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冬至,一直紛飛不停的大雪,終於停止了,港城被一片凈白的顏色所覆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茫茫的白。


  夜幕低垂,鴉青色的天空格外的寂寥,繁華的都市被霓虹映得透亮。


  港城弘都大酒店,正在舉行著一場奢華的婚禮。


  浪漫的氣息伴隨著一片歌舞昇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友善的笑,彷彿要將這冰天雪地給融化了一般。


  秦桑坐在人群里,腰桿停止,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那一對新人,在眾人的祝福下,相擁親吻在一起,那種熾熱,燒傷了她明亮的眉眼,心底倏然被插進了一根細細的針,也不是很疼,只是一動,便全身痙攣。


  她的右手被一個溫熱柔軟的手握著,握得很用力,那力道都弄疼了她,秦桑扯唇一笑,側目看向身側的陳眠,一雙鳳眼亮的出奇,在夢幻的紫色水晶燈光下,勾勒出一種奇特的魅惑來,看得陳眠心驚肉跳。


  「桑桑,你沒事吧?」陳眠壓低了聲音問她。


  秦桑淺淺地笑著,緋色性感的唇輕啟,「眠眠,你說,我搶婚怎麼樣?」


  陳眠的神經倏然緊繃起來,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四周驟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秦桑卻仿如遺世獨立,身處懸崖邊上,清婉的嗓音緩慢低沉,「我幻想過很多次,衝上去拉著他跑,管他地球怎麼轉,世界怎麼崩塌,強行搶了再說……」


  陳眠掌心沁出了一層稠膩感,抿著唇牢牢看著秦桑不說話。


  「可是,」秦桑重新看向那一對新人,「他就是不要我啊,我搶來幹嘛呢?」


  她是真的想過搶婚,或者說破壞這一場婚禮的,然而在婚禮開始之前,這個男人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


  婚禮開始前,逼仄的雜物間里,西裝革履的新郎——陸禹行,被秦桑壓在牆壁上,昏暗的空間里,彼此瞧不清楚對方的輪廓,只有滾燙的呼吸和體溫交纏在一起。


  「陸禹行,你一定要跟她結婚?」秦桑咬牙切齒的逼問。


  陸禹行垂眸,隱約看見女孩眼底那一抹閃爍的淚光,心底悸動著,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沉默了幾秒之後,他緩緩說道,「桑桑,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別鬧。」


  「我沒有鬧!」秦桑尖銳地叫出聲,「陸禹行,你明明對我也動心的,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娶別人!」


  「桑桑,我是你叔叔。」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


  秦桑冷笑,「叔叔?誰家的叔叔會親吻自己的侄女?誰的叔叔會對自己的侄女又性衝動!陸禹行,你現在才跟我說你是我叔叔是不是太晚了?我們之前那些又算什麼!」


  死一般的沉默。


  「你說啊!」


  「桑桑,我也是正常的男人,面對異性的誘惑,生理衝動都是正常的現象。」


  秦桑整個人猛地一僵,揪著他衣服的手指也開始發疼,漸漸變得無力,她想哭,可是她哭不出來,剩下的那種情緒,到底是憤怒還是悲哀,根本分不清楚。


  「你騙我。」明明他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她不相信。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陸禹行可以看清女孩子的臉,絕美的面孔,精緻得宛如雕塑,一顰一動都讓人賞心悅目,即便此時她神情有些慘淡,依舊無法忽略她的美。


  這就是秦桑,美得像不太真實。


  陸禹行這回不說話,而知直接捧著秦桑的臉,低頭便壓上她的唇。


  男人的唇又薄又涼,秦桑倏地懵了,忘記了反應,直至男人的舌撬開她的唇齒,她圈住他的脖子想要回應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猝不及防。


