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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你可還,怨我(10000+,求首訂)

  翌日傍晚。


  榮軻推門而入,手裡照舊是端著一碗湯藥。


  這藥效極好,但也的確是難喝至極。若是不看著她,只怕她更加的不會喝。


  整日未見,一到喝葯的時候就過來了,池裳老遠的就聞到了那個味道,眉頭皺的死緊。


  小心翼翼的打著商量,「榮軻,我的燒已經退了,這葯,可不可以不喝了?償」


  自小到大,她幾乎每一年都要大病一場,湯藥的味道早已能夠接受,只是這顧清鴻研製出來的葯,比一般的藥物療效好,這味道,也是比一般的藥物,難喝的多。


  一碗下去,她就感覺自己的胃都要吐出來了攖。


  這兩日,他都是盡量的順著她,單單這件事,沒得商量。


  「你自己喝,還是要本王喂你?」榮軻將葯碗直接的遞到了池裳的面前,靠的很近。


  那股子酸苦的味道,直接就順著鼻腔,衝擊到了五臟六腑。


  她嚴重懷疑,顧清鴻是不是故意在整她。他一向都看不慣她。


  見池裳沒有動作,榮軻端起來,正準備喝的時候,被池裳急急攔下,「別,我自己喝。」


  讓他用那樣的方式喂葯,更是痛苦,還不如她自己一口飲下。


  池裳接過葯碗,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恨恨的盯著面前的葯碗,透過湯藥,竟是看到了顧清鴻的面容。


  咬咬唇瓣,「榮軻,顧清鴻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他那麼討厭自己,這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肯定會故意的動手腳。


  難得在池裳的臉上看到這麼生動的表情,榮軻的心思輕了些,忍不住逗逗她,「或許。」


  「我就知道。」池裳恨恨然的盯著眼前的湯藥,仰頭喝下,還小聲的嘟囔,「顧清鴻,你等著。」


  付文淵可還是她的婢女。


  敢整她,等她好了,她一定會好好讓文淵虐虐他才好。


  「喝完了。」池裳捂著嘴唇,隨手將瓷碗遞過去,胃裡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忍了半天,才將那股酸苦的味道給壓制下去。


  榮軻整好以暇的看著她。


  緩了半晌,才終於的緩過來。


  榮軻這兩日有些反常,她不敢胡思亂想,也不敢隨隨便便的就敞開自己的心。


  只能這樣頑固的僵持著。


  伸手,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東西掏了出來,遞到了榮軻的手上,「這是之前,華書芹塞到我這裡的兵符。」


  直覺告訴她,這東西應該是真的,否則,皇帝不至於派那麼多的兵馬圍剿他們。


  榮軻接過,與自己身上的那一塊拼湊在一起,成為了完整的一塊。


  這的確是調動軍隊的兵符。


  貨真價實。


  「看來,我這一箭,挨的還是有點價值。」池裳自嘲的笑了一下。


  榮軻沒有回答,只將兵符收好,臉上的神色,卻是有些凝重。


  池裳想到宮內的情形。


  先是玉璽,後有兵符。


  皇帝已經接連失去了兩個代表權利的東西。


  莫名的是想到了什麼,池裳心裡一驚,一把攥住了榮軻的手腕,微微抬頭,「榮軻,是不是很快會有戰爭,還是和,夕月的婚事有關?」


  她沒忘記榮軻說過的,不會讓夕月嫁過去。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和親,要麼夕月死,要麼,對方國破。否則,是沒有辦法徹底的解決掉和親的。


  他不會讓夕月有事,那麼有事的,必然就是烏弋的國家。


  假死,玉璽,兵符。


  這一切,都是他算計好了的。


  從假死開始,就是一場局。


  或者,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只是,從無人知曉。


  榮軻看著池裳的神情,眸中微微的流露出些許讚賞的意味。不過是幾個小細節,她卻能夠聯繫在一起,心細如塵,將他第一步的計劃猜了出來。


  「倒還不笨。」榮軻沒有否認,更是沒有扯開自己的衣袖,任由著她攥著。


  這件事,他本就沒有想要隱瞞。


  兵符,烏弋,兵部,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果然是這樣。


  池裳的唇色本就泛白,這一下子,就顯得更加的蒼白了。


  「榮軻,你要上戰場?」他曾經是東周的戰神,大大小小的戰事,從未敗過。


  風頭盛極一時,以至於很多小的戰事,只要是聽到榮軻的名字,就已經繳械投降。


  那是外人眼中的戰神。


  卻不是她眼中的。


  每一次的出征,每一次的戰事,她比誰都關心的多,也自然,比誰都要提心弔膽。


  那是戰場,終歸是沙場無眼,沒人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池裳眼中不自然流露出來的,是擔憂。


