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204章 娶不愛的人，負所愛的人
「wesley，是我對不起你，害你坐了一個半月的牢，我已經在彌補自己的過錯。我知道以你的個性，不可能原諒我……」杜允夢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你殺朱民華，是為了我，你出來認罪，也是為我，我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慕容威哽咽著說，「我爸一直待我不好，他也對不起你，你們之間做的了結，由不得我去指手畫腳。媽，我們之間，不存在原諒不原諒的問題。」說到這裡，慕容威終於墜下淚來。
「兒子……」杜允夢也終於卸下了堅強的外殼，哭出聲來，「我這輩子犯過很多錯，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沒有扼殺掉你這條生命。wesley，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其實我……」
「探視時間到！」看守所的獄警無情地打斷了杜允夢的剖白。
「媽，我也愛你！」慕容威已經懂了，說出了這句他也從來沒有說出口的話。
「wesley……」杜允夢被兩個獄警架著，只能丟下了電話，但慕容威還能聽到她在喚著他的名字。杜允夢蒼老的臉上滿是淚痕，慕容威還從沒見過這樣崩潰脆弱的她，他的母親是個多麼不擇手段、剛強任性的女人啊！可只要她愛他，那其他的一切就全都無所謂了！
慕容威走出探視區的時候，眼睛紅腫著，楊珞珈一看到他，就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倆一起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慕容威在馬路牙子上坐下，「珞珈，等我一會兒。」
楊珞珈眼睜睜看著慕容威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動作並不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剛開始，他被煙霧嗆得咳嗽了幾聲，但是很快，他就能自如地吞雲吐霧，把自己迷茫的淚眼和緊鎖的愁眉都隱在了虛無縹緲的煙霧背後。
換作以前，楊珞珈肯定會斥責他，還會奪了他的煙。要知道，他在24歲的人生里從來沒有碰過煙草，可現在，楊珞珈卻不會去那麼做，就讓他縱容一下，如果煙草能對他痛苦的神經起到一丁點兒的麻痹作用也好！
慕容威不緊不慢地抽完了第一支煙，然後又點上了第二支，楊珞珈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旁。慕容威見她坐在下風口，開口說道：「你過來幹什麼？會嗆到的……」
「給我一支煙。」楊珞珈伸出手。
「不行。」慕容威怔怔地看著她。
「為什麼不行？」楊珞珈直接伸手去掏他的口袋。
「對身體不好。」慕容威擋開了她的手。
「我想陪著你……」楊珞珈淚汪汪地說，她終於明白慕容威辦公室里那淡淡的煙草味道是怎麼來的，她原本以為那是其他高管留下的煙味，卻沒有想到他在偷偷抽煙。
「你陪我坐著就好，不用陪我抽煙，我只想讓自己麻木一點。」
「看你那麼痛，我好難過。」楊珞珈抱住了他的手臂。
「對我開一槍，給我來一刀，我就能解脫了。」他根本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倆可以考慮互相開槍。」
「珞珈，她是愛我的。」慕容威頹然地丟掉了指間的煙。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楊珞珈哀慟地說。
「不一樣，她不說出來，我就不相信。」慕容威哭得像個孩子。
楊珞珈一把摟住了他，他趴在她的大腿上失聲痛哭……
他們倆坐在看守所門口的路邊，面前不斷有車輛疾馳而過，揚起可見的煙塵，38度的艷陽天，兩個人揮汗如雨，沒過多久就成了兩個泥人。
「珞珈，我們回家吧！」慕容威站起身來，顧不得去拍身上的塵土。
「你還能開車嗎？」楊珞珈有些擔心。
「能。」慕容威沉聲說道。
回程的路上，慕容威很長時間也沒有說一句話，他還在消化母親丟給他的殘酷現實，眼下，他不想把這些故事複述給楊珞珈，他想把這些舊事爛在肚子里、帶進墳墓去。他相信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他也會選擇去相信她。
「珞珈，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父親。」慕容威轉了個彎，開往公墓的方向，他只在父親落葬的那年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但他卻牢牢記住了那處墳墓所在的地方。
「好，我們一起去。」楊珞珈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了許多真相，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能做的最好的選擇，就是陪著他一起去面對，無論他願不願意把真相說給她聽。
雲安公墓位於江州郊外的一處小山上，楊珞珈在山腳下的花店裡買了一束白菊，跟隨慕容威一起上山。慕容威依照兒時的記憶，兜兜轉轉尋到了父親落葬的地方。
楊珞珈看了眼墓碑上慕容傑的照片，覺得慕容威長得更像母親，但他的父親也是個儀錶堂堂、氣宇軒昂的男人，只可惜，這男人英年早逝，死於自己髮妻的謀殺。
慕容威從楊珞珈的手中接過那束白菊，輕輕放在墓碑前面，低聲說道：「爸，我這些年沒來看你，是因為我一直怨你，今天我來了，是因為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早從我的生命里消失。如果我媽知道我來看你，她肯定會發火的，可是我知道，你和她一樣，都是被命運玩弄的可憐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楊珞珈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見他能想得這樣通透，心中也釋然了許多。
「我不知道人死之後會去哪裡。在看守所的時候，我心裡很怕，怕死了之後會見到你，你還會對我那麼嚴苛厭煩，但我更怕死了之後見不到你，我們的緣分太淺，你一直不懂珍惜，而10歲的我也不能理解什麼是真正的失去。」慕容威拉住了楊珞珈的手，「爸，這是我將來的媳婦，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重蹈你的覆轍，娶不愛的人，負所愛的人。」
「伯父，如果你還活著，一定會為慕容威驕傲，我會照顧好他的。」楊珞珈也給出了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