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陳眠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紅燈還亮著,手術室外,她看見秦桑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神情獃滯。


  陳眠丟下身後的溫紹庭,高跟鞋在走廊路發出清脆的聲響,快步走到了秦桑的面前,伸手碰著秦桑的手臂,卻發現她全身都在微不可絕的顫抖,一雙明媚的鳳眼充斥著紅,卻沒有眼淚。


  「桑桑。」陳眠的心臟一緊。


  秦桑回過神,眼眶泛紅,眨了眨眼,看著陳眠,聲音沙啞,「你來了啊。」


  「發生什麼事了?秦叔怎麼會突然發病?」


  秦桑的手很涼,沒有一絲的溫度,陳眠握著都覺得冷,用力地想要給她傳遞一點熱量,然而卻徒勞無功。


  「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然後剛回到家我就看見他倒在地上了……」又眼淚砸下來,落在陳眠的手背上。


  陳眠在她身旁坐下來,把她的頭摁在肩膀上,「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秦桑的手拽著陳眠的衣服,力道極大,骨節泛白,寂靜的走廊里聽不到她的哭聲,只有陳眠感覺到脖子上的那一片冰涼。


  溫紹庭由始到終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陪著他們,一直等到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從裡面出來。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他現在的情況不樂觀,家屬還是先辦理住院手續,留醫院觀察一段時間吧。」


  秦桑聽到醫生的話,繃緊的神經一松,整個人都一陣發虛,幾乎站不穩,陳眠及時扶住她。


  溫紹庭掃過陳眠的臉,神色依舊溫漠,「我去辦理住院手續,你們就在這裡等人出來一起去病房。」


  陳眠把秦桑扶到椅子上坐下來,抬眸看了一眼已經轉身邁開步伐的男人,心中一暖。


  vip病房裡。


  陳眠陪著秦桑在等人醒來。


  她知道秦桑有多依賴秦有天,也有多害怕秦有天出事,「桑桑……」


  秦桑目光落在秦有天的臉,淡淡說道:「秦氏現在已經落到陸禹行的手裡……」


  陳眠一驚,「怎麼會這樣?」


  「陸禹行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悄悄在背後收購一些散股,很多股東也中了他的圈套,所以他現在手上持有的股份有百分之三十一,我也是今天早上剛剛知道,我爸手裡的股份原來已經落在他的手裡……」


  陳眠微微一震,沒想到秦有天的手裡股份竟然會那麼輕易就拿走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


  陳眠有種不好的預感,甚至手腳冰涼。


  「我不知道他到底跟我爸達成了什麼協議,」秦桑闔上眸,遂又睜開,低低地淡笑著,笑容里極致的涼,「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從很久以前他就開始布局,而我,一直都是他的一枚棋子。」


  陳眠剛想要說些什麼,被一道微弱的聲音打斷了,「桑桑。」


  「爸,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下。」秦桑俯身過去,眼圈微紅。


  「沒事。」秦有天很虛弱,彷彿一夜之間一座大山就倒塌了,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爸,你嚇死我了!」秦桑憋著眼淚不敢當著他的面哭,但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嚇到你了。」


  陳眠拍了拍秦桑的背,「好了,桑桑,秦叔剛醒,還很虛弱,還是先讓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等醫生檢查完,陳眠察覺秦有天有話要單獨跟秦桑說,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病房。


  溫紹庭站在走廊里,身姿挺拔,有幾分孤清冷貴。


  陳眠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仰著臉,看著他,淡淡一笑,「怎麼一直站在這裡?」


  「人醒了?」


  「嗯。」陳眠站到他的身旁,和他一起靠在牆壁上,沉默了一會兒,扭過頭,盯著他好看的側臉,「溫先生。」


  他轉頭,垂眸凝住她,從喉嚨里溢出一個調,「嗯。」


  「謝謝你。」陳眠對著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不是平日虛假的笑,而是真心的淺笑,從眼眸里透出來。


  溫紹庭有片刻晃神。


  陳眠本想留在醫院陪秦桑一起,然而秦桑還是把她給趕走了,看著一切都安頓好,陳眠又叮囑了幾句,和溫紹庭一起離開。


  ——


  袁東晉看著袁老爺子,沉聲道,「爺爺,您找陳眠做什麼?」


  袁老爺子將茶杯重重擱在桌子傷,滿是風霜的臉,有種風雨欲臨的錯覺,「哼!找她做什麼?你覺得找她還能做什麼?」


  袁東晉無懼地迎上他的審視,不疾不徐地道:「爺爺,公司的事情我會解決,請您別再找她,這個事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你沒看見溫紹庭剛有多護著她嗎?」袁老爺子活到這把年紀,曾經也是在商場上叱吒風雲,指點江山的大人物,如今卻被一個陳眠和溫紹庭的年輕小輩不辭令色地拂了面子,心中難免會有氣。