  他不會看錯。


  榮軻心裡輕快,微微的點頭,「自然。」


  無論是保家衛國,還是如今的帝王之爭,他都不得的不上戰場。


  更遑論,這許多年來,邊疆的民眾屢次遭受侵擾,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要贏了這場戰爭。


  池裳沒有再和他繼續的探討這個話題。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他的,一直都知道。


  隨手,將一直藏匿在袖中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信箋。


  一封,不一樣的信箋。遞給了榮軻,「這是池家軍的聯絡名單,若是你真的決定這麼做,我希望,你可以將他們召回來。」當年的池家軍,個個都是真的英雄好漢,更遑論,名單上的人,皆是當年帝王勒令屠殺的倖存者。


  與當今皇帝,個個都是血海深仇。


  池墨已死的消息,他們並不知曉,更不知道,以後這幕後的人,便會是榮軻。


  榮軻接過手中的信箋,瞅著池裳。


  池裳被他盯得心裡一陣發毛,急忙解釋道,「不是的榮軻,你不要誤會。只是,想要幫你。」


  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榮軻苦笑著將手中的東西收好,輕聲哄慰道,「別擔心,本王沒有生氣。」她就如此的懼怕他么?

  這話,就是答應了的意思。


  池裳淺淺的笑開,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她一直在尋機會將此事全盤拖出,今日,恰好的是給了她一個機會。


  有仗可打,才會是武將最好的用武之地。池家軍當年的風采,決不可因為父親和兄長而荒廢。想要重新站起來,他們就必須要尋到一顆好乘涼的大樹。


  顯而易見,榮軻就是現在,最佳的人選。


  「榮軻,謝謝。」真誠,卻是淡漠疏離的語氣。


  聽到榮軻的耳中,尤為的刺耳。


  正欲發作,屋外的人,已然是開始了轟炸,勸阻榮軻回去。


  是華書芹那邊的人。


  方才的激情頓時消失,預留在屋中的氛圍,逼仄的讓人想要逃離。


  這是第幾次了?


  池裳苦笑。


  一連幾日,都是陪著她直到半夜,隨後便會離開,卻保護他心中的摯愛。


  何苦呢?

  「本王,去去就來。」榮軻囑咐了一句,隨即轉身準備離開之際,背後的聲音,涼悠悠的響了起來。


  「榮軻,你不累么?」諷刺的意味,展現的尤為的明顯。


  來看她,卻又顧著華書芹。


  榮軻走至門邊的身影狠狠一頓。終究,還是推門離開。


  室內,重新恢復了一片冷情,就好像方才的那人,不曾來過一般。


  屋門死死的關著,池裳盯著,看了許久,終於是忍不住起身,慢吞吞的一小步一小步挪到門邊,取下門后的門閂,將屋門死死的堵住了。


  他既走了,就別再回來。


  池裳坐在桌邊,滿意的瞅著自己的傑作,不覺有些昏昏欲睡。


  她現在的身子虛弱,喝了葯,那股困勁更是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讓她招架不住,斜斜的倚靠在椅子上。


  「咚咚咚」屋外,不合時宜的傳來了幾聲敲門的聲音。


  榮軻立於屋外,推了推屋門,竟是沒有進得去。


  門被她鎖上了。


  榮軻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倒是不自覺的軟了幾分。


  這樣有情緒的使使性子,比毫無情緒,要好的多。


  「池裳,開門。」榮軻在屋外耐著性子,輕輕的敲著門。


  池裳趴在桌子邊,本就睡得不是很安慰,被榮軻這麼一吵,已經是清醒了大半。冷言冷語,「你又回來做什麼?」


  當她這裡是什麼,又當她是什麼?

  聽這語氣,顯然是生氣了。


  還知道生氣,好現象。


  榮軻對池裳的質問幾乎就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撫上門框,半威脅道,「池裳,你若是不願意開門,那就躲遠些,本王擔心,殃及到你。」


  什麼叫做不願意開門的話,就要躲得遠一些?

  下一刻,還沒有等池裳好好的將這句話給消化掉,屋門,已然是四分五裂,還有一小塊,直接的蹦躂到了池裳的腳邊。


  榮軻他居然,直接將她的屋門給拆了!