  陸禹行說,「就像此時此刻,你這個樣子讓我控制不住衝動了,僅此而已。」


  驀然,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蔓延至她的每一根神經末梢,秦桑覺得自己此時掉進了一個冰窖里,呼吸里全是冰渣子,颳得生生疼,卻吶喊不出來。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借著氣窗上微弱的光,覺得他的臉孔變得猙獰可怖,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般。


  陸禹行頓了頓,「婚禮馬上開始了,我該回去了。」


  「陸禹行,」秦桑冰冷的手扣住他,「如果我破壞了這一場婚禮呢?」


  陸禹行狹長的眼眸微眯著,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孩兒,「桑桑,你不該再任性了。」


  「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秦桑不死心。


  「是。」


  短短的幾秒停頓,秦桑以為會聽到一個期待中的答案,事實證明,她真的是異想天開。


  秦桑鬆開他,同時反手在他的臉上摑了一巴。


  毫不留情。


  清脆的巴掌聲,在逼仄的空間格外的刺耳,秦桑冷冷看著他,「那麼,小叔,祝你們今日親熱,明日離異!」


  擲地有聲,她率先拉開門瀟洒離去。


  ……


  秦桑收回遊走的思緒,茫然的眼睛回過神的時候,不經意的與台上的陸禹行視線擦視而過。


  她沒有捕捉到男人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複雜和壓抑。


  「要拍全家福了,」陳眠捅了她的腰一下,「你可千萬別衝動啊。」


  秦桑挑眉輕笑,「你真擔心我破壞婚禮啊?」


  「難說。」


  「……」


  秦桑從容的起身,一襲水藍色的裹胸禮服,露出她圓潤而削瘦的肩膀,精緻的美人骨性感十足,秦桑的美,很少人能比擬,即便是作為新娘的凌菲,也要遜色幾分,這樣突兀的槍了新娘的風頭,她渾然不在意,反而是其他的人交頭竊耳。


  秦桑走過去,挽住了秦有天的手臂,甜甜的笑了,唇角的酒窩像是釀了一窩香醇的酒,看著便醉了。


  「你這孩子,這麼冷的天,怎麼穿這麼少?」秦有天輕斥,「剛不是讓石鎮給你送披肩了,你又丟哪裡去了?」


  秦桑撒嬌,「爸,酒店裡恆溫,哪兒會冷?你是捨不得你女兒的美色被人欣賞吧?」


  秦有天笑罵道,「胡說八道。」


  「走吧走吧,拍照去了,拍完照我得偷溜了啊,我這腳上的高跟鞋第一次穿,硌腳,疼死了都。」


  「誰讓你穿新鞋子的?」


  「愛美嘛!」來參加這個婚禮,她不允許自己又一絲一毫的不完美,即便輸了這個男人,她也要完美退場。


  拍照的時候,秦老爺子坐在中間,一頭鬢髮,精神矍鑠,眉眼之上全是笑意,秦桑和陸禹行,中間隔了秦有天,卻彷彿隔了一條銀河系。


  秦桑是在婚宴開始,親自給陸禹行和凌菲敬了酒才離開了現場,甚至連陳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


  凌菲把婚紗換下,穿上了大紅色的禮服,外面有人在敲門,她拉開,看見一個熟悉的人,目光下意識地尋找另外一道身影。


  「凌小姐,這是老大讓我轉交給您的禮物。」容旌畢恭畢敬地道。


  凌菲看著他手裡的錦盒,喉嚨緊了緊,「他呢?」


  容旌道,「我不事很清楚,老大隻是吩咐我把這個送給你,並且讓我祝福你新婚愉快。」


  凌菲呼吸頓了一下,感覺心口的位置有一陣鈍痛,「他來了嗎?」


  容旌沉默。


  「他來了是不是?」凌菲勉強地笑著,「那為什麼不來找我?」


  「凌小姐,我不知道,這個禮物你收下吧,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凌菲後退一步,「我不會收的。」