  「你若是能解決,這個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爺爺,這次是我大意了。」他依舊不屈不撓,不卑不亢。


  李敏慧忍不住幫腔,「爸,東晉這些年來為寶華付出多少精力,您也是知道的,這個事情是陳眠和那個溫紹庭故意針對咱們,這也不能怪東晉啊!」


  袁老爺子冷眼掃去,冷笑,「這裡最沒資格說話的就是你,若是你能有陳眠一分的本事,當年寶華要不至於在你和宇軍手裡落到那般田地!」


  袁老爺子有四女一子,偏偏這個唯一的兒子袁宇軍是個扶不上牆的阿斗,吃喝玩樂嫖賭樣樣精通,但對經商可謂是十竅通了九竅,到頭還是一竅不通,所以袁老爺子一把年紀還一直都在崗上支撐著公司,後來在袁東晉出國深造的時候,病倒一次才把公司交給了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誰知短短兩年,公司就面臨倒閉被人收購的局面。


  幸而袁東晉爭氣,也有陳眠幫忙,寶華才得以逃過一劫,並且漸漸壯大。


  李敏慧被批得悻悻然地閉了嘴。


  袁東晉最近為公司的事情奔波不停,現在也沒心情聽他們吵,「總之,以後你們都不準再找陳眠,她已經跟我離婚,並不虧欠我們,不要用一些無謂的人情試圖綁架她。」


  「什麼叫不虧欠?她婚內出軌不知廉恥……」


  「媽!」袁東晉沉聲打斷李敏慧的話,眼神微冷,看得李敏慧都有些寒顫。


  他警告,「您不要忘記了自己是袁夫人的身份,說話要有分寸,免得禍從口出。」


  李敏慧覺得在這個家,老公懦弱,公公對自己挑三揀四,一直以為來這個兒子對自己是最好了,現在連他也這麼對自己。


  這都是怪陳眠!

  袁老爺子嘆息,「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會跟溫紹庭談,」他神情淺淡,「若不是你們今天鬧這麼一出,我和他這個時候應該坐在一起了……」


  ——


  晚上回到公寓吃過晚飯後,陳眠躲進了書房裡。


  這個書房是溫紹庭原來那個,他吩咐人整理出了一半給她使用,住在一起這段時間,陳眠極少會和他一起在書房辦公,只有在談論江城那邊項目的事情時會一起,其餘時間,陳眠不是在卧室就是在客廳用筆記本忙活。


  陳眠明白自己插手不了秦氏的事情,然而還是忍不住要去關注,尤其是今天秦叔突然病發進了醫院。


  打開網頁,秦氏最近股市一直穩定,瞧不出有問題,然而,愈是平靜,愈讓人不安。


  秦有天的股份落到陸禹行手裡,那麼今天的股東大會,秦桑和秦有天都沒有出現,又發生了什麼,全然無人知曉。


  現在秦氏的最大股東是陸禹行,毫無疑問,掌權人也是他了,以後他到底會怎麼對秦桑還是未知數。


  溫紹庭推開書房門,直接朝她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盯著電腦屏幕眼睛一動不動,那模樣看著乾淨安靜而認真,前面的筆記本打開著,把她的臉照得更亮,連他走進來都沒有察覺。


  俯身下來,抱住她,「在想什麼?」


  陳眠一陣心悸,轉過頭,溫紹庭那張俊臉在眼上被放大了數倍,「你怎麼走路也沒個聲響?」


  微微蹙眉,語氣是怪嗔。


  溫紹庭垂眸對上她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我有敲門。」


  陳眠被他以懷抱的姿態圈在胸膛和書桌之間,感到有些不自在,微囧,「抱歉,我在想事情。」


  溫紹庭移開視線,落在她的電腦屏幕上,簡單的一瞥,就明白她心底的想法,「秦氏的水太深,你別管。」


  陳眠忽然想到了什麼,她驀地盯著溫紹庭,咬著唇,眼底一邊猶豫糾結。


  她是想要幫秦桑也無能為力,然而,溫紹庭若是願意出手,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是,陳眠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畢竟工作上的事情,她這樣貿然請他幫忙,似乎不太好。


  再者,溫紹庭雖未跟陳眠提起太多自己的事情,然而從老太太那邊了解到,溫紹庭曾經是特種兵部隊的優秀軍兵,貌似職位還蠻高,而秦桑家那邊雖說是漂白了,但仍然是脫不了一些黑勢力的影響,中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更別說陸禹行背後到底做過些什麼無人知曉,若是他出事,秦桑到底是不願意。


  由此說來,溫紹庭是軍,而秦家算是匪。


  況且,陸禹行那隻老狐狸,現在在秦氏是隻手遮天了。


  溫紹庭會願意出手嗎?