  「你既然不願意留在這兒,不如隨行,去本王哪裡。」待在自己的身邊,他多少能夠放心些。


  之前就想要將她放在自己屋中養傷,卻又擔心她醒來的時候介意,便只好安排在了這裡。


  今日這聽起來,她倒更加願意過去,既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榮軻,你幹什麼,快放我下去!」已是深更半夜的時候,池裳不敢大聲,一雙手死死的揪住榮軻的衣領,就害怕自己會掉下去。


  榮軻腳下一點,抱著池裳的身子一躍而起,直接的到了自己的屋外。


  隨意的踹開,將池裳小心翼翼的擱在床上。


  這是,他的寢殿?

  池裳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身子卻是被人死死的禁錮住,榮軻扣著她的肩,一字一句,「哪裡,都不要去。」


  她一聽,登時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從前,她想要靠近他的時候,總是被無情的推開,從這裡直接的被人羞辱一番,然後丟出去。


  這麼多年來,她在榮軻的身邊,已經嘗盡了這樣的滋味。


  現在,她不想要再品嘗一次。


  「榮軻,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這裡可是你的寢殿!」


  「本王沒忘!」他記性好的很,用不著她時時刻刻的提醒。


  對上池裳的目光,滿是不屑與不解。


  這一次,她大約是真的不願意。


  可是,不願也得願!


  榮軻避開她的視線,幾步退到門外,似是在對她說話,又好似是在,喃喃自語。


  可這次,池裳還是聽見了的。


  「你在這裡,以後都在這裡。」


  *

  翌日。


  池裳是在吵鬧中被鬧醒的,不用睜眼都知道,是夕月和扶辰過來了。


  只怕是尋遍誅聖閣,也再找不出第二隊對這麼鬧騰的人了。


  「夕月,來的真早。」池裳輕輕開口,帶著微微的諷刺。


  夕月臉頰一紅,自然的是聽出了池裳話中的意思。抬起胳膊就對著身側的人,輕輕的撞了一下,埋怨道,「看吧,都是你,要不是你,嫂嫂能怨我么?」


  扶辰一臉嗶了狗表情,「小爺到現在,說了一句話了么?」


  都是她,不停的咋咋呼呼。


  就因為榮軻破例的將池裳給帶了過來。


  要知道這麼多年以來,他們雖為夫妻,也會同床共枕,但榮軻一直有自己的寢殿,從不允許任何人踏進,包括華書芹。這幾乎已經是眾人皆知的秘密。


  夕月一臉嫌棄,「裝的那麼矜持,你敢說,你就一點不震驚?」


  震驚,哪能不震驚?


  只不過他的表現方式,比夕月公主,矜持了那麼一丟丟。


  「嫂嫂,你和四哥?」夕月不再管一邊的扶辰,拉著池裳的手,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從前,都是看著嫂嫂在四哥的身後追著四哥走。這一次,嫂嫂醒了,卻明顯給人的感覺和之前不一樣了,隱隱間總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尤其是對著四哥的時候,那種抗拒的感覺,她們外人,都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本以為按著四哥的性子,定會將嫂嫂囚禁起來,或是採用一些強硬的手段,可這回,就連四哥,都轉了性子。


  這感覺,就好像是二人的身份互換了一樣。分明於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給人的感覺,極為的陌生。


  池裳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是她和榮軻的事情,她不願說,因為也說不明白。


  「哎,我說,你倒是說兩句啊。」夕月一把扯過身側的男人,小聲的囑咐著。


  來之前說什麼的,說是答應好好的勸兩句的啊。


  扶辰瞪了一眼夕月,罵罵咧咧,「我擦,你倒是給小爺一些時間那。」安慰人,這種活,他還真的是沒有做過。


  再說了,就池裳和榮軻之間的矛盾,哪能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了的?


  夕月狠狠的瞪了扶辰一眼。


  扶辰立馬的慫了,硬著頭皮上,張口就來,「池裳,你放心,遲早有一天,榮軻一定會後悔這麼對你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反而是引起了二人的好奇。


  池裳開口,「你怎麼知道?」


  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他怎就能如此的篤定?


  「那是自然,想當年小爺為了追女神,那也是混過言情界的人。」扶辰滿臉的自豪,完全的忽視了身後,夕月已經鐵青了的顏色。


  她縱然不是全然明白扶辰話語中的意思,卻也是可以才出來個七七八八的。


  追,女神?