  容旌真是無奈至極,「凌小姐,老大說了,如果你不要,就扔掉。」


  凌菲猶豫了很久,終究是接下了,「我……能不能跟他見一面?」


  「我會跟老大轉達。」


  「謝謝。」


  凌菲打開錦盒,裡面靜靜躺著一枚戒指,她的眼淚忽然就滑落了下來,這麼戒指,不是求愛,而是歸還。


  當年,他們彼此送了對方一個戒指,現在,他還給了她。


  凌菲心痛難抑,如果能夠選擇——


  ……


  酒店的後門通向後院,後院里是一個噴水池,院子幽靜。


  深冬里,噴水池的水都結冰了,到處是白色,秦桑是從後門走了出來,她甚至忘記拿外套了。


  單薄的衣著,寒氣撲來的時候,她凍得一陣哆嗦,抬眸惘然看著這銀色的世界,眯著眼打了個酒嗝。


  好冷,真他媽的倒霉透頂。


  她站在原地躊躇著,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回出現在這裡,忽然聽見有腳步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動靜,她抬眸望去,眼前有些搖晃。


  是一個很高的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帶著黑框眼鏡,秦桑是在這種圈子裡長大的,一下子便能察覺到男人那自帶的金貴氣質。


  不過,在昏暗不明的光線里,秦桑微醺的眼睛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輪廓,她半眯著眼,抱著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


  兩人隔著幾步的距離,彼此對視了好一會兒,秦桑冷得唇色發紫,身體發僵,那個男人卻忽然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全身忽然被一陣溫暖包裹著,秦桑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浸染了酒氣的嗓音有幾分嬌媚的味道,「你是誰?」


  「小姐,你這麼穿著出現在我面前,是為了勾引我嗎?很奇特的出場方式。」男人的嗓音似乎含著一絲笑意,又似玩味。


  哈?

  秦桑十分傲慢不屑地啐了一口,「神經病!」


  秦桑裹緊衣服,轉身想要走,男人卻一把攫住她的手臂,男人的滾燙的掌心幾乎要燙傷了她的肌膚,「失戀了,很難受?很憤怒?」


  秦桑眯著眼,十分暴躁,「放手!」


  想要掙扎,偏生那烈酒的後勁開始發作,秦桑有些頭昏,身體也使不出幾分力氣。


  剛就不該打腫臉充當胖子灌那麼多下肚的。


  男人輕輕一拽,秦桑便順利被他拽到了懷裡,屬於男人的濃烈的氣息,將秦桑牢牢籠罩住,「我有個發泄的辦法,你想不想試試看?」


  兩人靠得很近,男人說話的熱氣都撲在了她的臉上,秦桑懵然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只覺得他的五官真好看啊。


  她毫無形象地又冒了一個酒嗝,濃烈的酒味,說實話,並不是那麼好聞,男人眉心蹙了一下,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秦桑忽然雙手重重夾住男人的臉,將他的五官擠得扭曲,「你到底是誰?說!」


  男人不說話,秦桑看著看著,就看到了陸禹行的那張臉。


  「陸禹行,你這個混蛋,不是結婚了嘛?還來幹嘛?滾!」她下手狠狠地掐著男人的臉,蹂躪著。


  忽然,眼角滑下了兩行清澈的淚,低聲咽嗚起來,「嗚嗚嗚……陸禹行,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喜歡你啊,喜歡你這麼多年了……」


  她哭得像個孩子,妝都糊了。


  男人低頭看著她哀戚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問,「喜歡,剛才怎麼不去搶?」


  「嗚嗚嗚……搶不過的……」秦桑越哭越傷心。


  男人綳著臉看著她泣不成聲的模樣,看來真是醉得不輕,難怪穿著這個鬼樣就跑出來了。


  周旭堯鏡片后的眼睛凝著她,半響后,忽然彎腰,將哭得渾身無力的秦桑抱起來,從後門進了酒店。


  助理容旌看見他抱著一個女人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在看清秦桑那張臉的時候,他的眼睛差點脫窗了,「這……這……老大,您這是幹嘛?」