  溫紹庭盯著糾結反覆的模樣,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有意無意的蹭著她的脖子,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肌膚上,「又發什麼呆?」


  陳眠被他弄得微癢,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開,「沒有……唔……」


  下巴被抬高,他低頭便吻了下來。


  帶著薄荷煙味的微涼舌頭佔據了她的口腔,用力地攪動著,腰肢被掐住,無路可逃。


  自從兩人領證以後,除了偶爾的吻,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也許是他在顧及她的感受,給她時間適應,陳眠還一直在慶幸。


  可今晚,這個吻明顯不同於之前的淺嘗輒止,帶著侵略性,力道有些蠻橫,有一種要將她拆吞入腹的錯覺,肆無忌憚的深入纏吻。


  陳眠有些失措,雖然兩人早有過夫妻之實,可那是在她不清醒的前提下,眼下的情況,她能明顯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和熱度,莫名地想逃。


  「溫先生……」她揪著他的衣服,有些怕,想要掙脫。


  他不喜她這樣壓抑自己,更不喜她每每有事都瞞著他。


  明明就是想要開口讓他幫秦家對付陸禹行,最後她卻依舊選擇放棄向他求助。


  這樣的陳眠,莫名就惹惱了他。


  她的心牆建得太高,把他隔絕在外,像個陌生人,作為她最親密的男人,焉能不惱?


  溫紹庭黑黝黝的眸底映著她的臉,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在發泄。


  陳眠仰著頭歪得脖子有些酸,感覺到男人溫熱的手掌從她的衣服下擺探了進去,完全沒有停止的打算,一副要將她就地辦了的模樣,愈發心慌。


  女人的臉頰泛出紅潤,染上一層誘人的顏色,一雙無辜的大眼隱約透出害怕。


  他眯著眸,啞聲誘哄,「叫我的名字。」


  認識這麼久,她只有在惱怒或者情急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地叫他,除此以外一直都是叫他溫先生,生分得很。


  「叫我的名字,嗯?」男人低沉的嗓音愈發黯啞。


  「溫紹庭……一會溫睿進來了……」


  這樣太瘋狂了,溫睿就在外面,沒準一會就回跑進來。


  「叫紹庭,嗯?」他不依不饒,偏要聽她叫一聲,「叫了,就放過你。」


  「紹……庭……唔!」


  這一聲紹庭,綿軟好聽得讓他情難自禁。


  這個騙子!

  咔擦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溫睿小小的身影杵在門口,看見裡面的情形,呀地叫了一聲。


  溫紹庭和陳眠同時抬頭望去,陳眠又是尷尬又是羞憤,羞得簡直恨不得鑽地縫裡去,溫紹庭卻面無表情地瞥著溫睿,目光比平時更幽深。


  溫睿打了個寒顫,嘴邊的話咽回喉嚨,然後砰一下關上門,消失在門口。


  陳眠一把將溫紹庭推開,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來,甚至不敢回頭,奪門而出。


  溫紹庭盯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聲影,低低地輕笑一聲。


  溫睿跑到客廳里,拿起電話給老太太撥了過去,「奶奶!」


  「小少爺,是你啊。」


  「李奶奶,快讓我奶奶接電話。」


  「木木啊,怎麼了?想奶奶啊?」老太太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的笑。


  溫睿咧嘴笑得燦爛,「奶奶,我看見二爸親綿綿!」


  老太太一聽,也是一陣興奮,「真的啊?怎麼親?」


  「就是抱著親啊。」溫睿皺眉,抱著電話打算轉過身坐下來,不想剛回頭,面前就有一堵牆。


  溫睿抬頭,眨眨眼,「二爸……」


  「哎喲,我的小寶貝,你二爸怎麼了?」


  溫紹庭神色松懶地看著他,大掌拿過他手裡的電話,老太太滔滔不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快告訴奶奶,你是不是把那葯給眠眠吃了?」


  溫紹庭溫漠的臉沉下來,冷瞥了一眼縮在沙發上的溫睿,淡淡開腔,「老太太,什麼葯?」


  「就是上次給……呃?」老太太腦子一抽,怯怯地問,「老二?」


  「你給了溫睿什麼?」


  老太太忽然覺得這個春天好冷,不加思索,啪一下掛了電話。


  溫紹庭把電話放回去,一把拎起溫睿讓他站在沙發上,老子到底是老子,不怒而威,「奶奶給了你的東西,上交。」


  溫睿可憐兮兮地轉著眼珠子,想著要怎麼逃離他的範圍。


  「別給我打鬼主意,老實交來,不然這周末的遊樂園約定取消,直接去你小伍叔叔那邊。」


  他絲毫不覺得對一個不滿六歲的小子威逼利誘有何不對。


  溫睿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褲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遞給了溫紹庭,「就這個。」


  溫紹庭接過來瞥了一眼,太陽穴隱隱地跳,對於老太太這種胡亂來的把戲簡直就是無可奈何。


  「二爸,不關我的事啊,是今天奶奶給我的,讓我把這個葯加到綿綿睡前牛奶裡面去……」溫睿見他沉著臉,蹙緊眉頭,忙推卸責任,他可不想挨罰啊。


  溫紹庭拍了下他的西瓜頭,提著他的衣領將他帶到他的書房,拿了一本書,翻開,不咸不淡地飄了一句,「給我抄二十遍,明天晚上檢查。」


  「二爸!」


  溫紹庭頭也不回地上樓進了卧室。


  溫睿哭喪在著臉,無力趴在書桌上,臉蛋皺成一團。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家有暴君啊!