  夕月冷冷的一笑,一把,直接的揪住了扶辰的耳朵,「你再給本公主說一遍?」


  扶辰一臉生無可戀的造型,苦哈哈的笑著賠不是。


  本是壓抑到不行的氛圍,有了這二人在,登時活躍了起來。


  「榮夕月,你給小爺鬆開!」扶辰咋咋呼呼,一把拽過自己的耳朵,將其解救出來。


  「大驚小怪。」榮夕月輕斥一聲,大庭廣眾之下,倒也沒有繼續拂他的面子。


  知道眼前的人是故意耍寶,在逗自己開心。


  池裳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忍不住開口解圍,「好了夕月,你也別逗他了。」


  夕月收回心思,臉色有些凝重,「嫂嫂,你也不要太難受了。四哥,四哥很快就會把華書芹送回去的,所以嫂嫂你就不用擔心了。」


  就照著現在的情形看,明顯四哥的心,是偏向於嫂嫂這邊的。


  所以嫂嫂應該高興才是。


  送回去?回去哪兒,皇宮么?


  池裳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挾持華書芹的由頭出宮,這個借口倒是極好,只不過,怕是沒有人會想到,所謂的劫持,根本就是和他們是一夥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端端的,提什麼華書芹,腦子有坑?

  扶辰忍不住的將夕月拖到一邊,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力道不輕,敲得夕月的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榮夕月,扶辰,都給本王回去!」還沒等扶辰開口教訓人,榮軻的聲音,已經從門外氣急敗壞的響起來。


  帶著薄怒。


  扶辰眼明手快,瞧著情勢不對,拽著夕月就跑。


  池裳抬眸,盯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句,「你看,就連夕月都曉得,華書芹不在了,我就可以不用擔心了。」


  只要沒有了華書芹,她就是榮軻身邊唯一的女人。但是,只要華書芹一出現,她就得靠邊站,這道理,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明白。


  「不是……」榮軻下意識的想要否決,卻說出來一半止住。


  「怎麼?想否認?你看,說出來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榮軻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扣住了池裳的肩膀,逼著她看向自己,黑耀耀的眸中倒影著的是自己的身影,內心的那股燥意,被自己死命的壓下,「池裳,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和本王說話。」


  他受夠了她這樣的態度。


  讓他心慌意亂。


  陰陽怪氣?


  她不過就是態度差了一些,應當還不至於達到陰陽怪氣的地步才是。


  池裳甩開榮軻的手,「王爺,你想多了,過去,是我對你太好,你察覺不到;現在不過是疲累了一些,你便接受不了。」所以才以為自己是故意用那樣的語調的么?

  他真的想太多。


  她還當真,沒有那樣的心力和精力。


  一聲冷冷淡淡的王爺,讓榮軻心裡的那股煩躁,再也壓制不下去。


  分明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他總有一種,時時刻刻都會消失的感覺。


  低頭,忍不住的就親吻了上去,來來回回的碾壓,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也不給她任何明嘲暗諷的機會。


  池裳怔住,胸口的空氣越來越少,心口的傷痕越來越痛,就好像被撕裂開來一樣,反反覆復的疼,眼前的人,卻還偏生的不放過他。伸手,死命的扣住榮軻的後背,有意識的捶打著。示意他放過自己。


  她真的是要受不了了。


  感覺到懷中人的難受,榮軻恨恨的碾壓了一下,捲走了口腔中大半的空氣,才終於放過她。


  新鮮的空氣一下子的逼近,池裳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減緩著胸口處的脹痛。


  唇瓣上,火辣辣的疼。


  「王爺,是不是只會這一招?」逼著她做不願意做的事。


  又是那個礙眼的稱呼。


  榮軻出手,一把勾住池裳的下巴,傾身而上。


  池裳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雖不願意,這個時候,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榮,榮軻……」


  她真的受不了再來一次。


  也很害怕,真的會把持不住,到時候,受罪的,還只是她一人。


  「以後,若是讓本王從你嘴裡聽到不合適的稱呼,本王不介意,一點一點的幫你糾正過來。」榮軻捏著池裳的下巴,沒用什麼氣力,只讓她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對上榮軻的眼神。


  隱隱中,她竟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愫。


  那不應該對她有的情愫。


  池裳的心裡,猛地慌亂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卻被榮軻禁錮著,只能夠對著他的視線。


  微微的別開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澀然,「我知道了。」


  一個稱呼而已,她不會在意什麼。


  只是這後面的半句話,她終究是沒有說出來。若是說出來,只怕榮軻,又要不高興。


  「嗯。」這才像話。榮軻鬆開池裳,隨即轉過身去,「將上衣褪了,躺好。」


  池裳一愣,下意識的用手揪住衣領,一臉慌亂的看著榮軻。


  他,他想要做什麼?

