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人盯上並歸為了他的所有物的元夏暫時將殘陽欺酒與朔雀當時談論的話題放在了一邊,作為真人npc的時候就好好工作,其他的時間一邊專心地開始跟霞川鎮內的npc們打聽彩霞峰與上邊的落霞宮的事,一邊抽空練習雕刻和門派的內外功,偶爾下線鍛煉一下自己因為長時間躺在遊戲倉內而有些疲軟的四肢,與之前幾個月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硬要挑出一個的話,其實還是有的。
之前如果需要打聽消息,就算元夏和殘陽欺酒一同走出客棧,但基本都會各自選定一個方向,按照自己手中的線索往下查,偶爾在街上遇到,通常打個招呼就繼續分頭行動,之後再找個時間地點湊到一起將手中的消息整合一下,剩下的半天里,該回到真人npc模式的就好好工作,該做自己的事的就去做,兩人每天都會見到對方數次,但又不是時刻呆在一起。
可經過那莫名其妙的對話之後元夏察覺到,殘陽欺酒對寶藏的在意程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分,雖說他依舊會在自己回到真人npc模式工作的時候下線去做自己的事,但在兩人都是玩家的情況下時,對方居然一改單獨行動的習慣,慢悠悠跟在自己身後一同去詢問鎮子里的居民,距離不遠不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且漫不經心,每當元夏結束對npc探聽消息的舉動回頭看他時,十次中有一半的幾率會恰好對上男人黑沉沉的眸子。
那雙常常顯得過分銳利的眼睛此刻卻是沉靜的,元夏說不出那一瞬間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那純黑的瞳孔彷彿能將人吞噬進去一般,甚至比起以往來說更加危險,那種危險並不是指需要擔憂男人突然出手傷人,而是一種更加微妙的,無法言明的凶光,硬要他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大概用食慾(?)更適合。
彷彿下一秒,這人就要掐上自己的脖子,亮出自己的利爪,狠狠將自己按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從他的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
因為這個比喻頭皮發麻的元夏全程幾乎是繃緊了自己的神經,在詢問npc時不忘分出點注意力去關注殘陽欺酒的情況,確認對方的情緒和行為都還算正常后,就立即去回想他們上一頓飯是什麼時候吃的,補充的體力值會不會太少,待會兒要去鎮上哪個酒樓給這人點些什麼酒菜,用過飯後這人的眼神該不會還這麼綠油油的吧——
半眯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人,殘陽欺酒從那略顯僵硬的肩膀一路向下看到被長袍遮住的小腿,在挺翹的臀部停留了一會兒后又將視線挪回腰際,慢悠悠地考慮著該怎麼把這認定是自己的了的人給拐過來。
剛進入棲邪這個遊戲不久在浣湖村的後山寨子里初次見到元夏時那小小的身影,第一次對話時他臉上那糾結又微妙的神情,之後在闞城的元府那撿了麻煩無奈認命的表情,這一切一回想起來就歷歷在目,殘陽欺酒突然萌生了某種可以稱之為陰暗的念頭。
元夏喜歡不喜歡自己並不是最重要的事,從二十多年來空白的感情經歷來看,元夏不是對這方面不感興趣就是情商太低,想要一見鍾情或是突然對誰產生興趣有一定難度,而只要這樣的苗頭出現,殘陽欺酒不介意讓對方消失……這人的世界里,有他就夠了。
前邊正站在一間四合院前與一名上了年紀的npc聊著落霞宮傳說的元夏猛然一個哆嗦,下意識回頭去看殘陽欺酒。
正靠在院前的柿子樹下的殘陽欺酒的注意力全在元夏身上,察覺到他回頭的動作,抬了抬眼皮,直接對上了元夏的視線。
與他四目相對的元夏:「…………」
雖然被男人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有種自己被對方放在了眼裡的錯覺,甚至連心跳都猛然加快了不少,但一想到這麼盯著自己的人的性格,除了發毛和發慌懷疑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之外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好嗎!