  此時的溫睿,真是符合了溫紹庭讓他抄的那篇《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一句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小英雄夭折在二十遍罰抄里……


  卧室里。


  陳眠從書房逃出來就進了浴室泡了個澡。


  聽到身後的動靜,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嘴裡含著煙,抬眸望去,看到女人洗濕了的長發凌亂散下,滴著水。


  他捻掉煙蒂,長腿邁開朝她走去,陳眠看著他,捏著毛巾的手微微一緊,「那個,你可以洗澡了。」


  說完就從想從他的身側離開,卻被男人輕鬆攬進懷裡。


  陳眠驀地睜大眼睛,低叫出聲,「你幹什麼?」


  他低頭咬住她的耳朵,溢出低低的笑,輕薄曖昧,低啞性感地呼了一口熱氣噴在她的耳蝸里,「你。」


  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和她雙雙落入那張大床中央。


  堵住了她所有的話語和聲音。


  他給她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他可不想天天防著老太太給他下套,那樣太損男人的尊嚴。


  陳眠未曾在床上有過如此的感受,像是酣然,又像是折磨。


  溫紹庭像是脫控似的,將她困在她的身下極盡耐心地愛,一遍一遍,里裡外外的,將她徹底佔有。


  第一遍結束的時候,她雖然累,然而體力尚存。


  第二遍之後,她覺得自己精疲力盡。


  第三遍……


  後來發生了什麼,陳眠一無所知。


  ——


  溫紹庭第二天依舊按時醒來,而他懷裡的女人還靜靜的躺著,依然睡得深沉。


  同居這段時間,她一般在他起床的時候她也會跟著醒來,醒來之後就是帶著幾分小脾氣翻個身繼續睡。


  他起床,她動了動,沒有醒來的痕迹。


  鍛煉完進浴室洗漱,竟然也沒把她鬧醒,溫紹庭坐在床邊低眸看著她,手指撩開擋著她臉的長發,少頃,露出她白皙乾淨的臉龐,緊閉的雙眼,睫毛纖細濃密。


  脖頸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曖昧清晰。


  上一次她被下了葯,神智也不清醒,全憑著身體的本能跟他糾纏,昨夜她是完全放不開,並且動作生澀,誰能想象一個結婚三年的女人,在床事上竟然跟生手無異?


  然而饒是如此,溫紹庭在她身上,依舊把持不住,昨夜更是瘋狂到了極致,到了後面,她承受不住直接昏了過去。


  這身體素質確實不行,看來回頭要把她的身體鍛煉好,他可不想她以後經常暈倒在床上。


  低頭在她眉心上憐惜地印上一吻,他起身出門把溫睿挖起來送去了學校。


  陳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中午十點,她只覺得自己全身骨頭都被碾壓了一般,彷彿被人拆卸了又重新組裝回去。


  起床發現那個害得她渾身酸痛的始作俑者不在家,給她留了紙條,遒勁有力的字體像他那個人給別人的感覺一樣,清冷。


  她洗漱完填飽肚子,接到溫紹庭的電話,「醒了?」


  陳眠窩在陽台的沙發上,涼涼的笑,「沒醒誰接你電話?」


  大概是昨夜被他折騰得惱了,有些小脾氣。


  溫紹庭沉沉一笑,極淡的笑聲稍縱即逝,「收拾一下出門,我讓司機過去接你了。」


  陳眠撇撇嘴,掛了電話,換了一身衣服,司機已經在樓下候著。


  本以為是直接到他公司找他,沒想到司機直接把她送去沙龍挑選禮服和弄造型。


  陳眠本消沉下去的脾氣,在換禮服的時候,再度被挑起,從脖子一路到鎖骨往下,全是男人留下的吻痕,那些幫她換禮服的工作人員都紅了臉,更別說她本人,整個人羞憤得燒起來,心底對溫紹庭的怨愈來愈深重,對著司機說要走。


  司機見她不太高興,忙給溫紹庭打了個電話。


  等到溫紹庭趕到了沙龍里,看見陳眠氣餒地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沒有挑到合適的禮服?」看見她氣鼓鼓的模樣,他啞然一笑。


  陳眠皮笑肉不笑,「今晚的婚宴你還是另找一個女伴吧,我是沒辦法陪你出席了。」


  他低頭看著她,將她攏進懷裡,「嗯?」


  親密的舉動,換來陳眠排斥地逃離,一旁的工作人員看見了低低一笑,陳眠這會兒連腳趾頭都羞紅了,想到剛換衣服那一幕,她真是無臉見人!