  且不說她身上有傷,便是現在的心境,她就只有無邊無盡的厭惡。


  她不願意!


  榮軻回身,手中端著東西,見池裳還沒有動作,一副護著自己的架勢,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本王給你換藥,想到哪裡去了?」他就是再想要,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


  換藥?


  池裳一愣,榮軻的手上端著的,的確是換藥所需要的物什。


  心裡一松,揪著領口的手腕放下,渾身上下豎起來的毛刺都收了回去。


  分明就是乖順了許多,但是看在榮軻的眼裡,卻是極為的礙眼。


  方才她那股防狼一樣的架勢,可是切切實實的入了他的眼。她就這般的厭惡他?


  榮軻一動,手上的托盤重重的擱在床上,聲音中,帶上了質問,「池裳,你就這麼厭惡本王?」


  池裳一把甩開,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消息一樣,笑的滿眼都是諷刺,「榮軻,不是我厭惡你,是你一直都討厭我。」


  所以現在,談不上什麼厭惡,不過是風水輪流轉,她也憎惡了一回。


  自知理虧。榮軻沒有回答,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躺下,「既然你自己不願意動手,本王不介意代勞。」說話間,出手就要解開她衣物上的盤扣。


  池裳雙手垂在身側,僵持著動彈不得。


  該死的,誰說她自己不願意動手的。


  「榮軻,你點了我的穴,你讓我怎麼動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衣物被人一件一件的褪掉。


  那種羞憤,讓她幾乎想要逃離。


  可偏生,除了眼眸和嘴唇,她一點都不能動彈。


  「動不了?」榮軻整好以暇的看著她,明知故問。


  池裳轉了轉眼眸,不想理他。


  以前倒是沒有發現過,榮軻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無妨,你動不了,本王不介意幫你一下。」滾燙的手掌輕輕的拂過池裳的鎖骨,若有似無的撫摸了一下,引得池裳一股戰慄。


  她如今已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姑娘,榮軻了解她的身子,只怕是比她自己都還要多。


  不過是這樣輕輕的觸碰,她便已然有些受不住。


  池裳羞於這樣的認知,一張臉紅的就要滴出水來。


  榮軻眸中的戲謔一閃而過,卻還是被眼尖的池裳給捉住了。


  池裳滿臉羞憤,恨恨的盯著榮軻瞧了一眼,「榮軻,你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在挑逗她。


  「嗯。」這一回,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本王的確是故意的。」他從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何況,眼前的人,本就是他的女人。


  這些,都是應該的事。


  「你……」池裳欲言又止,她算是發現了,與他比較臉皮厚,她永遠都不是對手。


  嘴上應答著,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半點的耽誤。


  一陣涼涼的寒意襲來的時候,池裳發怵,低頭,便瞧見神色認真的榮軻,在小心翼翼的給她換藥。


  眼眸中全然沒有方才的那股無賴。


  這才是她認識的榮軻。


  池裳痴痴的看著。


  或者說,這才是她貪戀著的那個榮軻。


  這樣專註的神色,從未在她身上駐足停留過的神色,她居然也看見了。


  見她好久都不說話,榮軻停下手中的動作,蹙著眉頭,「很疼?」箭傷太深,若是處理的不好的話,是很容易感染的。


  池裳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只好開口,「沒有,不是很疼。」


  「那你……」榮軻回頭,一下子的就撞上了池裳的視線。


  許久,都未曾出現過的目光。


  貪戀著他給的溫暖。


  榮軻的心,霎時像被什麼東西敲擊了一下,狠狠的砸在他的心房之上,期冀她這樣的目光不要消散,自己卻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勇氣只得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目光,另一隻手,則在傷口處快速的動作。