  「門卡。」


  容旌把門卡遞給他,「老大,這是秦家那位大千金吧?」


  「恩。」


  「那個,剛陸禹行手下的人正在找她。」


  周旭堯一記冷眼掃去,「我吩咐你的事,辦妥了?」


  容旌腰桿一挺,「已經親自送到凌小姐手上!」


  「恩,你可以開個房間休息了。」周旭堯抱著秦桑進了電梯。


  「老大!」容旌叫住他。


  「還有事?」


  「那個……凌小姐說,想要跟您見一面。」


  周旭堯站在電梯里,頓了一秒,然後摁上了電梯門。


  容旌看著緩緩合上的電梯門,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v2807,是周旭堯每一次回國所居住的套房,這個套房市固定的,除了他,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住進來。


  秦桑喝了酒,哭得在他懷裡累得睡了過去,他把秦桑抱進卧室,放在床上,瞥了一眼那糊掉的妝,眉頭皺得厲害。


  醜死了!

  秦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生病了,陸禹行悉心照料著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她動了動唇,想要叫他,卻發不出聲音。


  用力地掀開眼睛,刺目的光逼得她又重新閉上,反覆幾次,終於適應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然後是一陣消毒水的味道。


  「小姐,您醒了?」


  秦桑茫然地看著保姆,「我怎麼了?」


  保姆紅了眼睛,「小姐你忽然發高燒,引發了肺炎,都昏迷了三天了!」


  她不是在陸禹行和凌菲的婚禮上嗎?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我叫醫生過來幫你看看,對了,得趕緊通知老爺!」保姆忙起身,秦桑叫住她,「陸禹行呢?」


  保姆臉色微僵,吞吞吐吐的,「那個,小姐,二爺已經去度蜜月了。」


  「什麼時候?」


  「婚禮舉辦完第二天一早的飛機。」


  「他知道我病了嗎?」


  保姆猶豫了一下,有些於心不忍,「小姐,二爺是覺得我們會照顧你,所以……」


  「所以,他知道我病,但還是去度蜜月了。」秦桑面無表情的說。


  保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沉默。


  秦桑閉上眼睛,原來那些溫柔真的是一場夢。


  ……


  秦桑八歲,十二歲的陸禹行被爺爺帶回家,她站在樓上看著那個身形消瘦的少年,有一張傾城的臉,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有一雙幽冷的眼睛,不言苟笑,陰森森的模樣。


  明明他還那麼小,爺爺竟然要她叫他小叔叔,她不肯,淘氣的她往他的臉上砸了一塊她最愛的草莓蛋糕,那回,爺爺第一次呵斥了她,她哭得好不傷心,躲在房間里不吃飯,半夜的時候餓得肚子咕嚕嚕的叫,聽到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她以為是保姆,結果是陸禹行。


  「討厭鬼,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的!」


  陸禹行捧著一晚熱騰騰的打滷麵放在她的床頭上,然後一句話不說又走了。


  秦桑盯著那碗面,實在是餓得發慌,吸了吸鼻子,最後很沒骨氣的把麵條吃個乾淨,還意猶未盡。


  秦桑九歲,彼時家裡沒有大人,她不慎從樓梯滾落,腦袋砸出了一個洞,血流不止,陸禹行打了急救電話,把她及時送到醫院讓她撿回一條小命。


  秦桑十歲,秦揚被人取笑,她像個炸毛的獅子跟一群男孩子廝打,裙子撕破了,臉上抓花了,身上多處傷痕,陸禹行回頭把那幾個小男孩揍得牙齒掉了幾顆。


  十六歲的陸禹行,身高出眾,容貌出眾,成績出眾,成了眾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秦桑十二歲,為他情竇初開,厚臉皮的她夜裡爬上陸禹行的床,被他毫不留情扔了出來,狠狠甩上了門。