  陳眠瞪他,「還不是怪你!」


  「怪我什麼?」


  她咬唇不吭聲。


  這時,一位工作人員拿著一件旗袍走了進來,「溫太太,您試試這一件,這個是立領設計,可以遮擋住那些痕迹。」


  溫紹庭聞言,恍然覺悟,輕咳了一聲,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衣服,「謝謝。」


  他看著在鬧脾氣的小女人,貼著她的耳畔,眼底深處瀰漫著笑意,「抱歉,昨晚,一時情難自禁……」


  「不許說了!」陳眠一把捂著他的嘴巴,瞪他,這個男人絕對故意的!


  「好,不說。」他低啞性感的嗓音很輕,他拉下她的手,「別生氣了,嗯?」


  她是個會控制情緒的人,公眾場合里,總是精明幹練又略帶清冷,然而此時的她,有著小女人的嬌態,瞪他的眼神分明帶著幾分嗔意,讓他心頭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柔軟極了。


  他用哄慰的口吻說道:「去換衣服,再拖下去,時間會來不及。」


  陳眠這才不情不願地拿著衣服進了更衣間。


  一襲枚紅色刺繡的旗袍,把將她潤澤的膚質襯托得愈發誘人,緊緻貼合的身形曲線被勾勒無疑,開衩到大腿,抬步之間,若隱若現可見她弧度優美的長腿。


  立領的設計很好地遮擋住那些痕迹,陳眠盯著鏡子轉了個圈,還算滿意,白皙的手指拂過她的捲髮,撩出一種別具風格的韻味。


  曾經也見過她穿其他禮服的模樣,更多的是優雅高貴,很端莊,而這旗袍糅合了她偏冷的氣質,女性的嬌態盡顯。


  溫紹庭的眼神當場就變了。


  一旁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讚美,「溫太太,這衣服太適合你了!」


  陳眠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讚美的話,淡淡地笑了,「謝謝,就這件吧。」


  溫紹庭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她的身後,伸手將她環住她的腰肢,不吝嗇地讚美,「很漂亮。」


  透過鏡子看了眼身後溫淡矜貴的男人,陳眠掰開他的手,低聲說:「有人在看著。」


  知道她不適應這樣的場合有親密動作,他鬆手,讓工作人員帶她去化妝弄造型。


  兩人趕到婚禮現場的時候,婚禮正好要開始。


  現場上記者和客人都很多,她和溫紹庭出現的時候引起不少的騷動,溫紹庭將她護在懷裡,安全進入了會場。


  港城沈家長孫的婚禮,排場足夠大,足夠奢侈,也足夠熱鬧。


  陳眠坐在溫紹庭身畔,目光四處搜索沈易航的身影,卻意外的看見秦桑和周旭堯在斜後方,目光一滯。


  秦桑靠在周旭堯身上,噙著嬌媚的笑意,隔著人群和陳眠揮手打招呼,不知她和周旭堯說了什麼,周旭堯的視線投了過來,淡淡地頷首示意。


  「沈易航在那邊。」


  陳眠收回目光,順著溫紹庭的視線望去,果然就看見了沈易航,一身藏青色西裝將他溫潤的氣質彰顯到極致,他身旁的女伴看著很年輕,一雙眼睛俏皮又乾淨,笑容甜美。


  她微微蹙眉,怎麼感覺今天沈易航和秦桑都有些莫名其妙。


  新郎是沈易航的大哥,同樣是出色的男人,不同的是,這個男人的氣質跟接近陸禹行那一路,給人的第一感覺並不好,難以親近。


  距離上一次見到梁楚,已經過去好久,三十歲的女人,穿著婚紗,依舊美得精緻而嬌嫩。


  周圍所有的人的目光皆投注在他們身上,分明是艷羨。


  梁楚笑得那麼幸福,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因愛結合。


  陳眠扭頭看著不遠處的沈易航,他也看著上面擁吻的新人在笑,然而,笑容涼薄沁骨,掌聲如潮,她卻覺得沈易航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婚禮之後的宴席,陳眠和溫紹庭,跟沈易航和秦桑他們坐到了一桌。