  視線所及之處,盡量的避開不該看的地方。


  他怕這樣,自己真的會忍不住。


  可現下這樣的狀況,即便是能,他也不敢。他害怕,會把池裳推得越來的越遠。


  因而,也就只能忍著。


  池裳吃不準榮軻的意思,被手掌罩著的感覺不是很好,索性閉眼,任由著他在自己身上捯飭。


  她現在這般,倒也放心了他不會隨便的亂動。


  自然,若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麼,她也攔不住。


  約莫過了良久,榮軻擱在池裳眼睛上方的手掌才終於移開,替她攏好上身的衣物,解開了穴道。


  頓時,那股束縛著的力量消失了,池裳只感覺到渾身輕鬆。


  眼睛,一不小心的瞄到了榮軻的掌心。


  一道深深的疤痕,觸目驚心,像是新傷,形狀,竟還有些眼熟。


  池裳心裡一動,大約的知道了些什麼,咬住唇瓣,問道,「榮軻。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她若是沒有看錯的話,他手上的,似乎是箭傷。


  且,傷的很深。


  榮軻一愣,條件反射的想要收回手,卻發現不過多此一舉,握了握拳,「無妨,不礙事。」


  擺明了就是不想說。


  越是逃避,反而越是容易證實她心中的念頭。


  這傷,只怕是他自己弄出來的。


  他不想說,她也就不問了。


  池裳悶悶的應了一聲,沒再繼續。


  榮軻貼著池裳,擁著她的身子,順勢的躺在了她的身側,單手環住池裳的腰際,額頭埋在她的頸間,吸允著獨屬於她一人的芬芳。


  內心的不安與躁動,似乎在這一刻,莫名的就安定下來。


  「池裳,你可還,怨我?」榮軻遲疑了許久,才終於的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盤桓了許久,終於是受不住了。


  池裳睜著眼睛,沒有什麼困意,涼涼的反問了一句,「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一個極為簡單的選擇題,真話或是假話。


  榮軻卻足足遲疑了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能選好。


  良久的沉默。


  池裳終於等不下去了,開口繼續,「榮軻,你選真話,還是假話。」


  這是在逼他。


  榮軻笑,笑不及眼底,「罷了,本王不想知道答案,不必選了。」


  「可我想要告訴你了怎麼辦?話都到嘴邊了,不說不快。」他想逃避了么,可是她不想給他這個機會了。一點都不想。


  她心口疼了那麼久,憑什麼他就不能受一次,哪怕一刻鐘的時間,也是好的。


  圈在她腰際的手臂驟然收緊。


  他在緊張。


  只是,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大的力氣,她的腰快要斷了。


  池裳皺皺眉,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繼續方才的話題,「我這人一向不願說謊,沒有意義。」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話。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榮軻閉上眼睛,不願意看池裳眸中的神色,笑了笑,「好,你說。」


  他洗耳恭聽。


  「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你愛的永遠都是別的女人,榮軻,你說,我為什麼不怨?」她不是聖人,也沒那麼大的胸徑。


  榮軻為了華書芹丟下她,她為什麼不怨他?


  只是怨歸怨。此刻他將自己護在懷中的姿勢,卻讓她又開始動搖。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怨是一回事,愛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卻依舊深陷其中,拔不出來。


  「是,你應該怨。」榮軻應下,沒有反駁她的言語。


  池裳說的不錯,她為什麼不怨。只因為這兩日的相處,她就要不怨了么?

  天下,哪裡會有這樣便宜的好事。


  「不過,有句話本王不贊同。」榮軻皺皺眉。


  「哪句?」池裳有些懵,她方才,好像沒有說什麼不對的言語。


  「你說本王愛的,永遠都是別的女人。」這話,他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刺耳。


  「怎麼,難不成我還說錯了?」他愛慕的,可不就是華書芹一人?

  這麼些年,都沒有變過,即便華書芹已然嫁人。


  「嗯,錯了。」這話,他回答的很篤定。


  錯了就是錯了。


  「理由。」池裳冷冷的拋出了兩個字。


  榮軻啞然,突然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答。


  理由么?他當真尋不見。


  但是,他的直覺就告知她,她說的是錯的。


  卻也同樣的無法反駁。


  「你看,你說不出來。」池裳笑,不再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停留。


  恐怕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或許他是有那麼一些喜歡自己,但是這樣的喜歡,卻絕不是唯一。。。。


  沒有華書芹的地方,她就是一切。有了華書芹在的地方,一切,都將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池裳莫名的生出了一股離開這裡的心思。


  可她離不開,她很清楚。


  榮軻若是不允,她如今的狀況,是絕對的走不出去這裡的。


  不過,她也沒打算不辭而別,她不過是壓抑了太久,想尋個地方,散心罷了。


  「榮軻,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動手和親的事情?」一旦和親失敗,戰爭,前線,只怕也是很快的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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