  陸禹行上大學,秦桑在他所讀大學的附屬高中上學,成績平平,惹是生非的本領第一,先是引得一些男孩子為她爭風吃醋打群架,又是她跟一些女孩子因陸禹行撕逼,簡而言之,好不精彩,陸禹行成了她的御用家屬,時常被老師請到辦公室喝茶。


  陸禹行第一次動手打了秦桑,實在她十八歲生日上,他帶著一個女孩子回家給她一起慶生,然後那個女孩子在她的面前滾落樓梯,斷了一條腿,聽說她是學舞蹈的,以後應該會成為出色的舞蹈家,陸禹行認為是她任性把人推下去,給了她一巴。


  不過也是在那天,秦桑吻了陸禹行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太過勇猛,把彼此的嘴唇都給磕破了,很疼,眼淚都疼出來了。


  就在半年前,陸禹行把秦桑壓在床上吻得熱烈,差點擦槍走火的時候他還是剎住車,然後莫名其妙的地扔下她一走了之,再之後就是忽然宣布了跟凌菲訂婚的消息,然後結婚也那麼猝不及防。


  過往的一幕幕,宛如電影一陣陣閃過,秦桑心口疼得流出了膿血,她的臉埋在枕頭上,沾濕了枕巾。


  二十四歲這年,秦桑付出了十二年的初戀情懷,用一場大病結束,陸禹行結婚遠行蜜月回到港城的時候,秦桑已經出國。


  此去經年,歲月更迭。


  她在外面的世界流浪,關於他,沒有問候,沒有了解,彷彿從未曾存在過一般。


  而陸禹行呢?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走進秦桑的房間,在裡面坐上一個小時,然後每日忙碌,投身工作之中。


  ——


  四年後。


  秦桑在羅馬的街頭被人搶劫,她穿著高跟堯追,結果剛跑出兩步急救崴了腳,在摔倒吃狗屎之前,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扶住了腰。


  熱火朝天的羅馬,溫度高得能夠燒烤,那個男人帶著墨鏡也就算了,竟然帶著口罩,秦桑抬頭看著他滑稽的打扮,到了唇邊的謝謝兩個字,生生化作了笑聲。


  男人摟著她的腰並未鬆手,下一刻,一個保鏢迅速躥了出來,「小姐。」


  男人看了一眼大塊頭的保鏢,十分紳士地鬆開秦桑把她交給了保鏢攙扶著,但是見她笑不可抑的模樣,忍不住蹙眉。


  「笑夠了?」一口純正地道的美式英語,男人的嗓音溫潤醇厚,在燥熱中成了一道清風,格外悅耳。


  秦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露在外面的眉梢輪廓,大概猜測他是東方人,用英文說道,「抱歉,一時沒忍住,剛謝謝你。」


  男人並未多言,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小姐,那個人……」


  秦桑道,「跟他沒關係,」說著又抬頭看著他,蹙眉不悅道,「我不是甩掉你們了?你怎麼又在這裡?」


  「小姐,二爺吩咐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你的安全。」


  秦桑甩掉保鏢的手,冷冷道,「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小姐,你的腳受傷了。」


  「……」秦桑抿著唇,心情暴躁道想罵人,她剛就應該攔住那個扶她的男人,讓他帶自己走的!


  異國街頭,人生地不熟,只能讓保鏢送去醫院。


  秦桑的腳傷並不嚴重,在酒店裡修養了一個星期,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暫時不能穿高跟鞋。


  她的丟失的東西沒有找回來,手機也丟了,因為沒有身份證和護照,所以她只能窩在酒店,讓保鏢幫她聯繫國內的人處理。


  「小姐,你的電話。」


  「誰找我?」


  「秦爺。」


  秦桑擰眉,「爸?」


  「小姐,是我。」


  「林嫂?」秦桑楞了下,「怎麼了嗎?」


  「小姐,你回來吧,」林嫂帶著哭腔,「老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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