  陳眠附在秦桑的耳邊低語,「你怎麼會陪周旭堯一起出席的?」


  秦桑鳳眸里蓄著笑意,「他是我老公,我不陪他來,陪誰來啊?」


  陳眠僵住,甚至覺得自己出現幻聽,「秦桑,你剛說什麼?」


  「你沒聽錯。」秦桑精緻又明艷的眉目上全是淺薄涼意,緋色的唇一張一合,「今早我們剛領證。」


  「你是不是瘋了?」


  秦桑低頭靠在陳眠的肩膀上,輕輕地蹭了蹭,像一隻慵懶的貓兒,白皙修長的手指指了某個方向,示意她望去。


  陳眠果然瞧見了陸禹行,那張本就陰冷的俊臉上,此時更是籠罩滿寒霜,眼底的陰暗濃稠似墨,化不開的黑,冷得駭人驚心。


  當然,也瞧見了袁東晉,他的女伴陳眠認識,是他的小秘書,還是暗戀袁東晉的那種小秘書。


  爾後,她聽見秦桑含笑地嬌語,「你說今天都歡聚一堂,一會不會不會鬧事啊?」


  「你不鬧,沒人會那麼不顧場合亂鬧。」陳眠避開袁東晉灼灼的眼神,看了看秦桑身側的周旭堯,壓低聲音,「你這是為了報復他?」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要結婚了,而周旭堯符合我的要求,我就嫁了。」


  「秦叔知道了?」


  「回頭再告訴他。」


  「桑桑,別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


  秦桑放在桌底下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溫靜地笑,「眠眠,溫紹庭對你很不錯吧?」


  陳眠緘默不語。


  「周旭堯和他一樣,對我很好,很溫柔,真的,你放心。」頓了頓,「我不後悔選擇他。」


  陳眠忽然發現,那個一直張揚跋扈,一直笑容明媚的秦桑,長大了。


  梁楚和新郎過來敬酒的時候,陳眠發現她的視線停滯在沈易航的身上片刻,極短的一瞬間,然後便笑著喝下那一杯祝福酒,沒有絲毫猶豫。


  沈易航和秦桑都喝了很多酒,陳眠攔不住秦桑,周旭堯也放任她,喝多了難免會難受,陳眠只好扶著她去洗手間吐了。


  秦桑吐完了以後嘿嘿地傻笑,說話有些大舌頭,「沈家果然是財大氣粗啊,這酒的味道不錯。」


  陳眠十分嫌棄地幫她擦拭嘴巴,「你就不怕酒精中毒!」


  兩人說話間,身後插進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小眠,桑桑。」


  陳眠和秦桑同時轉頭,梁楚一襲大紅色的龍鳳褂,人如其名,楚楚動人,不勝嬌羞。


  兩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梁楚絲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找你們,是有情要拜託你們。」


  「沈太太,我想我們沒有熟悉到能幫你忙的程度。」秦桑似笑非笑看著她,眼底儘是諷刺,陳眠扶著秦桑,態度疏冷。


  似乎早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她淡淡說道:「晚上請你們一定要把沈易航帶走。」


  「怎麼?怕他破壞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啊?」


  梁楚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針鋒相對的秦桑,對上陳眠認真地吩咐了一句,「小眠,請你一定要把他帶走,我這是為了他好,記住我的話,我不能離開太久,就這樣吧。」


  陳眠溫淡問了一句,「你若真為他好,就不應該結這個婚。」


  梁楚頓住腳步,握著門把的手,泛著白色,她勾唇淡笑,沒有回頭,拉門離開。


  秦桑伸手戳了戳她的臉,「回神,走了。」


  等到要離開的時候,沈易航徹底喝醉了,整個人像個爛泥巴一樣趴在桌子上,陳眠到底是吧梁楚的話記在心上,沈家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坑裡,她確實不放心沈易航留下。


  手指輕輕地扯了下溫紹庭的袖子。


  男人低頭垂眸盯著她因喝了點酒而微醺的臉,嗓音低沉,「怎麼了?」


  「一會我們送沈易航和他的女伴回家好不好?」


  女人仰著臉,眉眼明亮溫柔,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溫紹庭心念一動,忽然就想起了昨夜的蝕骨滋味,啞聲應著,「好。」


  她這般模樣,只怕讓他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


  陳眠抿唇輕笑,挽著他走到沈易航身邊,對沈易航的女伴說:「你好,我是沈易航的朋友,他喝醉了,你和他一起坐我們的車回去吧。」


  那女孩子微微一愣,嗓音很清脆,「好的,那就麻煩你們了。」


  所幸溫紹庭人高馬大,根本不用他們兩個女人出手就把沈易航架起來送上了車。


  陳眠正要回去跟秦桑他們打聲招呼,回過頭就看見那邊一行四人兩兩對立,不動聲色地對峙。


  夜色深重,燈光將人影拉得重疊在一起。


  陳眠想要上前,卻被溫紹庭攔住,「旭堯會處理好,我們先走。」


  「可是……」陳眠不放心。


  「聽話,」他溫淡而緩慢地道,「如果他不能解決,那麼以後又怎麼護著秦桑,嗯?」


  似乎,是那麼個道理。


  抬起眼眸,看向始一臉淡漠的男人,溫涼笑著問:「周旭堯可以相信嗎?」


  低眸看著她,眼眸暗沉難辨,低聲淡淡的道,「他不需要你的信任。」


  顯然,他在規避問題。


  陳眠眼睫動了動,輕輕點頭,「我們走吧。」


  溫紹庭說得對,周旭堯確確實實不需要她的信任,而且,她也不會全然信任,眼下這種情況,秦桑應該是早已料到。


  她上了車,拿出手機給秦桑發了個信息。


  他們先把沈易航的女伴送回家,再安頓好沈易航,已經接近夜裡零點。


  回去路上,陳眠坐在車內看著窗外忽明忽暗的夜景出神,靜謐的車廂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你怎麼會知道沈易航公寓的密碼?」溫淡的語氣,卻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錯覺。


