言連個殼都不卡，紛紛驚為天人。
「這……天啊！咱們從前怎麼就沒發現小許這麼有才呢？比李組都有才！」
「我去！比我拿過獎的師兄也不讓啊，小許這創作能力也太逆天點了吧，不過我看沒發現是好事，不然這麼好的歌，不定成了誰的呢！」
「是啊，不定成了誰的呢，真沒想到秦老師是這種人！」
「秦老師早就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只是你們來得晚，不知道罷了，」
「不說了，我今晚上要去我媽那。」
「我也去爸媽那！」
「……」
許紹言還在寫，李國良好奇，也湊了過去，眾人趕緊讓了一條道給他。
許紹言寫了三行，李國良眉頭微皺。
寫了五行，李國良眼睛睜大了。
寫了十行，李國良張大了嘴巴。
寫了十五行，李國良下巴要脫臼臉上就寫了倆字——驚訝！
許紹言不僅寫出來了，寫得還是帶和旋的雙手鋼琴譜。
這他嗎什麼情況？
寫鋼琴譜就算了，這居然一個音符都不差！
這……
李國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也太……
他找不到形容詞，許紹言這創作能力，絕對是大師級才能達到的，樂譜書寫速度這麼快，正確率居然還高達百分之一百！
另外四個領導看到李國良的表情，頓時升起濃濃的不祥之感。
許紹言還在寫，李國良扭頭看著秦鳳秀嘆了口氣。
秦鳳秀這是栽了。
秦鳳秀是老人，有能力，可是許紹言僅僅用一首歌，就幾乎全盤推翻了秦鳳秀的價值。
詞曲創作，許紹言已經刷新了他這五十歲老傢伙對「才華」兩個字的認知。
秦鳳秀嗓子好？聲樂？許紹言是中央音樂學院科班畢業，主修就是聲樂。
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子，許紹言只不是露出冰山一角而已，他的價值是秦鳳秀無法比擬的，連根腿毛都比不上，看著秦鳳秀，李國良心裡清晰無比的做出來裁決。
「小許啊，你先寫著，我跟秦老師有話要說，這事情我心裡有數了，回頭你帶上譜子也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李國良扭頭出了辦公區，剩下的幾個領導也跟了出去，當然的，秦鳳秀也是緊隨其後。
許紹言遠遠的看著秦鳳秀那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對這個女人完全的戳之以鼻。
寫完，才用了三頁紙，許紹言看了看，這五線譜還能在用幾次，不錯！
這樣以後可以把很多不知道曲譜的好歌都當下來。
剛要去看一看秦鳳秀回來沒，就見李國良大步流星的回來了。
「小許啊，寫完沒？」
「寫完了。」
雙手奉上譜子，李國良看了看，拍了拍許紹言的肩膀，還狠狠地捏了一把。
「小許啊，秦老師年紀大了，不適合創作詞曲這種費心費力的事了，團里商量了一下，把秦老師調去後勤，那首歌，一會我們去跟京城傳媒打招呼，把信息改過來。」
話里話外，李國良是不讓許紹言再追究這件事了，許紹言笑了笑，勝利者總是要對失敗者抱以寬容，而且直屬領導都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雖然他不會忘掉剛才李國良是什麼態度。
「那謝謝李組了，不過我想換一下演唱者，秦老師的聲音不是很合適。」雖然是不追究了，可許紹言沒打算給秦鳳秀留一絲一毫的機會。
歌曲這東西，歌迷只會記住是誰唱的，基本很少管創作者，李國良也沒覺得要求不合理，點點頭。
「謝什麼，應該的，既然秦老師不合適，那就換梁老師吧。」李國良說著，又拍了拍許紹言的肩膀，笑的意義不明。
事情很快就傳開了，許紹言在座位上忙活其他的公事，忙完，伸了個懶腰，看時間已經接近午休，許紹言直接去了食堂，路上正好跟秦鳳秀碰了個正著。
秦鳳秀早上那雍容現在全然被衰敗所取代，京城藝術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早就傳開了。
剽竊作品常有的事情，可是剽竊之後被打臉成這德行秦鳳秀也算是開了先河了。
「秦老師。」許紹言先打了個招呼，不過是應付場面罷了。
可他沒有落井下石，更沒有窮追猛打，許紹言都被自己的氣度驚呆了。
看看，咱這魄力，咱這為人！
可秦鳳秀卻是一聲冷哼，扭身離開。
一口老黃牙咬的死死地，秦鳳秀現在懊惱極了。
兩個小時前，她還是那個憑著資歷對新人呼來喝去隨意拿捏的秦老師，可是因為許紹言，她現在變成了後勤部拖地的「老秦」，她怎麼就鬼迷了心竅的拿許紹言的創作去參賽了呢，現在搞的自己落得這般田地，晚節不保！
秦鳳秀不甘心，嘴唇都要咬破了。
許紹言你得瑟什麼啊？你以為你誰啊！
你是打了我的臉，可你也打了李國良和其他幾個領導的臉，我就不信李國良能對你好哪去，你一個實習生，就你這樣的能轉正？
你走了，我還可以活動活動回到音樂組，繼續做我的秦老師！
我倒要看看咱們兩個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