#自從被迫聽到某個秘密后覺得自己的隊友兼老闆怪怪的,他該不會是想殺了我滅口吧?用什麼辦法能自然地讓對方知道自己絕對會守口如瓶,在線等,急!#
元夏欲言又止,臉上那奇怪的表情就算殘陽欺酒想當沒看見都不行,若是放在平常,就算元夏糾結到死殘陽欺酒也懶得去探查對方的想法,但既然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人……默念了一遍這形容詞,心情意外不錯的殘陽欺酒挑了挑眉,主動開了口:「怎麼?」
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番,確定男人表情平靜沒什麼問題,元夏想了想,總算問出了老早就想問的問題:「……你餓了?」
為什麼眼神總那麼怪怪的……
餓了?
回到a市定居已經快兩年,除了最開始那兩個月偶爾去趟酒吧約個合胃口的,跟顏揚澤打了賭之後他就沒再去過那種地方,原本他就是個精力旺盛的人,如果不是在棲邪里發泄了多餘的精力,就算外出也是為了自己名下的產業壓根沒時間也沒空去想這種事,殘陽欺酒還真沒想到自己能憋這麼久,原本只要長相合胃口的就行,可既然有了想要的人……
此時這個詞很難不讓他想到別的什麼上去,他略微一頓,又盯著元夏看了一會兒,才緩慢地點了頭:「嗯,餓了。」
想吃了眼前的人。
元夏沒有意識到這個詞中的另一層含義,也沒注意到殘陽欺酒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危險的眼神,得到了確定的回答后他鬆了口氣,轉身對一旁正笑眯眯看著自己的npc又說了幾句后快速結束了之前的話題,禮貌地道謝並跟對方告辭之後,走回不知正在想什麼的人身邊,道:「走吧,我們去吃飯補充一□□力值。」
殘陽欺酒:「……」
暗自告訴自己要冷靜的男人看在元夏第一時間就放下打聽消息陪他去吃飯的份上,暫且忍耐住了直接將人拖走辦了的衝動,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面無表情。
元夏和殘陽欺酒到了酒樓后,見小二來站到面前了男人還大爺一般不準備開口,只得接過了點單的重任,問了這間酒樓的菜色后選了幾樣招牌菜,等小二離開后,邊喝茶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對面坐著的人。
殘陽欺酒此時正靠在椅背上,垂眼看著手中的茶盞,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摩挲著杯口的弧度,整個人呈現出一种放空的狀態,心思明顯沒有在茶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說實在的,這感覺有點詭異。
以前全是自己跟在殘陽欺酒的身後,不多說話只聽這人的吩咐做事就行,就連點菜也不是他的事,可這兩天殘陽欺酒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打聽消息,就算沒有回頭元夏都能感覺對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一直在盯著自己,這已經足夠讓人不自在的了,而意外的更讓他不習慣的是,面前那個似乎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身影不見了。
不管到底殘陽欺酒為什麼突然改變了行為模式,對元夏來說,果然更願意跟著而不是被跟著。
壓力山大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啊!
此時那邊似乎正沉思的男人突然抬了抬眼皮,元夏見狀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老老實實低頭喝茶,看起來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一系列行為的殘陽欺酒將手中的茶盞擱到桌上,朝著酒樓外頭的街道看去。
元夏又瞄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視線朝著外頭看去,只見幾名身穿藏青色短褐一看就是習武之人的男子正從酒樓門口經過,半路還停下說了幾句話,似乎在討論要不要進這家店,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短暫的分歧后他們還是離開了這裡。
霞川鎮不大不小,附近除了個落霞宮外沒有什麼武林門派,據這兩天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彩霞峰上的人若是下山必定會帶至少四名侍從,那衣著也是富貴華麗,排場十足,這些看起來身上沒有多少錢的武林人一定不會是山上下來的,而他們住店的那客棧老闆也說過了,最近除了他們和朔雀那三人之外,並沒有生人來鎮上。
小二也瞧見了這一幕,見他們對那幾人很感興趣的模樣,在上菜時順口提了提,說是那四人是今日剛來的霞川鎮,同行的還有三人,就住在這條街尾的另一間客棧內。
聽了這話的元夏抬頭看了殘陽欺酒一眼,後者沒有絲毫反應,等小二把菜上齊,端了他們要的酒來后,才開口道:「擔心?」
元夏:「……這不廢話嗎?朔雀那三個人就已經夠麻煩了,如果再來幾個,說不準還沒進迷陣就被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