  陳眠面容微怔,一時間沒領會到他話里的意思,「這不奇怪啊,我公寓的密碼他也知道。」


  她和沈易航還有秦桑三人,彼此的公寓密碼都是知道的,這個是因為陳眠曾經在公寓里發高燒,若不是最後沈易航找人破門而入,估計她已經腦膜炎去見上帝了,從那以後,三人為了安全起見,公寓門鎖的密碼都相互記住了。


  溫紹庭聞言,溫漠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很好,他這個名正言順的老公都不知道她的公寓密碼,而另外一個男人竟然知道!

  然後,陳眠昨晚被折騰一晚上,今天累了一天,本以為今晚能好好睡個覺,結果溫紹庭這面癱禽獸卻獸性大發,逮著她往死里愛,不管她如何求饒,就是不肯放過她。


  婚後第一個冷戰,被陳眠率先打響,起因:溫先生需求太大,溫太太身子嬌弱無力伺候。


  ——


  溫紹庭才知道原來女人鬧起冷戰來的時候,會這麼難搞。


  三天了,陳眠依舊對他視而不見。


  她依舊按時回家做飯,晚上忙完以後會陪著溫睿下一會兒圍棋或者象棋,然後幫溫睿洗澡,再之後呢,就是和溫睿一起睡覺。


  領證半個月,他才剛嘗到女人的滋味,就面臨了和老婆分房睡的慘劇。


  最無奈的是,他本就是話少的男人,還是不會說好聽的話的男人,面對陳眠的冷暴力,無法入手。


  這天,晚飯過後,趁著陳眠在洗碗的間隙,溫紹庭陪溫睿下象棋,試圖從溫睿入手。


  「溫睿,二爸跟你打個賭,一局象棋定輸贏,怎麼樣?」


  溫睿又不是傻子,自己的象棋才懂個皮毛,溫紹庭還是他的象棋啟蒙老師,跟他下,能贏么?前面明擺著一個坑啊。


  乾脆地拒絕,「不要。」


  溫紹庭眉梢一動,擺出老子的威嚴,「今天晚上不許再跟綿綿一起睡。」


  「可是,是綿綿要來跟我睡啊?」溫睿無辜地看著他。


  「你拒絕她就行了。」


  「二爸,」溫睿用小腳丫蹂躪著阿牧的毛,一雙黑曜石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你是不是惹綿綿生氣了?」


  「嗯。」鼻子里哼出一個音,有些不太樂意承認。


  「那你跟綿綿認錯道歉啊。」溫睿有條不紊地說道,「不是坦白從寬么?」


  他一向的教條,雖然從寬的下場有時候也很慘。


  「綿綿不理我,你幫我叫綿綿不要生氣了?」


  溫睿拿眼斜睨了溫紹庭一眼,那小模樣傲嬌到不行,「二爸,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溫睿這小傢伙記恨著他上次罰他抄《滾滾長江東逝水》的仇,不搗亂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


  「溫睿。」某人沉聲。


  溫睿屁屁一緊,立刻端著坐姿,「在。」


  「站軍姿一小時。」


  小傢伙力爭理據,「二爸,我沒有犯錯。」


  溫紹庭冷嗤,「頂撞長輩,就是錯,去,再啰嗦翻倍!」


  溫睿蹬著小短腿,乖乖站到牆邊執行命令。


  他的內心在哭泣,果然這老爸不是親生的,暴君行為已經令人髮指。


  陳眠從廚房出來,就看見溫睿在牆邊站著軍姿,而溫紹庭則是在一旁悠然自得地看著經濟頻道新聞。


  「綿綿……」溫睿苦著臉求救,卻收到溫紹庭一記冷瞥,馬上又閉上了嘴巴。


  陳眠走到他的身邊,「你怎麼站這裡?」


  溫睿不吭聲,癟著嘴巴,可憐兮兮的。


  陳眠見狀掉頭看了一眼溫紹庭的側臉,淡淡道:「他犯什麼錯了?」


  溫紹庭側目看著她的臉,波瀾不驚的開口,「你跟我說話?」


  「……」


  不然呢?

  陳眠抿唇看著他,莫名的有些想笑,「我跟阿牧說話。」


  「……」


  溫紹庭斜了一眼地板上趴地舒舒服服的阿牧,感情這個家,一個狗都比他更深得她的重視?


  阿牧茫然地抬頭看了一眼溫紹庭,又緩緩地低著重新趴下繼續無視他,免受遭殃。


  對上他不溫不火的眼眸,陳眠溫溫淡淡地開口,「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男人對著她不冷不熱的態度沒轍,猛地從沙發上起身,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徑直往樓上卧室走去。


  陳眠身體微僵,聲音緊繃著,「溫紹庭!」


  一路抱回卧室,抬腳勾上身後的門。


  將她壓進被褥里。


  陳眠微微發慌,之前那兩個晚上被他折騰的酸痛記憶猶新,「我不要!」


  盯著她滿眼警惕和防備的模樣,驀地,男人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低沉沉的淺笑,低頭溫柔的親吻著她的眉心、唇角和下巴,「不要什麼?」


  陳眠瞥了他一眼,精神高度集中著,「不要那個……」


  「哪個?嗯?」


  「做-愛!」咬牙切齒,橫眉冷對。


  他面不改色,從善如流地回應她,「你腦子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了?」語氣曖昧又深沉,分明他就是有這個想法。


  陳眠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那你抱我進來幹嘛!」


  溫紹庭認真地看著她,「跟你談事情。」


  陳眠抿唇,淡淡道,「談事情就好好談事情,別壓著我,重死了!」


  男人又是陣陣沉沉的淺笑,但還是撐起了自身的重量,不至於壓著她。


  「氣消了?」


  「我沒生氣。」


  「沒生氣三天不理我,還跟我分房睡?」說話間,手指摸到她的耳垂,輕輕捏了一把。


  陳眠悶著臉,不說話。


  「那晚是我不好,讓你累著了,以後讓你舒服,彆氣了,嗯?」


  陳眠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竟然無言以對。


  若是他與往常一樣癱瘓著一張死臉,這話也沒什麼,可他偏偏用不著調的語氣,一副曖昧不清試圖誘惑良家婦女的模樣,陳眠忍不住就面紅耳赤,


  男人著她染了淡薄血色的臉蛋,深沉漆黑的眸底蓄滿了笑,「說起來,不能怪我累著你,只能怪溫太太體質太差,一點興奮竟然就昏了過去……」


  「溫紹庭!」陳眠惱羞成怒,一把拽過上面的枕頭砸在他的臉上,恨不得砸掉他的笑。


  「你在這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么?」他的低笑愈發濃稠。


  「不準再胡說八道!」找不到東西捂住他的嘴巴,只能用手。


  溫紹庭垂眸,溫淡的眉目換上星星點點的暖,故意舔了下她的掌心,察覺到她身體的輕顫笑意更濃。


  陳眠觸電般地收回手,男人的唇就落了下來。


  無辜的溫睿站了一小時軍姿,結果還是讓老狐狸成功瓦解了陳眠的怒,早知道如此,他還不如乾脆答應老狐狸幫忙啊,也不用受罪了……


  ——


  陳眠約了秦桑見面。


  秦桑看著面泛紅光的陳眠,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眠眠,看來溫紹庭把你養得不錯啊,這氣色紅潤得呀,十裡外都是一片粉色。」


  拍掉的手,剜她一眼,「你跟周旭堯還好嗎?」


  秦桑低頭咬著奶茶吸管,單手托腮,「很好啊。」


  「陸禹行沒有難為你?」


  「他能難為我什麼?我又不是他女兒,難不成他還能阻止我嫁給誰?」秦桑不以為意。


  「秦叔呢?」


  秦桑沉吟片刻,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周旭堯挺好,我爸見過他以後倒也沒說什麼,這算是默認了吧。」


  陳眠的手機震動,一個陌生號碼,本以為又是那些廣告推銷或者詐騙電話,但直接掛掉了,沒想到對方馬上又撥了過來。


  「喂。」


  倏地,陳眠一張臉血色迅速褪去,掛了電話抓過一旁的手提包起身,腳步慌亂。


  「陳眠,發生什麼事了?」秦桑看著她的背影趕緊拿東西跟上,卻看見她攔了計程車坐上去,二話不說擠上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在鬧自殺。」


  「誰?」


  陳眠深呼吸,「陶思然。」


  秦桑倒吸一口冷氣。


  兩人趕到第一院醫院,下了車,陳眠和秦桑匆匆往樓頂趕。


  樓頂上,袁東晉和陶思然的母親已經在一旁,而陶思然站在圍基邊上,沒有爬上去但那模樣足夠嚇人。


  這裡是二十層樓的高度,跳下去可不是鬧著玩了。


  陶思然看見陳眠,笑得癲瘋,「都到齊了。」


  「我要讓你們記住,是你們逼死我的,是你們,逼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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